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红菊与李阮氏之间隐而不发的矛盾已不是三天两天,若不是李老夫人从中插手加以压制,估计这李府早已成了她们无销烟的战场。
眼下路经梨园,李阮氏免不了的就想到了那个能让她心中生刺的红菊,原本有条不紊的步子竟是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李智谦见状,忙是上前扶了她一把,“茜眉,小心。”
李阮氏脚下一顿,双颊便是娇羞了起来,回头看着李智谦柔情似潋,自成婚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唤自己的闺名。
李智谦不为所动的抬眼瞟了下不足几步远的梨园正门,对李阮氏温和一笑,牵起她的手握在掌中,“走吧。”
手上传来的温度使得李阮氏心中一暖,双目泛红莹莹珍珠直想脱眶而下,随后却是看着李智谦的侧脸欣慰一笑,小女人般跟着他的步伐再次缓缓而行。
被李孝竹和青梅抛下,在梨园中探看雪后院景的红菊,抬眼看到的便是眼前这副郎有情妾有意的温馨画面,要说刺激,还真刺激不住她,唯一能让红菊眼前一晃的便是前世她那老公的脸。
揉了揉冻的发懵的脸,红菊摇头收回视线准备进屋歇着去,今日竟是让她想起那个人,心中难免有些不快。
可她想无视,却偏偏有人不想她无视,一声“董姨娘”生生的便让红菊脚下的步子给停了下来,扭头看向笑盈盈不带丝毫敌意看着她的李阮氏,不知她又是想耍什么花样。
李智谦也一并扭头看着李阮氏,面上无惊无波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是握着李阮氏的手却是松开了去。
失了那掌心温暖,李阮氏面色瞬变,抬眼看着在外人看来依旧面色温,在她眼里却是面无表情的李智谦。又扭头看了眼红菊,整个心更是如至寒冬,眼眸低垂下去,裹在宽大衣袖里的手都忍不住的发抖。
而此时居住梨园旁侧梅园的李孝茹也恰是走出院门,看到站在梨园门口的李智谦及李阮氏一行人,不禁柳眉轻皱。
跟在李孝茹后面东厢过来的丫鬟,见她竟是停了下来,而东厢的李老夫人又是等着,不免出声提醒道:“三小姐。”
李孝茹摆手止了她的催促,迎着四老爷和四夫人。向前走了几步,笑道:“四叔四婶可是在等哥哥?”
李智谦闻言扭过头来同李孝茹道:“走到这里,便是想看你哥哥起了没。好一同过去。”
李阮氏也缓过神来,隐而不露的对李孝茹招手道:“你四叔是在等你哥哥,我可是在等你呢,这不瞧见董姨娘,刚想问她孝竹与孝言可是起了便看到了你。”
李孝茹听闻后面色稍松。走到梨园门前便是也同红菊问道:“董姨娘,哥哥与言弟可是起了?”
红菊挑眉,虽说不信李阮氏所言,却也不挑明,想了想,道:“竹哥儿已经去了东厢。言哥儿姨娘倒还没瞧见。”
李智谦闻言道:“既然孝竹去了,想是孝言也过去了,我们也快些走吧。莫要让母亲等急了。”
李阮氏还欲说些什么,听到这话也只得点头,倒是李孝茹关切的了一句,“董姨娘你且先去言弟房里看看言弟可是去了?孝茹昨晚上瞧着言弟面色有些不对。”
说罢,李孝茹却是未等红菊反应的前去挽着了李阮氏的一只胳膊。“走吧,四嫂。孝茹来扶着。”
李阮氏轻道:“孝言可是病了?”
李孝茹不点头却也不摇头,低声道:“昨晚上用膳时,孝茹瞧着言弟食欲不佳,问了他两句,说道着没什么事,可孝茹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李阮氏道:“孝茹果真体贴,孝言有你做姐姐当真是福气。”
李孝茹不避而笑道:“这些都是孝茹做姐姐的应当做的,倒是四叔对四婶深情,四婶对四叔钟情,这才是福气呢。”
李阮氏闻言娇羞的看了眼李智谦,虽说是带着盈盈笑意,却是不达眼底。
而这方红菊在听闻李孝茹说道李孝言面色不对时已是心中一提,但见李孝茹越行越远,竟是丝毫没有随她去看李孝言之意,不禁觉得心寒体凉。
只是此时由不得她矫情,便是暗叹一声朝李孝言住的屋子走,只是才行几步,便见李孝言小步迈跑的走了出来,身后紧跟着慌张的刘张氏,“言哥儿使不得,且先添件衣服再出去,这刚下了雪甚是冷呵,你这身子骨又没全好,可不敢再给冻着了。”
李孝言头也不回的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早说,若是因孝言使得哥哥被祖母惩罚,小心着你的脑袋!”
