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六是很聪明的人,他只是搭了一座简易的桥,搭建得很快,拆得也很快。车队顺利过了河后,很快来到县城的附近。
紫云没有让车队进城,而是停在城外宿营休息。
“祁管家,你带一个传令兵先进城去看看。”
紫云想了解这位县太爷都在当地做了些什么,她不让车队进城是想看到最真实的一面。
祁管家最能领会大将军的意图,他和一个传令兵换了便装来到城门外。
“老人家你是病了吗?”
祁管家看见路边有一位面黄肌瘦的老头,正用饥饿的目光望着自己。看他瘦得没有了脸,只有两个眼睛瞪得很大。
“我、我没病,饿了三天了······”
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祁管家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烧饼塞入他的手中。老人接过来就咬了一大口,结果给噎住了。
“快、快拿水来!”祁管家对传令兵说。
“给!”传令兵把水囊递给祁管家。
“喝口水!”祁管家把水囊送到老人的嘴边。
那老人用水把这口烧饼送下后并没有停顿,紧接着就把手中的烧饼狼吞虎咽地吃光了,祁管家看了内心感慨道:“这就是饥饿!”
这时候祁管家问他啥他都不会理会的,人都饿到了这种地步,这个县太爷是怎么当的?大将军可能要的就是这些情报。
等老头吃完烧饼缓上一口气,有了一些精神后,祁管家问道:“老人家,怎么饿成这个样子?”
“别提了,天灾人祸呀!”一提起这事老人家气得直发抖。
“天灾我知道,不就是发大水了吗?也不是你们一个县发大水,别的县的人怎么活得好好的,你们怎么快活不下去了?”
“别的县太爷不吃人,我们县太爷吃人呀!”
“有这么严重?”
“别的县大户人家都搭粥棚赈灾,别的县太爷都给灾民发放救济粮,我们县的大户人家都把粮食囤积起来卖高价,我们的县太爷把救济粮都高价卖给了大户人家,这些大户人家又把粮食囤积起来,不卖给灾民,灾民只有挨饿。”
“这是真的吗?”
“是不是真的?你还能再给个烧饼吧!”
祁管家又掏出一个烧饼递给他,他这回不像刚才那种饿死鬼投胎的样子,而是慢嚼细咽了。一边吃,他一边指着不远处新的坟地说:“那些新坟你看见了吧?”
祁管家当然看见了,一开始他没在意这些新坟,现在才注意到。
“老天爷呀,咋这么多?”
“这就叫天灾人祸!先生继续往前走,会看到更多的、更惨的景象。”老人虽然穿得很破烂,饿的没有了人样,但他说话却不像一般人。
后来祁管家一问才知道这位老人是位老秀才。
祁管家告别了老秀才,继续往前走,沿路边稀稀拉拉都是饿得快死的灾民。
“你们这是在卖孩子?”祁管家看到一位衣着褴褛的老婆婆带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站在路边,小姑娘头上插了一根稻草,这在当地是卖孩子的标志。
“是、是卖孩子,没办法养不活了,不卖全家人都等死呀!你就可怜可怜我们把这孩子带走吧”
“真的要卖孩子?”
“是真的,我是这孩子的亲妈······”说到这儿,孩子的母亲只是哭,说不出来话了。祁管家听出来了,这位母亲心里在流血,他摸摸自己怀里已经没有了烧饼。
“你还有烧饼吗?”祁管家问传令兵。
“还有最后一个。”传令兵从怀里掏出最后一个烧饼。
“给他们。”祁管家对传令兵说完,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把铜钱塞在这位母亲手里,啥也没说继续往前走。
当他和传令兵走到城门的时候,看到的不是卖儿卖女就是饿得快死的人躺在路边。
“如果不是和您在一起,我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传令兵对祁管家说。
“这里的狗官把一座县城变成了地狱!真是可恶至极!”
两人说着话,迎面过来一辆出城的马车,车上盖着一块草席,传令兵上前问话,还没有开口车夫却先说:“这车上拉的是尸体,搭车没坐!”
这位车夫以为他们两个人是来搭车的,传令兵一听是拉尸体的车,忙说:“不敢、不敢。”原来要问的话也给吓回去了。
“我的天呀,”祁管家非常吃惊地说,“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二人继续往前走,见一座小庙里面住满了无家可归的灾民却不见烟火,祁管家感慨道:“人穷得连香都上不起了。”
“前面有米店!”传令兵看见许多人聚集在一家很大的米店门口。
“过去看看!”
二人来到米店门前,只见米店的大门紧闭,一群买米的人高喊:“卖米!卖米!”
有人用拳头使劲砸门,有人在大骂:“黑心米虫,灾民都快饿死了还抬高价!”
“把他的店砸了!”
“再不卖米,放把火把店烧了,要死大家一起死!”
