? 当值第一日,鸠尾便赶早的去了大厨房。她指挥着大厨房内的众位嬷嬷们熬粥炖汤,筹备全府上下近千号人的早膳,郡主的吃食却是她亲自摘洗调配的,丝毫不假手于人。来的时候蔷薇就交代过了,王府里诸事繁多,人心叵测,为避免意外,郡主入口的东西还是都经她们几个人的手为妙。
大厨房的管事崔嬷嬷收拾整齐了衣裳,亲自在旁打下手,她一边切着葱,嘴里说道:“姑娘,您真是仔细,什么都亲手来,许是嫌弃我们腌臜了?可之前世子妃的膳食不是一直都由老奴烹制的么?姑娘可是觉着不够干净?老奴每回动手做主子的饭菜,都是洗了又洗、挑了又挑的。姑娘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说,何苦自己动手?老奴好歹也还负责王爷和王妃,以及二少爷的吃食,您这么着让老奴情何以堪啊?”
鸠尾笑道:“却不是不放心,而是世子妃毕竟生于蜀中,长于蜀中,吃不惯江南的口味。我们原本想带个橱子过来的,却想着刚进门的新媳妇这样不妥,这才算了。来了王府后,也亏得嬷嬷们有心,弄了些辣口味的菜肴,可终究是不够地道。世子妃平日不便说,如今既掌了家,又何必在吃食上凑合不是?可不是嫌嬷嬷做的不好,而是我们世子妃嘴太挑。”
崔嬷嬷尴尬的笑了笑,这话也算是给了她个台阶下,无论如何,世子妃既然要自己人操持膳食,她还能说些什么呢?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
鸠尾弄好了早膳,便带着小丫头们端着两仪居众人的饭菜去了。副手王嬷嬷上前凑在崔嬷嬷跟前道:“‘我们世子妃嘴太挑’,我看是心太挑吧?好像这府里上下谁都要害她似地,巴巴的来自个做菜。”
崔嬷嬷却啐了她一口道:“你个没眼力见的老糊涂卷子!如今是世子妃当家了。鸠尾姑娘又是分派我们大厨房小厨房的,她肯上大厨房来而不是上小厨房去煲粥,那便是给我们脸面!你莫要再胡说,小心我回了世子妃撵你出去!”
“哎哟!”王嬷嬷捂脸道,“我好心为你鸣不平,你却憋了火气冲着我发,真有本事怎么方才和鸠尾姑娘不敢说呢!”说完掉头便出了厨房去了。
旁的几个婆子见状,这才上前宽慰崔嬷嬷,这崔王两位正副手别苗头不是一两天的,厨房里的人也分成了两个派系。泾渭分明。
却不说这些闲事。鸠尾回了两仪居时,浮霜已经起身了。芍药正在给她梳头,蔷薇端着个镜子在后面照着。丁香则忙着带人倒水拿帕子,伺候着洗漱。
“郡主,今儿吃火腿细米粥配辣油酱菜,外加椰黄包子和辣油卷子,奴婢想着换个新鲜。便又弄了点鲜虾云吞。”一进门鸠尾便大声报菜名。
“嘿,真有些子厨娘模样了啊!”蔷薇打趣道,“还有鲜虾云吞?不知你弄了多少?郡主用罢还有剩的话,就给我也来一碗。”
“我又不是赶着夜里包的云吞,不过是现弄的,数量有限。可没你的份。”鸠尾当了真,撅着嘴回道。
一屋子丫鬟便都笑了。
浮霜道:“蔷薇,你若想吃。就拿去吃好了。”
“那哪儿成啊!”蔷薇忙道,“奴婢哪能争着郡主的吃食,不过是和她说笑罢了。”
浮霜见那云吞果然皮薄馅大,个个浮在汤锅里,配着碧绿的葱和浓郁的汤。格外引人胃口,便笑着说。“不过是云吞而已,给我盛两个,剩下的你们便分了,就当是鸠尾孝敬你们。”
一众人用过饭,鸠尾凑到浮霜耳边回禀道:“住在升来客栈的几个丫鬟今早回来了,说是顾公子已经回了润州,打发她们回府的。”
浮霜问询欣喜,寒之回来了,不知不觉一个多月没见,她还真有些惦记他。想了想,浮霜问鸠尾道:“你包的云吞还有皮馅儿没有?”
鸠尾一愣,随机答道:“还剩下些,不多了,不过既然郡主想吃,我便让厨房再赶些面皮也使得。”
浮霜点点头:“赶着些弄,只要皮和馅儿,拿来两仪居,我要自己包。”
鸠尾便又去了大厨房。
崔嬷嬷火气还未消,见鸠尾又来了,忙堆出笑脸道:“可是世子妃要添些什么?还是姑娘落下了东西了?”
鸠尾进了厨房,便问:“我方才包云吞剩下的皮子搁哪儿了?”
