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王先前收到消息说霍姜受伤,他担心了好久,几次写信去问情况,却石沉大海,所有的信件都没有回信。
已经是深冬,听说东北下了一场几十年不遇的大雪,所有的路都被大雪覆盖。
誉王等在京城,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
所有经他手的奏折,没一个不被打回去的。
老皇帝身体抱恙,三五不时休个假,朝廷大小事情的决策都由誉王来处理。
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已经好几日没进宫去看儿子了!!!
之前皇上为了惩罚王妃用皇长孙的名义替白霜求情,便让人将皇长孙抱到宫里抚养。
只能说,一开始只是为了惩罚,后来皇帝自己离不开小皇孙,一日看不到都不行!
誉王妃去战场那么久,誉王进宫几次都没将儿子接回来。
暴躁的誉王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实在看不进去折子,便进宫去看儿子。
到了清月宫才知道,今日太阳好,皇帝带着皇长孙去花园晒太阳。
誉王……“父皇身体不错就去看奏折,总溜孩子做什么!”
皇后捂着嘴笑,“你在担心小姜儿吧?”
誉王……
“小姜儿是母亲,她知道儿子在这里等她,一定会平安归来的!”皇后开导誉王,“我问过你父皇,只是东北暴雪,所以路被堵住,等路通了,消息自然也就过来了。”
“本宫不懂战场的东西,但想来那么大的雪,红毛鬼子也不会出来打仗吧?”皇后宽慰道。
“是,母后说得对,只是之前收到消息说她受伤了,不知道怎么样。”誉王的眼里尽是担忧。
她受伤的那一场战斗东北军战败,如果红毛鬼子执意要进攻呢?他们可是在大魏境内被活生生打死一名使者,这种仇谁都咽不下去。
“唉~”皇后忽然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本宫记得,你游历回京时,你父皇就要给你赐婚,可你誓死不从。”
“那时候你父皇就猜你一定在游历的时候遇到喜欢的人,不敢和他提,大概因为对方身份不太好,是吗?”
誉王……
“又拖了几年,大皇子又闹出许多荒唐事,你父皇便不愿意等了,给你赐婚,那时候本宫也看得出来,你也是不愿意的,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不得不妥协吧?”
“最终还是娶了小姜儿,看着你慢慢放下过往,和小姜儿之间越来越好,本宫和你父皇心里别提多高兴。皇室的这些孩子里,总算有个正常的。”
皇后说到此处,想起自己的儿子,神情中有一丝心疼、难受和落寞。
誉王被皇后勾起往事,他回想自己在东北游历的那段时光,想起自己和白雪在战场上携手共进的时光……
在他的印象里,这些时光已经从他的记忆里渐渐模糊,像是过了百年之久,要不是皇后今日提起来,好多事,他都忘记了。
好像也不是忘记,就是将它们放到一个厚厚的木匣内,再上了把锁。
如今锁被打开,他已经没有去打开木匣的勇气,或者说兴趣,亦或是心思……
他的心里,不知什么时候,满满的都是霍姜。
刚成婚的那会儿,她在王府总是小心翼翼,每日看自己的脸色过活。
他其实想告诉她,不要在意他,自己活出自己的风采就好,可是他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怕霍姜问他为什么。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娶我?
他太害怕回答这个问题了,好在霍姜没有问,似乎也不打算问。
后来她好像突然之间想开了,看自己的眼神里再也没有小心翼翼和委屈求全,他反倒不舒服起来。
甚至,他一度以为他的王妃是不是总得不到自己的心,转而喜欢女子……
当初,石琦知道自己的想法后,大肆嘲笑自己一番,最后,他拍拍自己的肩,你要不要将王妃当好朋友相处一段时间看看?
誉王此时才明白,她的王妃退出感情中的安全距离,将自己当朋友了。
那自己也退出去吧,彼此退出安全距离以外,以朋友的身份重新开始。
就这样,他们之间重新发现对方的闪光点。
在誉王的眼里,霍姜不再是皇帝硬塞给她的女人,而在霍姜眼里,誉王不再是那个爱而不得的人,她也不是只会悲情的小说主人公。
要说霍姜什么时候走进他的心,誉王还真说不清,在他回忆里,霍姜有太多惊艳的时刻。
咿咿呀呀~
皇上带着皇长孙晒太阳回来,打断了誉王的沉思。
“你不去批奏折,来这里做什么?”老皇帝看见誉王的第一眼,先将他的皇长孙护在身后。
誉王……
……
腊月初八,东北边关八百里加急进京,东北军大捷。
誉王黑了多日的脸终于放晴,心里一块大石头重重落下!他的王妃,好样的!
霍姜将军在正面战场迎敌,白霜带领先锋队在侧翼机动,伺机射杀敌军主将。
奏报里详细说明第一次战败的原因,是敌军出现一名非常厉害的箭术高手,牵制我军主将。
霍姜没办法去求了白霜,并在白霜的指点下改变战术,重新规划作战方案,最终取得大捷。
战报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总结起来就一句话,能赢,靠的是白霜。
老皇帝将奏折捧在掌心看了许久,心里五味杂陈,打了胜仗,可他就是开心不起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东北战场就离不开白家呢?就不能有一次没有白家的大捷吗?
转过年,天气暖和后,京城再一次收到东北军大捷的奏报。
上一次,白霜射杀红毛鬼子的主将,激起民愤,开春雪刚刚融化的时候,鞑靼王亲自领兵要在战场上找回气势。
白霜早有准备,将白三从昌黎调过来,以商团合作为条件,借道靺鞨,在鞑靼来的路上伏击。
白三本就是神箭手,白七的箭术略逊色白三,而在塔克的教导下,白霜的箭术如今并不比白七差。
所以三人隐入山林,互相配合,在霍姜对鞑靼军队发起突袭时,白霜主仆三人瞄准鞑靼王不放。
可怜的鞑靼王,抱着给主将报仇的目的,还没到战场,就被白三射杀。
杀鞑靼王,可比杀主将的分量大多了,在霍姜的命令下,传令兵带着东北军射杀鞑靼王的旗帜一路进京报捷。
奏折还是和上次一样,大肆夸奖了白霜的战术,还有白霜和白七的箭术。
白三身份特殊,并没有写在战报里。
老皇帝的心情更复杂。
霍姜在奏折上说,鞑靼王一死,红毛鬼子境内大乱,所以她暂且不回京,要和白霜将边境线再往北扩。
老皇帝满眼含泪,想了一辈子的名垂青史,最后还是白家帮他完成这个心愿。
他听说了,誉王妃霍姜,是白正举的关门弟子,她带着他的长枪上战场!
大魏边境受红毛鬼子侵扰,长达百年,如果他能一直相信他的好兄弟老白和老杨,给他们足够的支持,这不比修几条直道的功绩大多了吗?
老皇帝将奏报捧在掌心,悔恨懊恼之心无以复加。
翌日,老皇帝趁着边境大捷举国大喜之时,封誉王为太子,正式监国。
而老皇帝,几乎退隐宫中,谁也不见。
随这次捷报入京的,还有一幅画,烟雾弥漫的战场上,白霜骑在马上挽弓搭箭射向前方。
这幅画是霍姜托传令兵送给五皇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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