而不管怎么砸、怎么骂店门就是不开。祁管家看到大门外有一块木牌上写着“今日米已售罄”六个大字。门是用硬杂木做的,很厚很结实,不用工具是砸不开的。
“这是谁家的米店?”祁管家问站在一边的一位大爷。
“你是外乡人吧?”
“嗯,我路过此地。”
“本地人都知道这是高家的米店,昨晚我亲眼看见他们进了几车米,今天早晨只售出一车米,剩下的米都囤积起来想要卖更高的价格。”
商家的这点小把戏祁管家也玩过,不足为奇。
祁管家经过打听才知道这家米店的老板叫高聚齐,是本地县太爷的表弟,在本县开了好几家米店。他依仗当县太爷的表哥无法无天坏事干尽,目的只有两个:一个是银子;一个是美人。
本县的县太爷名叫藏慧,是一个阿谀奉承唯利是图的小人。他同表弟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欺行霸市强取豪夺,把市场搅和得乌烟瘴气,便可从中渔利。
祁管家想拿他开刀,以救本县灾民于危难之中。
想整治他,必须见到他本人。祁管家从众人中打听到高聚齐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每晚必到本县最豪华的酒楼看戏。
祁管家和传令兵来到这家名叫喜相逢的酒楼,俩人先点了两个小菜吃晚饭,顺便打听一些情况。
从店小二口中得知:高聚齐是喜相逢的座上宾,包有固定的座位,每晚有戏必到。昨晚来了一家戏班子,第一场戏演得不错。尤其是一对双胞胎姐妹不但戏唱得好,人也长得那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人见人爱,高聚齐每当看见她们两姐妹眼睛都绿了。
祁管家断定今晚高聚齐一定会来看戏,便定下一张桌子。
“伙计,给我们订一个最好的位子。”
“不满客官说呀,最好的位子早就定出去了。高老爷和李老爷在我们这里有固定的位子,高老爷是县太爷的表弟,没人惹得起;李老爷是当朝大太监李大人的远亲,更没人惹得起呀。”
“那我们怎么办?这戏看不成了?”
“客官别急,小的给客官预留一个仅次于他们的位子,就在他们的后排,插他们的空是正当中,可以不可以?”
“带我去看看。”
“好,客官您这边请。”
店小二把祁管家二人带到演戏的场子里,戏台不是很大,演戏够用了。戏台前面已经摆了两张大桌子,店小二介绍到:“客官,这两张大桌子一张是高老爷的,一张是李老爷的。他们出了包月的银子,不管他们的人来不来看戏,都得给他们留着。”
“人家包月,不经人家许可,动不了他们的桌子。”这个规矩祁管家是明白的。
“客官您看这张桌子如何?”
店小二指着第二排中间的一张大桌子问祁管家,祁管家看到这张桌子正好在第一排两张桌子的中间空位上,看戏是很好的位置便答应道:“就这桌吧!”
“好嘞,那就请客官把定钱交了吧。”
祁管家交了定钱,留下传令兵守在这里,自己回去向紫云汇报。
紫云听了祁管家的汇报后,对几位将军说:“都换上便装,我们看戏去!”
“禀大将军,我们呢?”传令兵问。
“你们也换上便装。”
紫云等人来到戏场时已经座无虚席,马上就要开戏了。等他们坐定之后,只听锣鼓一响,大幕拉开,第一幕开始了。
今天演得不是昨天那场戏,是一出新戏。高聚齐没有看过,戏词听不懂,看着没劲。他喜欢一边看戏,一边跟着台上的演员哼哼,那样才过瘾。
第二场一开幕他就大喊道:“停!”
演员楞在舞台中央不知所措,班主赶紧跑到高聚齐的跟前问:“高老爷有何吩咐?”
“嗯,嗯!”高聚齐先“嗯”了两声,然后说道:“今天演的是啥戏呀?怎么同昨天的不一样?”
“回高老爷的话,” 班主低声下气地说,“昨天演的是老戏,今天演的是新戏。”
“谁叫你们换戏的?怎么也不告诉老爷我一声?”
还没等班主回话,旁边桌上的李老西吼道:“戏是老子叫换的,怎么着?老子换个戏还得向他娘的你请教吗?”
“哈哈、哈哈、哈哈!”李老西的一群人跟着起哄。
紫云和几位将领在后面的桌子上看热闹。
高聚齐哪里受得了这种窝囊气?对班主大声吼道:“老子告诉你,今天不准你演新戏,只许你给老子演老戏,否则老子把场子给你砸了!”
一听高聚齐说要砸场子,酒楼掌柜着急了!他太了解高聚齐的德行了,这个无赖啥坏事都干得出来。
别说砸场子,如果他不高兴都敢放把火把这酒楼烧了,这可不是一个好惹的家伙,他赶紧跑到高聚齐的面前哈着腰说道:“高老爷息怒,这戏不是戏班子想演啥就演啥的,他们做不了主呀!”
