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兴望和华氏兄弟被锦衣卫拷问的事,程楠锐当天就收到了消息,他在兴坪府衙也有自己的眼线,他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蕙城已经是流言满天飞,现在连锦衣卫也要插一脚,他突然就生出一股无力感,恐怕自己没有能力和锦衣卫抗衡,他们这么快,连华氏兄弟都查出来了,即使程家最后寻到了火雀的下落,恐怕也无法将火雀带回。
再强大的民间团体与组织,都没办法和官府相抗衡,林家精心而已若干年,花了若干人力物力才搜罗到的信息,在锦衣卫那里,明目张胆地拿人,只要一通拷问就什么都得到了。
程楠锐犹豫了几天, 最终还是决定把火雀的消息告诉拿瓦。
拿瓦在院子里指挥着家丁们修整园子,玉影手里正拿着一本《三国演义》在不远处的凉亭里悠然翻着书页,青烟坐在她对面,专心地看着自家小姐出神,春夏秋冬四个婢女伺立在两侧,午后的蝉鸣声有节奏地送来一阵阵的悠扬,丫环们都站得累了,困倦一阵一阵地袭来,他们不明白,小姐为什么就不犯困,这么热的天气,谁都困倦难耐啊。
程楠锐的一顶小轿落在了归云苑门前,门房迅速把名贴递上去,拿瓦一见是程楠锐,起身到门口迎接。
“程先生,这么热的天,你还亲自来一趟,真是有劳了”拿瓦客气地把客人让进院子里。
程楠锐一跨进院子,神情僵了一僵,这是他第三次来归云节,已然完全没有了当初的颓败,如今是焕然一新,处处都透出生机与惬意,行走在院子里,凉风习习,清爽宜人,像个神仙居住的地方,真是舒服。
眼角的余光瞟见新设在荷花池上的凉亭,池塘里荷花正开得热烈,凉亭上那个白衣飘飘的女子,不用想自然是沅炎小姐,此时他突然就觉得,儿子程令乔的猜测是对的,她就是林家那位老祖宗,而不是他们自己说的什么后人。
程楠锐这么想着,目光又忍不住往那边多瞟了一会儿,如果她就是那位老祖宗,那一切的一切真的就全通了。
在会客厅坐下后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拿瓦总管,我今天来是告诉你,关于火雀,我们已经查到了消息”
“那太好了,真是太感谢了”拿瓦有点喜出望外,最近蕙城的情况他自然也是知道的,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现在整个江湖都在找火雀,别的他也不在乎,就怕到时小姐的身份藏不住,他们在蕙城的宁静生活被人骚扰,当然他们也不怕,只是才刚来蕙城,不想那么快又回青云泮去。
“是这样子的,我们得到的消息是火雀落到了徐记当铺手里,现在徐记当铺的申掌柜携带去了京城,我们的人已经往京城一路追赶去了,前天从衡川城传回来的消息是,申掌柜原本打算去京城到牙行寄卖火雀的,可是在衡川城的隆昌客栈好像又把火雀弄丢了”程楠锐看上去很不好意思。
“又丢了?”拿瓦的喜悦瞬间灭了,一些传言就让那么多人盯着火雀了么。
“但据犬子分析,偷走火雀的人,应该拿到的是假火雀,申掌柜在出发前找人仿制了几个假火雀,真的火雀,应该还在他手上”
“你是说,真的火雀,还在那个申掌柜手里”拿瓦瞬间就明白了,申掌柜这是布了个疑阵,招式旧了点,也能用。
“是的,应该是,不然,他们没必要继续往京城去”程楠锐肯定地说。
“好,那程先生可有把握找回来”拿瓦问道。
“现在,真火雀现身蕙城的消息已传遍全国各地,江湖各大门派都往蕙城涌来,就连朝庭,都派出了锦衣卫,就目前来看,还不能给你们确切的答复,我只能说,我们会拼尽全力帮您找回来”
“那就有劳程先生了”拿瓦客气地说道。
送走程楠锐,拿瓦把情况原原本本地讲给小姐听。
“拿瓦,这个京城是不是叫北京,在北面对吗?”青烟问。
“是的,还在洛阳以北”拿瓦答道。
