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一个中午,县纪委干部姜明博来到了县副食公司,他在和公司刘经理寒暄了几句后,就径直来到了张克南的办公室。
克南一见姜明博进门,立即站了起来,亲切地叫了一声“姜叔”后,就赶忙递烟,接着沏茶,等姜明博吸着烟后,克南有点激动地问道,“姜叔叔,你今天怎么有空啦?”姜明博吸了几口烟后,把烟灰在白瓷烟灰缸上熟练地弹了弹,慢条斯理地说,“我是路过这里,顺便就过来看看,也没有啥事。”说着便把克南的房间扫视了一下,桌上床上的东西乱七八糟,明显没有过去那么有条理了。
姜明博一边吸烟一想着吴经理那天对他讲过的话,一想起孩子的处境,她都不想活了。姜明博心里也不是滋味,毕竟他是看着克南长大的,不管怎么说,他有必要也有责任和克南好好地沟通一下。想到这里,姜明博使劲地吸了一口烟,便和蔼地对克南说道,“南南,叔和你爸爸有近二十年的关系了,小时候你长得又白又胖,我一去你家,就把你抱到怀里。有一次,抱你时,你给我尿了一衩衩(上衣口袋),把我的手帕都给尿湿了,你妈的脸都笑红了。”姜明博的一件趣事把克南说得都极不好意思了,克南不知说啥好,场面显得有点尴尬。就在这时,姜明博话锋一转,接着说,“南南,姜叔是眼看着你长大的,聪明实诚。叔经常和你刘姨在家里说道,你是一个好孩子,懂事,有礼貌。叔知道你的情况,真没想到事情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我心里也极不舒服。年轻人一遇到事情,想不开,容易钻牛角,这可以理解。你现在还年轻,失恋固而不幸,但你也不要想得太多,‘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么大个县城,叔就不信还给我南南找不下一个称心的姑娘。听叔话,振作起来吧,不要再耍小孩子的脾气,好好工作。叔听你妈妈讲,你打算下基层,对吧?”姜明博说着,看了一下克南,克南极不自然地点了一下头,“年轻人喜欢到艰苦的地方去,争当新长征的突击手,这种想法很好。但这话又该说回来,你认真考虑过了没有,基层工作有想不到的困难,首先是要面对那七土八俗的乡下人,那些人没知识没文化,不好打交道。加上地域偏僻,交通又不方便,你就是扑下身子干,也干不出个啥名堂,职工福利提不上去,他们对你有意见,消极怠工,到头来你出力不讨好,领导还批评你没本事,使你心里有苦无处诉。叔说的不对吗?”
姜明博停了一下,吸着烟,他在看克南的反应……
对于姜明博的说教,克南只是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不过他的脸色也发生着微妙的变化,脸也越绷越紧。
姜明博心里有数了,他看了一下手表,接着说,“南南听叔叔的话没错,你要是能安心好好地工作,我就把今天谈话的情况告诉给你的父母,让他们再也不为你的事伤心忧愁。好了,叔还有事。”姜明博说完后便站了起来,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张克南急忙从床边站起来,有点冲动地说道,“姜叔叔,谢谢您对我的关爱。可我的主意已定,县城我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说着克南的泪水已布满了眼眶。
这时,起身要走的姜明博又坐了下来,“姜叔叔,在我心里憋屈泪流满面的时候,我不需要任何人给我递来手帕,让我拭泪。我只需要有一个人能站在我的身旁,让我把一切烦恼都能释放出来。别人越是试图安慰我,我的心里就越感到难受。姜叔叔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姜明博和善地端详了一下张克南,很严肃地点了点头,接着,他又从克南的手里接过了一支延安烟,边吸边继续和张克南交谈着……
在谈到情感方面问题的时候,姜明博语重心长地对克南说,“南南,听叔说,你没有必要对黄雅萍那么痴情,情窦初开的年轻人,在谈恋爱期间,彼此都有种种神秘感,因而在平时的交往中,接触中,都自觉不自觉地带着一层神秘的面纱。彼此的言谈处事,都非常注意克制自己和掩饰着自己。恋人们往往注意不到或者淡化对方的弱点和缺点,并喜欢依照自我想象去强化自己所希望爱慕的那些美好的东西,在看待对方的优点时总是带着光晕的,有时甚至将缺点也看做是伟大的了。真正的爱情是两个人感情的融和和志趣的相投,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中缘分。缘来惜缘,缘去随缘。你和黄雅萍如果真的有缘,缘分到了,他高加林怎么能穿插进来呢?黄雅萍能舍你而追求人家高加林,这说明什么问题呢?你难道没有想过?因此,黄雅萍根本就不是你的。即就是没有加林,黄雅萍跟你结了婚,如果她心里不像你那么地爱她,那么以后还是会和你分道扬镳的,既然你俩没有这个缘分,那就随她去吧!这世上好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是你的东西它跑不了,不是你的东西,你也留不住。希望你再不要对天空中消失的彩虹和离去的云朵而伤心落泪了,你也更没有必要浪费感情,损心劳神地花大把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去祭奠已经逝去的爱情。”“姜叔,你说很对,可我就是怎么也做不到,丢不下!”张克南终于说了这么一句话。
姜明博在给克南讲着人生经验,当他看到克南情绪低落的样子,姜明博又是开导又是安慰,“南南,人的情绪还有一种积累性的扭曲,当你遇到不如意的事时,你便立即会联想到其他不如意的事,使得你的情绪更低;人得意时也会再想到其他得意之事,便产生得意忘形的扭曲。人心里害怕时,常会出现草木皆兵的幻觉,因之人的情绪常常也会出现愁而更愁,忧而更忧的扭曲现象,其实事实并不完全是那个样子。因而遇事要好好调整心态,转变角度,改变情绪。凡事都要朝好的方面想,不要净想些倒霉事。忘记过去吧,让那些不愉快都归零吧!让它不再影响你的未来,提高勇气,振作起来……”
姜明博婆婆妈妈地说了一大堆,张克南在聆听他的教诲时,不时地点着头。
姜明博在和张克南沟通后,思想上也受到了感触,现在的克南已经成人了,再也不是他过去一两颗糖就能让克南改变主意的小孩子。既然孩子已经下了决心,作为长辈也就应该尊重孩子的意见。
下午一上班,姜明博就把反馈意见告诉了张克南的母亲,孩子大了,让她尊重孩子的意见。姜明博在电话里又把克南的母亲规劝了一下,无非就是和孩子多沟通,不要给孩子施加压力。
这段时间克南一直就在单位,他就是不愿意见爸爸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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