崔嬷嬷一愣,扫视了一圈没瞧见,忙问打杂的小丫鬟。小丫鬟道:“方才王嬷嬷拿去了,说反正也不够再包一碗的,她弄点给孙子尝尝。”
“那馅儿和汤也拿去了?”鸠尾问道。
小丫鬟低着头支吾道:“可不是吗?哪有光要皮子不要馅儿的?”
鸠尾气得仰倒,这馅儿是她特意弄的,新鲜的全虾剥了皮腌制完加上蛋液调制的,还掺了点蟹黄勾味儿。汤也是昨儿晚上便开始熬的鸭汤,浓浓香香的下了才鲜。这会子倒好,她头一天掌事,还未发话,便有人敢私自行事了?可见是没将她放在眼里呢!
不过此际也顾不得处罚,鸠尾忙又指挥着大厨房的人赶皮儿剥虾不提。
浮霜等鸠尾带了馅料来,便带着四个丫鬟坐到院中的石桌前包起了云吞,她学着鸠尾等人的手艺,将一个个云吞包成元宝状,拿在手里看了看,觉得十分有趣。
上辈子她为蛊惑卫东鋆所做的一切都并非发自真心,这辈子突然觉得替顾寒之亲手打理些琐事,却格外温馨平静。
就像是照顾亲人似地,她甚至能想见顾寒之红着脸吃云吞的模样了。
大约包了有百来个云吞,浮霜方才罢了,她命人拿匣子将云吞装好,又带上一罐子的高汤,便带着丫鬟们出了王府直奔升来客栈。
进了客栈后院,只瞧见顾寒之斜靠着院中的桃树坐着,一手持杯,一手抚着剑柄自斟自饮。
午间和暖的阳光照射过来,勾勒出他的侧影,如仙如雾,宛若天地间最纯净的宝石般,灼灼生光。可浮霜注意到他微微颦的眉头,就仿佛是在瑰丽的画卷上,不慎留下的一笔墨痕……
听到院门口的脚步声,顾寒之回过头,那缕墨痕便被掩盖了。他笑着对浮霜道:“我回来了。”一瞬间众人只觉得春花灿烂,仿佛那谢了的桃花,又缀满枝头。
这句简单的话,却在浮霜心里浮起了涟漪。她泛起一丝温馨,却无暇细想,只注意到顾寒之抚剑的左手臂有些僵硬,忙上前夺过他手中的酒杯道:“吃过饭了没?怎么一回来便喝酒?”
顾寒之微微有些窘迫,忙道:“我不饿。”想了想又添了句:“昨夜赶路时,啃了两个饼子,所以这会子还不饿。”
浮霜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说:“做什么连夜赶路?润州又无急事。刚得知你回来,也来不及采买,于是我便包了些云吞,算是给你洗尘,别嫌弃粗陋就好。你这一路上可顺利?有无发生什么意外?”说着便故意伸手去探他的左臂。
顾寒之一个避让,没让她探着,可行动间姿势分明有些怪异。
“你手臂受伤了?”浮霜得到了确证,心中大惊,忙要拉过他手臂查看。
“没事,是小伤。”顾寒之避着不让她看,浮霜暗道这伤势恐怕不简单。她便停下手,怒道:“受了伤还喝酒?也不找大夫瞧瞧,你这是要气死我是怎地?”
顾寒之闻言心中暖意横生,又见她动了真怒,便不敢再挣扎。只乖乖的伸出手臂,嘴里却说:“却是没大妨碍,我已经上了金疮药,养些时日便好了,我们行走江湖,多少会带些伤的,不用担心。”
浮霜没理他,却也不敢贸然揭开,只用手指轻轻一触,见顾寒之虽未吭气,但脸上抽搐了一下,心知恐怕是疼的厉害,忙喊蔷薇去请大夫。
“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浮霜叹息道,“凭你的功夫还受了伤?对手一定不简单。可是又有杀手设伏害你?”
顾寒之摇了摇头,斟酌了片刻只低声道:“没有!这是……意外,纯属意外。”
浮霜见他那模样就知道他是在撒谎。寒之面皮薄,又向来耿直,说这话的时候都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显见是假的。可他为什么要隐瞒呢?浮霜心中不禁有些疑惑。难道是因为输了阵不好意思?她知道他骄傲,见他不愿说,也不逼他,只搜走了他随身的酒罐子,带着鸠尾去灶上下云吞。
别院的小厨房里,很快便飘出一股子鲜香。顾寒之坐在桃花树下,深吸口气,贪婪的像是要将这股子味道吸尽了似地,这股子鲜香萦绕在他心口,缠绵出一种名为幸福的感觉。
一路上的惦念、一路上的焦躁,在这一刻被抹平了。他回想起与那个人的交手,还重伤了那人……突然胸中的纠痛也渐渐的淡了。
他不悔,为了她,即便是背叛所有人,他都是不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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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抱歉,最近赶文赶的嘴上起病毒性疱疹,昨儿去医院忘记挂更了,到现在才发,不好意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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