“我们上一次来蕙城时,这个北京城有了吗?”青烟又问道。
“自然是有的,那时候还是个小城镇,也不叫北京,现在作为都城,地方志上说,比洛阳还要繁华热闹”玉影看着青烟那一脸求知的样子,笑了一下。
“那咱们去北京看看吧”青烟高兴地说。
“不可,现在天气太热,去北京路途遥远,等秋凉了再去不迟”拿瓦当即阻止,现在可不是出门的好时候,这一路去,得多受罪呀。
程楠锐离开归云苑,一出门就看到华氏兄弟在不远处往归云苑里瞧,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拿瓦,于是写了个纸条,让身旁的小斯给拿瓦送去。
送信的小斯还没到归云苑门口,就被人一掌僻晕,手中的纸条被夺,展开看了看,不过是提醒主人,有人在盯着归云苑,然后纸条又原样放在小斯身上。
等他醒来后,觉得莫名其妙,摸摸还有些疼的后脖颈,看看兜里的纸条还在,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就老实送了信,然后才讪讪回家。
纸条并未引起拿瓦的重视,火雀的事一出,迟早都会查到归云苑的,被人盯着就很正常了。
“不用理睬,咱们只作不知便可”玉影吩咐拿瓦。
她看了看四个恹恹欲睡的小丫头,又改变了主意,“我和青烟出去逛逛,你们下去休息吧”。
春夏秋冬如蒙大赦,赶紧告退离开。
“小姐,不可”拿瓦出声阻拦。
“无妨,出去下点饵,看看能钓出什么鱼”究竟是谁在盯着归云苑,总要做到心里有数。
“此时天气太过火热,那小姐等过了未时再出去吧”以身作饵,并不是个好办法,但拿瓦也阻止不了,以青烟和小姐的身手,也不足为虑。
“也好,那咱们先去屋里凉快凉快”玉影向青烟眨了眨眼,两人一起回了屋子里。
未时刚过,守在归云苑外的华氏兄弟终于看到了有人出来,一眼便认出是那天的女子,眼神为之一亮,除了飞檐走壁翻墙越户外,他们更擅长将自己隐没在人群里。
一直盯着华氏兄弟的牛犇突然间就失去了目标,在人群中找不着兄弟两人了,不过不要紧,他的目标本就是前面的两名女子。
一直躲在暗处的林博此时有些着急,公子说的暗中保护,可没说那位姑娘被锦衣卫盯上了呀,他有点纠结,按老爷的意思,是不愿意与官府对上的。
玉影和青烟一路慢行,过了未时,一天中最热的时辰过去了,天气渐渐转凉,两人在街道上走着逛着,很多铺子都在准备要关门了,她们慢慢地往人少的巷子走去,拿瓦远远地在后面将前头的人看得分明,至少有三拨人在盯着他们,有两个轻功厉害,但武功一般,中间那人武功轻功都了得,第三拔人在其下,他看得分别,最需要提防的是中间那个人。
古威跟了一个时辰,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决定回去复命,刚欲转身,就感觉到后背的凉意,紧接着一柄剑横在眼前,他反应很快,迅速拔剑迎战,两人一番打斗,古威渐渐有些不敌,他在锦衣卫里也算是排名前十的高手,现在却败给一个无名小辈,他心下恼怒,剑招越发凌厉,奈何越急越出错,一招不慎,被拿瓦一剑挑了衣服,腰带断了,系着的腰牌掉落。
拿瓦一剑将腰牌挑起,腰牌飞到高处在落下,拿瓦顺势接住,“原来是锦衣卫”。
古威丢了腰牌,急于来取回,拿瓦一剑穿胸而过,古威甘地望着拿瓦缓缓倒地,怎么也没想到,就是跟踪查一下火雀的主人就丢了性命。
所有对小姐有威胁的因素都要掐灭。
玉影与青烟听到这边的动静,知道是拿瓦与人交手了,她们也不急,慢慢再转回来,就见拿瓦在街口等着他们。
林博远远地瞧着发生的一切,一动也不敢动,公子让他保护那位小姐,可那位小姐身边有这么厉害的人,他显得有点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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