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屋内,卫东鋆挑了浮霜左首的椅子并排坐下,准备好好和这丫头辩驳一番。
浮霜也不急,只自己拿了个干净杯子,到上盅茶慢慢的吃着。
晌午的阳光从屋外射进来,照的她毫发毕现。卫东鋆只瞧见那张红润的嘴唇,吹着茶碗里的沫子,吹得他心都乱了。
“你真打算和我一屋里住?”他开口问道,心想这丫头也太混不吝了吧?难道还真嫁夫随夫了不成?他可没想和她圆房啊!
浮霜抬眼笑道:“不是,我是希望你将里屋让给我。”
卫东鋆气结,如此明目张胆的做强盗……通常不都是他的惯例吗?怎么今儿被人抢到眼前来了?
“我为何要让你。”他按下火气道,“你住了里屋,却让我搬到哪儿去?”难道搬去东厢房?岂有此理!男主女辅,他若去了东厢住,这算是什么个事!
浮霜轻轻拢了拢茶盖,抬起眼道:“两仪居正屋厅堂宽敞,你平时也极少于此待客,不如阁出半间改为寝室,我们比邻而居,两不相范可好?”
卫东鋆闻言一口气憋回了肚里,他按下心头火,眯起眼睛细细的打量浮霜,冷静的琢磨她这提议的用意所在。
对于刚进门的新媳妇来说,这丫头想霸占主屋的目的并不难猜。所谓妻凭夫贵,她虽然是世子妃,但要想在王府内站稳脚跟,还得讨得他欢心才是。占了主屋,底下人见了不免以为他俩琴瑟和鸣,于她便是有利无弊的了。
可偏生她却不像普通女子那般,以柔顺、恭敬和讪魅来讨他的欢心,反而故意摆出这幅强硬的态势,还说什么不愿嫁他。莫非是……所谓的欲擒故纵?
想也是,老狐狸的女儿若要下手盗取情报,也唯有迷翻了他才成啊!所谓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这丫头也算是有些手段的,故意这么吊着他,是为了引起他注意吧?
卫东鋆自我感觉良好的瞎捉摸时,浮霜则气定神闲的品着茶,她知道自己这要求听起来古怪,却是与双方都有好处的,倒不怕他不情愿。
直喝了半盏茶。她方才问道:“考虑了这么久,你可答应?”
卫东鋆一挑剑眉:“我若是不答应呢?”
“你会答应的。”浮霜笑道。
“哦?何以见得?”卫东鋆愈发兴致起了。
浮霜放下杯子,从袖口里掏出一卷东西。递给了卫东鋆。卫东鋆接过后,好奇的瞥了她一眼,便展开了。只见一条绢帕上,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写了一排字。
“……王妃留毛氏过清明,卫东瑞先行回广陵……”卫东鋆念完。抬头问道,“这是什么?”
浮霜嘴角微翘,露出皎洁的笑容:“你身边莫不都是王妃武氏安插的人,难道你不觉得制肘吗?”
“你怎么知道……”卫东鋆心中一动,十分诧异。这丫头不过刚进府三日啊,就明了他与武氏之间的关系了?
“不如我们做笔交易。你把内室让给我,搬到厅堂里隔间居住,装出我俩共处一室的模样。我便借每日问安请侯的功夫,替你留意武氏那儿的动静。”浮霜抛出了底牌。
卫东鋆微微一愣,随即大笑:“我如何能信你?”
“因为我和你有共同的利益。”浮霜断然说道,她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卫东鋆道:“我知道你怀疑我是季景斋派来的细作。对此,我不置可否。但有一点你应该清楚。无论我是不是包藏祸心,此刻我们的利益却是一致的。”
卫东鋆越发觉着有趣了:“这话怎么说?”
浮霜猛的转过身,凤眼微张,华光流转。她直盯着卫东鋆道:“蜀中与江淮罢战联姻,为的就是养精蓄锐,共同对外。季景斋需得腾出时间平定怀王,你们卫氏也需寻个机会避免内战。此时双方虽貌合神离,但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避免干戈。既然如此,我嫁了你卫东鋆,便自然不会希望你被卫东淳取而代之!”
听到此处,卫东鋆不禁诧异地直起身,脸上的调笑神情也尽都收敛了,他没想到眼前这丫头说出的话如此直剖关键!怎的连武氏欲扶卫东淳的隐秘都知晓了?她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定王府诸事,朝堂上的重臣如夫子董亭侯等自然是知道的,但家中仆妇下人却不知晓,在大事未定时,无论是父王或是武氏都不会任由谣言散布出去,因此若说这季浮霜是从旁人口中听闻的,他自然不会相信。
难道是季景斋告知她的不成?莫非季景斋对江淮局势已经尽晓于胸了?若他知晓了,又会有何应对?可会利用庆越两王,给润州来个釜底抽薪?