刘张氏面上一窒,又接着道:“言哥儿要怎么罚奴婢都成,但这貂衣言哥儿还是先穿上吧。”
说罢便是小跑着把手上的衣服往李孝言身上披,李孝言却是身子往前一蹿,手一拉,便是把那貂衣给扔在了地上,“我都说了不穿,你一个奴才哪来那么大事!”
刘张氏一怔,看着地上的貂衣,又看看李孝言盛怒的脸,“嘭”的一声就跪了下来,“奴婢知错,奴婢该死。”
看到刘张氏跪下眼角落出浊泪的刹那,红菊不由心中一软,看向李孝言冷声道:“言哥儿这是怎么了?一早的发这么大的脾气!”
说着,红菊便是去拉刘张氏起来,昨夜的雪虽说下的不多,但地上到底还是积了雪的,刘张氏本就年迈,若是再在这地上跪的生出病来落下什么病根,就划不来了。
而刘张氏在看到红菊去拉她时竟是稍微,随即眼睛一热,却是看向李孝言不曾随红菊起来。
李孝言见状哼了哼鼻子,红菊无奈,只得道:“言哥儿,君子言养之恩而重于山,刘妈妈这些年来一直体恤照料于你,即便是没有辛劳也有苦劳,地上这般凉,言哥儿就忍心让刘妈妈一跪着?”
李孝言闻言语塞,面色微红的张嘴嘟囔道:“我又没让她跪。”说着见红菊面色不善,便是不耐烦的对刘张氏摆了摆手,“起吧起吧。”
刘张氏微颤颤的站了起来后,捡起地上的衣服拍掉上面的雪,面上委屈道:“奴婢没有着竹哥儿的意思叫醒言哥儿,是奴婢瞧着言哥儿面色绯红,似着了寒,这才自作主张的先着小丫鬟去同竹哥儿说道了一声,回过头来照顾言哥儿,奴婢着实没有误言哥儿竹哥儿之意。”
红菊闻言想及李孝茹的话,不由看向李孝言,刚才还以为他是因着急跑出来红了脸,原来当真是生了病,便是对刘张氏说道:“怎么也不好生照看着,就让言哥儿受了寒?”
说罢,却是接过刘张氏手中的貂衣走到李孝言面前,轻轻搭在他身上道:“刘妈妈也是为了言哥儿好,言哥儿可是还怪刘妈妈?怎么也不问清楚情况就怪刘妈妈呢?这要是为了官错判好人,岂不是会误了大事?”
在红菊刚为李孝言搭上貂衣时,李孝言便别扭的往前走了一步,不想领她的情,但在红菊道出这么一句话后,李孝言却是有些微的看了眼红菊,微不可闻的道了声“母亲”,而后怔怔的由着红菊给他搭在了身上。
那声“母亲”犹如微风吹过,红菊似察又似不察的唇角含着慈爱之笑,在李孝言的配合下算是帮他衣服给穿到了身上,看着他道:“既然刘妈妈已同竹哥儿说了,言哥儿就莫要再跑,且先回屋歇着,免得风寒严重。”
顿了顿,红菊又道:“言哥儿可是可还觉得身上有何不妥?”
李孝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只是觉得头有些偏疼。”
红菊闻言扭头便是同站着的刘张氏道:“刘妈妈且先着人寻着城南一家姓温的药铺,取些药来,若是能请得那郎中来给言哥儿瞧瞧,便是再好不过。”
红菊所言正合刘张氏的心意,便是连忙点头应了下来。
红菊见状不禁摇头失笑,只要是对两位哥儿好的,这刘张氏永远都不会说个不字,前面还能看你不顺眼的与你争三斗四,转眼因着两位哥儿的利益就能与你同仇共忾,若是换个人文环境,只怕刘张氏会成为商场上为数不多的女精英。
而在看到刘张氏转身准备离去的背影时,红菊却是一怔,稍沉片刻终是唤住她道:“刘妈妈,青梅一早陪同竹哥儿去了老夫人院中,我瞧着她今日的发妆跟刘妈妈的倒是相仿。”
刘张氏闻言便是变了脸,“坏了!奴婢、奴婢这就去东厢房。”说着也不等红菊答话,便是脚下生风的跑出了院子。
李孝言见状皱眉担忧道:“果真都不是个省心的,回府尽是添乱!”
红菊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摇头道:“言哥儿这话就不对了,怎么说咱在吴镇都是一起过过穷苦日子的,这心啊,想是言哥儿应该看的明白,谁都不会想着跟自己过不去,青梅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她,有你姐姐在,想是你哥哥不会有事。”
李孝言摇头低声道:“就是姐姐在,哥哥不会有事青梅才会出事。”
只是声音过于低小,红菊并未听见。而在红菊微愣之刻,李孝言又看着红菊道:“你让刘奶奶去姓温的药铺请郎中,是想见郝娘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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