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亦姝听了无声地叹了口气。
自古以来，穷人家的都是如此，先是拼命地生，生完之后又发现养不起，于是开始卖孩子，而首先卖的就是女孩儿。
这种现象在古代屡见不鲜，甚至贯穿始终。
所以她该庆幸自己生在现代，前世的父母也只是重男轻女，她虽疼爱不及弟弟，但基本的吃喝冷暖也基本不差。
夏亦姝内心感叹一番后，于是再度说回了正事。
“雀儿，那就是说你从小在京城长大，想必对京城熟门熟路，你可知京中有什么隐藏的集市？”
“隐藏的集市？”
雀儿被她陡然一问带离了注意力，于是不再沉湎过去，而是开始慢慢回想。
“主子，您说的隐藏是什么意思呢？”雀儿皱着眉。
“嗯......就是说不被大众所知的，只在一小撮人中间流传......”，夏亦姝斟酌着给了她一个答案。
雀儿锁眉想了想，随后眼睛忽而一亮，道，“那应该是黑市！”
“黑市？”
“是的黑市......”，雀儿点头，随后她凑近夏亦姝，低声为她解释，
“这黑市是京城三教九流混迹的集市，不过里面卖东西的多是些亡命之徒或犯了事的，他们将抢来的或偷来的东西迅速在集市上销赃，然后卷了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去黑市的人都易了容，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被人认出......”
夏亦姝听她讲，越听越感觉很像话本子里的情节，便疑惑道，
“这么弄官府不会察觉到吗？毕竟天子脚下......”
“害，官府查不到的，黑市每次开市的场所都不一样，官府就算有心也查不到，况且这黑市已存在一百多年，据说前朝时就存在了，举办黑市的人早已有一套应对官府的办法......”
雀儿信誓旦旦道。
夏亦姝心里还有些疑问，但眼下还是正事要紧，便继续道，
“那这个黑市什么时候开市呢？”
雀儿挠挠头，为难道，“黑市好像没有固定的时间，它开市的时间只有一些道上的人知道......”
“道上的人？莫不是混黑的！”夏亦姝忍不住睁大眼睛。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雀儿点点头。
夏亦姝听了不由嘴角一扯，怎么感觉这黑市就是个凶犯之徒的聚居地。
不仅四处隐藏，好像还包庇犯法之徒，明晃晃跟官府对着干。
若雀儿所说的都是真的，那她的黑市之旅岂不危险极了。
不过她还是觉得雀儿说得夸张了些。
“雀儿，这个黑市既然这么隐蔽，那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难道你接触过道上的人？”夏亦姝笑着打趣道。
雀儿连连摆手，“当然不是，是我小时候住我家附近一个走镖的徐翁告诉我的......不过他现在好像不走了......”
夏亦姝听此目光一动，随后不动声色道，
“原来如此，这徐翁为什么不走了？”
“说是年纪大了，走不动了，想好好在老家颐养天年。”
“这徐翁还住你家附近吗？”
“在的，他家就跟我家隔着一条街的距离。”
雀儿看着夏亦姝沉思的侧脸，忽而感到有些奇怪，因知道自家主子性子宽和，故直接问了出来。
“主子，你问这些做什么？”
见雀儿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夏亦姝神色自若道，
“因最近在游记上看到作者在书中提到了黑市，故而一时好奇，又想到你自小住在京城，对这些应该较为熟悉......”
雀儿嘻嘻一笑，“原来是这样。”
她笑过后，见夏亦姝倏尔黛眉轻蹙，目光也含着愁绪，便问道，“主子，你这是怎么了？”
夏亦姝瞥了一眼雀儿，感慨道，
“我看游记时，看里面将黑市描写的无所不能，说什么稀奇古怪的药都卖，甚至有的药号称能治百病......不过转念一想，这说不定是作者夸大了，哪有药能治百病，若真是这样，那岂不成了仙丹！”
雀儿看着夏亦姝感慨的眼神，还有那眼神中不易察觉的期冀。
心中忽而明白，主子或许是想起了她那永远恢复不了的嗓子。
其实雀儿对主子的病有些糊里糊涂的。
只知道她突然说自己嗓子在休养，过了一段时间又突然说嗓子恢复不了了。
这两次言论都毫无征兆，弄得她们一头雾水。
后来她隐约听碧芜说主子得了心病，又时常见主子不是对着天空发呆，就是对着花草出神。
有时候主子正看书看到一半时，这眼又开始虚无焦点，显然心神都不知跑哪去了。
所以雀儿觉得主子或许真的有心病，而且这心病还挺严重......
夏亦姝未发现雀儿的沉思，她转而抬眸看向窗外，语气幽幽继续道，
“不过我对这黑市的开市时间倒挺好奇的，我看游记的作者也未在书中写下，想必他也不知道。”
接着她又转头对雀儿开玩笑道，“雀儿，要不你帮我打听打听，也好满足我的好奇心。”
雀儿闻言愣了片刻，随即面露迟疑道，“主子你想让我去问徐翁吗？”
夏亦姝笑着点头，“对啊！”
“那等奴婢过几天回家之时，奴婢帮主子问问。”雀儿最终迟疑道。
贺府每两月都会容许家在京城，并在府内服了侍三年的奴仆轮番回家探望一天，以示主子的恩典。
而雀儿今年是第四年，过几天正好轮到她，故她有此一说。
但夏亦姝听了雀儿的话却顿了一会儿，少顷才语气不好意思道，
“雀儿，我方才是开玩笑的......你不必当真......”
雀儿嘴一咧，灿然一笑，
“没事的主子，我跟徐翁的关系不错，问这个应当是没问题......况且我也好久没见他了，顺带瞧瞧他。”
“那就好......”
夏亦姝松了一口气。
......
看着雀儿离开的背影，她心里不由浮起几分忧虑。
其实她打听黑市完全是为了获得路引和户籍。
一般来说，伪造路引的途径只有见不得光的地方才有，故而她才会问雀儿京城有没有隐藏的集市。
就算没有，但那里面的人多为法外之徒，知道的也多，说不定打听一下就可以打听出来。
不过，这些人还是太危险了，他们不在乎道德法律，有的身上说不定还背了人命。
她怕一不小心露出破绽，被这些人拿了把柄，轻则被人所制，重则.....失去性命都是有可能。
所以她如何不忧虑！
可再忧虑也没办法，她并不知道贺家究竟什么时候被抄家，所以她必须得为自己求一条后路。
博一下说不定还有生机，但不博的话，等着她的或许就是充入教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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