想到此处,卫东鋆心下凄凄,越发的警惕起来。
浮霜打量了他片刻,心知他是想岔了,不过也罢,此时自己倒也没法和他解释自己如何知晓定王府内宅恩怨的,只假借季景斋的名头也好,算起来季景斋若是两世为人,对定王府的境况倒也应该是知道的,不过是碍于眼前怀王之事紧迫,无暇分身他顾罢了,令卫东鋆警醒些也不是坏事。
于是她接着说道:“即便真如你所想,我是来润州做奸细的,若你都败了,我岂不是功亏一篑?舍身嫁入定王府,却伴了个失势的世子爷,于我又有何益?可见我是该帮你的,只有你得了势、掌了权,我才有货好私渡啊不是?”
卫东鋆呆愣片刻,抚掌大笑。
“好!说得好!”他眉头一展,“正如你所说,即便是包藏祸心,我此刻也该信你!”
说罢他猛的收拢笑意:“不过信归信,我却又如何知晓,你可够格与我联手呢?”
他这话说得有几分狂放,口气颇大,眼神更是灼灼的盯着浮霜,就仿佛头狡猾的狼盯住了眼前奔跑的羚羊。
浮霜掩袖轻笑:“那便尽请拭目以待吧。”说罢便抢先一步入了里屋,并插上了门。
“嘿!”卫东鋆一拍大腿,方想起自己此番原是来抢回自己屋子的啊!怎么被这丫头一绕,反倒不留心给她钻进去了?
想想他不禁失笑出声,有趣!真有趣!好久没遇到个能与他棋逢对手的人了!
天井里,元寿元吉和芍药蔷薇等大眼瞪小眼的站着,彼此间相隔数步,泾渭分明。更远处梅氏和汪氏停了唱词,只支着头探望。
“我说,你们郡主怎么如此不讲道理?”元吉突然开口道,“连我们世子爷的屋子也敢占?东厢房不都给她收拾好了吗?描金画银的,东西用的都是上好的不说,王爷还特别给铺了地龙,冬天可是最缓和不过的呢!即便嫌不好,也可淘换啊,偏赖着主屋不走算什么道理?”
蔷薇立刻上前指着他鼻子道:“有你这么做下人的?空口白牙的混说主子!要在我们睿王府,早就该拖出去打板子了!”
丁香忙也道:“是啊!这么没规矩!”
“就是!就是!姐姐们说得对!不本分的下人才乱嚼舌呢!怎么叫我们郡主赖着不走?这是我们郡主的新房!你们世子爷强留我们郡主还不得呢!”鸠尾也叽叽喳喳的说开了。
三个丫头一起开弓,立刻令元吉有些势孤力单,他瞥了眼兄长,却见元寿一本正经的杵着,仰头望天,也不答话,似乎事不关己。他心中气苦,只得孤军奋战。
“胡说!我们世子爷最忌讳人进他房了,才不会留你们郡主呢!不信……”元吉瞥见了梅氏和汪氏,“不信你问梅姨娘和汪姨娘,她们这几年中,可曾迈进过主屋一步?”
远处的梅氏汪氏忙又弹唱起来,装作没听见。
芍药缓缓开口道:“且不用你们抱怨,主子自然有主子的打算,我们只等着便罢了,或走或留,届时可知。”
元吉还想说,却被元寿拉住了,元寿冲他摇了摇头,低声道:“算了。”
“就是!”见元吉不吱声,蔷薇得意了,“主子自然有主子的打算,这么久了都没出来,说不定你们世子正求着我们郡主住下呢!”
“胡说!”元吉红了脖子争辩道,“我们世子爷从不求人!有本事打赌?若你们郡主被赶出来怎么说?”
“打赌就打赌!”蔷薇不顾芍药阻拦,“我若输了,便端茶递水伺候你一个月!可若是我们郡主住下,你们世子爷反被赶出来了呢?”她瞪眼挑眉道,“你又怎么说?”
元吉撸撸袖子:“怎么可能!若果真如此,我也同样给你端茶递水一个月!”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吱呀一声响,屋们打开了。卫东鋆缓步走了出来,冲着两人吩咐道:“给我整张床,再带些铺褥,就将厅堂里规整一番,以后我便住在堂屋里。”
“厅堂?”“您住?”元寿元吉闻言长大了嘴巴。
卫东鋆伸手往元吉口中一探:“长这么大嘴,养鸟呢?怎么少爷住不得厅堂?又畅快、又风凉,比里屋强多了!少爷我不和女人一般见识,里屋就让给那丫头也罢!”
元吉瞬间哭丧了脸:“少爷,你这一让,可是连我都让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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