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是一个什么概念?
身体的发育成熟,还是思想境界的提升?或者是提前熟悉社会的各种游戏规则和人情练达?
或者都是,又或者都不是。
人的强大并不是单纯指身体力量的强大,人的成长也不一定指的是年龄的增加,一个人的成熟或者只是某一个瞬间的顿悟。
瑞克所要求的小和的长大,并不是说要她掌握独自生活的技能,洗衣烧饭做家务,这些在小和6岁的时候就已经能熟练掌握,她所缺乏的不是独自生活的技巧,而是独自生活的勇气,她害怕孤单,害怕一个人,但是,没有人能一直陪伴着她长大,她必须学会坚强。
“林胖妞,从今天开始,所有的家务都要在一个小时以内完成,做不完就扎一小时的马步,还不许吃饭。”
“林胖妞,你跑步的时间慢了十分钟,再去跑三公里。”
“林胖妞,出拳要快准狠,看准目标,一招制敌,晚上再练一小时的格斗。”
“林胖妞,你的英语发音很有问题,不洋不土,不中不西,还有一股江夏味,木塞子给你,咬着练发音。”
“林胖妞,这是初一所有课程的书,明天开始预习,完全不懂的圈出来,半懂的抄上十遍再问我。”
瑞克每天叫林胖妞的次数多到连他自己也数不清,胖妞跑步,他不再陪同,只是坐在终点处悠哉地看着广场老太太们跳舞;胖妞练拳,他也不会看着,他只等时间一到,三下两下就把小和撂倒,之后冷冷说,真是没用,加练一小时;胖妞做家务,他也是掐着时间进来验收,用一块白毛巾在桌子上一抹,有灰尘则是处罚一个小时的马步,当然,有时候也许是青蛙跳;小学的课程他早就教完,初中的他觉得有用的知识也已经被他填塞得差不多,可瑞克还是一个劲地给小和买书,文学类的很少,更多的一些比砖头还厚的工具书,也不管她看得懂看不懂。
瑞克并不是喜欢与陌生人打交道的,小和自从阿婆过世后也不愿与人多做接触,虽然还不至于到医学上所说的社交恐惧的程度,但对此瑞克还是采取了针对性训练。
瑞克亲自动手做了饼干和纸杯蛋糕,领着小和一家一家地去拜访邻居和街坊,他一面和大人们交谈,一面把小和推出去,说,这些是林小和做的,她很感谢叔叔伯伯们的照顾,大人们大笑,纷纷揉着小和的脑袋说,小和真是懂事。
林小和知道,瑞克不仅想要自己获得更多的能力,他还想要她获得街坊四邻的照顾,看着少年因为做纸杯蛋糕而被烫伤的手指,小和的心里涩涩的,她对自己说,加油,林小和。
也因此,她更加勤奋起来,她像一块海绵一样汲取着知识、技能,她的眼神越来越坚定,走路都开始虎虎生风,带着一股坚韧和自信。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
天气已经开始转凉,夜里,月光洒了满院子的碎银。
优雅动听的钢琴声响起。
少年的指尖在琴键上跳动,优美的音乐像泉水一样在他指尖潺潺地流泻出来,带着令人愉悦的轻灵与舒缓,音符像山野里的翩翩起舞的精灵,它们挥舞着翅膀,举着仙女棒,幻化出一幅幅如梦如幻的场景。
“这首曲子叫《YourSmile》,你的笑颜,”少年的声音温和悦耳,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魔力。
“你的笑颜是上天最珍贵的馈赠
是清晨的露珠是满山遍野盛开的花卉
比夜莺的歌唱更动人心弦
比紫红色的美酒更让人沉醉
亲爱的你请欢笑吧
不要悲伤
你的笑颜就像玫瑰那般绽放吧
不要让我看到你的眼泪
我只愿你如蝴蝶一样蹁跹
如百灵鸟一般欢乐地在林间轻快地飞
亲爱的你请欢笑吧
像那潺潺的溪流
永远唱着快乐的诗歌
我不愿看到你悲伤的面容
你的笑颜就像春草那般生长吧
我只愿你像个没有烦恼的孩子
恣意地去舞出最美丽的回旋”
少年修长的手指以一个优雅的停顿结束了这一曲《YourSmile》,女孩坐在地毯上,靠着床沿,双手抱膝,脑袋轻轻枕在手臂上,已经是听入了神。
瑞克在她的身边坐下,看着橘黄色的夜灯轻轻地开口,“这首诗是我父亲写给我母亲的,有点肉麻对不对,呵,以前他每次念的时候我都捂着耳朵躲开,而现在想听也听不到了……”
少年顿了顿,小和偏过头看他,瑞克伸出手遮住她那双泛着水光的漂亮眼睛,“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本少爷不需要同情。”这是瑞克第一次向小和提起他的父母,小和敏锐地察觉到少年深埋在眼底的悲伤,是那样的深重,那样的浓郁。
“我母亲,是个美人。”瑞克的唇角上扬,语气带着一丝骄傲,“一个又温柔又善良的美人,她做的草莓松饼特别好吃,华夏的菜式也会很多,”他有些嫌弃地看了小和一眼,“和你不是在一个等级,亏了某些人还很不谦虚。”
说着他回过头去继续说着他母亲的点点滴滴,小和想起那次他躲在衣柜里喊着妈妈的绝望的表情,心里一动,迟疑又小心地问道,“你母亲她也过世了吗?”
瑞克一顿,良久才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回答,“不,她只是沉睡了,有呼吸,有心跳,有生命体征,用医学上的术语来说,是,植物人的状态。”
“所以,你要回去陪她吗?”小和的眼角湿湿的,为瑞克,还为他的母亲。
“是,”瑞克目光温和地看向她,伸手替她抹掉眼角的泪,“我是不得已才离开她的,我必须回去守护她。”
“嗯,”小和重重地点头,尽管很舍不得,尽管她希望小瑞能留下来,但是他的母亲比自己更需要他,她是小瑞重要的伙伴,而那是妈妈呀,那是世界上最最不能割舍的爱,“你还会记得我吗?”
“当然,”少年叹了一口气,伸手像抚摸咪咪一样摸着她的脑袋,“请欢笑吧,像那潺潺的溪流,永远唱着欢乐诗歌,我不愿看到你悲伤的面容,”他看着那双不断滚落的泪珠的眼睛,轻轻柔柔地说,“你的笑颜,就像春草那般生长吧;我只愿,你像个没有烦恼的孩子,恣意地去舞出最美丽的回旋。”
“不要哭,请欢笑吧,我亲爱的林小和。”
“加油,林小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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