他说完低头瞟了李老西那边一眼,意思是李老西不让戏班子演呀。
高聚齐当然明白酒楼掌柜的意思,他不但不怕李老板,还想借此机会同他较较劲!对于他们来说这叫“逗闷子”,便大声吼道:“不就是李老西让换的戏吗?他能换过去,老子就能换过来!”
这“李老西”是李老板的绰号,他最烦别人这样称呼他。立刻大怒:“来人!”
“在!”十几个家丁都抄着家伙凶神恶煞般地站到了戏台前。
“来人!”高聚齐也不示弱,大喊一声。
“在!”他的十几个家丁也手持家伙站在了身后。
班主看到这么多人都拿着家伙,吓坏了。他带着戏班子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还没见过这样看戏的。
而酒楼掌柜并不害怕,这样的阵势他见得多了。这时,他必须出来打圆场,便对李老西说:“李老爷,您老人家要看新戏对吧?”
“对,新戏是老子昨天定好的,刚刚演了一出,他高吃屎说不让演就不演了?他、他娘的算老几?今天不是新戏就不要演,小心老子砸场子!”
酒楼掌柜又问高聚齐:“高老爷,您一定要看老戏是吧?”
“你他娘的不是明知故问吗?老子交了场地银子就是为了看老戏,你们敢上新戏老子就砸了这个场子!”
紫云和几位将领很有兴致地看着这位酒楼掌柜要如何处理这么棘手的问题。
“二位老爷小的都不敢得罪,”酒楼掌柜说道,“二位老爷一位要看新戏,一位要看老戏,还非得今晚同时看,小的这儿只有一个场子,小的有个主意不知二位老爷能不能听听?”
“但讲无妨!”李老西说道。
“讲!”高聚齐有些不耐烦地也说了一声。
“小的把这个舞台一分为二,一半唱老戏,一半唱新戏二位老爷觉得如何?”
“哈哈,好主意!”李老西喊道:“这样既可以看新戏又可以看老戏,好!”
“嗯,就这么办!”高聚齐也同意了。“不过,”他接着说道,“我这边的唱老戏,离我近点。”
“这是当然。”酒楼掌柜说完对班主说:“戏台从中央一分为二,这边唱老戏,那边唱新戏。”
紫云看了看陈回光和在座的将领们,笑而不语,她想看看这个戏怎么唱。
这时戏班子的男主角走了过来,对酒楼掌柜说:“掌柜的,这戏怎么唱?我在这边唱一句,再到那边唱一句,这行头道具怎么换?”
“哈哈!”男主角的话引得全场观众大笑。
紫云注意到高聚齐对手下说了些什么,那个手下离开了他的桌子。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高聚齐大声喊道,“这样才好玩!”
“那不乱套了吗?”男主角说道。
“乱了套才热闹,是吧?”高聚齐笑着对李老西说。
“对,老子还是第一次看这样的戏,哈哈,过瘾!”他俩这时候不知不觉尿到了一个壶里,这也是二人从未有过的一次。
男主角把手一甩:“这戏没法唱,我不唱了,这不是唱戏,是玩人呐!”
“叫你他娘的说对了,老子花钱就是为了玩人!怎么着?不让玩?退银子!”高聚齐就是这样霸道。
紫云有些看不下去了,但她并不想现在出面,看看再说。
“你们怎么不讲理?”班主知道这戏是唱不成了。
“嘿嘿,让你他娘的说对了,老子就是不讲理,你怎么着?不退银子都给老子抓起来送进县衙大牢!”
“我看你们谁敢抓?”班主觉得自己没有犯法,理直气壮地说
“李唐天下是有王法的!”男主角跟着班主喊道。
“嘿嘿,小子,老子郑重其事地告诉你,王法就在老子的手里,你们收了观众的银子不唱戏不是诈骗是什么?”说完高聚齐把桌子一拍,喝道:“把这两个骗子给老子抓起来送到县衙大牢去!”
他的家丁马上把班主和男主角捆了起来。
紫云见这个高聚齐如此猖狂和霸道,对祁管家耳语几句,祁管家悄悄离开了。
戏班子的人见班主和男主角被抓了,都冲了出来。有的拿着棍棒、有的拿着道具刀枪挡在二人面前。
这时高聚齐刚才离开的手下回来了,对高聚齐说:“女主角马上就出来。”
高聚齐淫笑着点点头:“不逼她们是不会出来的。”
紫云这时才明白,高聚齐闹了半天是逼女主角出来呀。
两个女主角真的出来了,确实是一对孪生的姐妹花,不但美若天仙还气质非凡,姐姐厉声问高聚齐:“高老爷,你如此折腾不就是想见我们姊妹吗?”
这对姊妹花姐姐名字叫大杏,妹妹的名字叫小杏,姊妹俩今年刚满17岁,色艺双全是戏班的台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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