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昕实在没法想象哪个女的长成石头这模样,更没法想象,一个粗壮的没文化的且擅长暴力的女子会嫁给玉树临风的翩翩石头爹,哎,盲婚哑嫁的悲哀啊,郭昕为石头爹不禁摸了一把同情泪…
可石头爹对亡妻还挺思念的,每年石头娘的生祭、死祭、七月半、春节,都会让石头在院子里朝着北方虔诚的烧纸磕头,当然,郭昕来后,也加入了磕头队伍。
每每祭拜时,郭昕从石先生的眼神中,都能看到浓浓的思念,其中还夹杂着深深的伤感,真的,一点也不掺假,郭昕不禁琢磨,这是怎样的一个奇葩女子啊,长成石头那模样,还不喜读书,竟然深深俘获了神一般的石先生啊…
石头爹是万般的好,就是身子骨实在太弱,回回看着精力旺盛的石头,就发愁,“我若走了,你可怎么办?”
有了郭昕,就改成了“你们可怎么办?”
郭昕一想,是这么个事,一个外来户,若家中只剩下两小孩,怎么撑得起门户,瞧石头爹这身子骨,还真不知道能撑几年,于是,和石头混熟了后,便劝石头了,“你好歹考个秀才吧,这样才没人敢欺负咱们。”
石头很傲气,“爹也不是秀才,怎么没人欺负我们?我打小就练字的,帮邻居写个书信,写个对联什么的,完全没问题。”言下之意,我也有本钱和邻居们搞好关系的。
“你字写得好?真的假的?”郭昕故作惊讶。
“你没看过我写字?”
“看过,但我不懂到底写得好不好,要不你教我?”郭昕努力做出一副文盲样,“我会写了,自然也就会评了…”
石头一听自己要当老师,很来劲,一板一眼的开始教了起来,非常的认真。
郭昕边学写字,边找问题问,简单的,石头就得意洋洋,显摆自己有学问,稍微复杂一点,石头只好抓脑,转身就悄悄问他爹去了…
于是,石头爹便笑了,每晚等石头睡了,便会寻到郭昕,将第二天要问的问题详细告之…
虽然很费劲儿,但石头好歹学进去了点东西,让石头爹很是欣慰,打心眼里认为郭昕这个儿媳妇娶对了…
然后,渐渐的,石头爹的学生便多了一个,郭昕也堂而皇之的开始和石头一起听石头爹讲课了,一堂课听下来,对石头爹的仰慕那简直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当然,装笨是必须的…
在石家待了半年后,郭昕觉得地皮子已经踩热了,便做了两件事:一是成功的让石头依照自己的意愿,给自己重新取了个名,用郭昕代替了郭芙蓉,不论是自己还是大丫,嘴都不大,干嘛要叫郭芙蓉…
二嘛,就是成功的让石头爹同意,自己陪石头去摆摊给人代写书信…三天出一次摊,这样让石头也体验一下学以致用,运气好了,家里也能多个进项…
石头爹病怏怏的,遇到身子爽利的时候,还要看天气,天气很好,那写字摊是肯定不摆的,要出城看看大好的风景啊,若是天气不好,写字摊也是不摆的,天气不好,正适合闭门反省,若是天气不好也不坏,写字摊也不见得就会摆,这还得看石头爹的心情,心情太好,自然不介意阳光没那么明媚,照旧出城逛逛,心情不好,那肯定是关在家写狂草,必须得心情不好也不坏,才会出摊…
于是乎,隔上几个月,便会看到石头爹在屋子里东找找,西摸摸,然后揣个东西带着石头上当铺了…美其名曰是让石头学会讨价还价,郭昕窃以为是让石头当保镖…
郭昕非常的看不惯这种坐吃山空的行为,对石头爹这等变相啃老的举措很是鄙视,但是,奈何郭昕在21世纪是学法律的,工作又是户籍警,家里也没人做生意,因此在大夏朝是完全的没用武之地…
看着石家的境况,郭昕不由有些发愁啊,老爹是药罐子,摆个写字摊也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儿子是个淘气包,隔三岔五的还要吃肉,祖宗就是留下座金山银山也有用完的一天啊…
于是,便提议让石头去摆摊了,反正石头的字写得挺不错的,给人代写书信什么的完全够了…
石头爹略一琢磨,就同意了,叮嘱郭昕监督好石头,不准石头摆着摆着摊就投身到打架事业中去了…
于是,石头便推着摊子,开始挣钱养家了,呃,生意不咋的,还得继续啃老,但好歹偶尔也能挣几文钱了嘛…
本来,郭昕还想办第三件事呢,就是给石家父子坦白自己是冒名顶替的,可是,文人的脾气吧,郭昕还真摸不准,知识分子,尤其是高级知识分子,脾气都挺古怪的,不知道哪儿就触到他们的逆鳞了…
比如,郭昕觉得对石头这块材料,就该让他去考个武举啊之类的,这话没错吧?刚刚一提,石头爹就黑脸了…这是郭昕到石家来唯一一次见石头爹黑脸…
然后,郭昕便鞭策石头,好好学习,努力考个状元回来,石头爹却又道:“考个秀才就行了,不是白衣就成…”
逼石头读书可是石头爹的执念啊,最高目标竟然只是个秀才?…不知道石头爹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而且更关键的是,石头悄悄给郭昕透露了,“爹很好说话的,只要不哄他。”
“哄他会怎样?”郭昕要测评一下风险值。
“我有回跑去偷看镖局的人打拳,回来哄爹说,出城捉麻雀去了,结果,爹先罚我跪了一天,又罚我写了三天大字,然后又请了胡屠夫,让胡屠夫拿着板子狠狠的朝我屁股上打了我十大板,害过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屁股好了,还一个月不准我出门,从头到尾,一点肉也没给我吃,我哭娘也没用…”
就冲石头爹对儿子溺爱劲儿,这处罚简直就是往死里整啊…
郭昕一听,赶紧将嘴巴闭紧了…反正郭家村离得远,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往来的了…
于是乎,郭昕便将冒名顶替一事抛之脑后,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提升石家生活品质的大业中…
先是摸索着学会了做饭,以前石头爹是无论什么菜都放水里煮,无论什么肉都放水里炖,好在石头不挑食,竟然将石头养得胖胖的…不得不说,生活中处处有奇迹啊…
等郭昕这个上辈子只吃不动手的吃货灰头土脸的尝试了十多天后,石头才头回在自己家吃上了炒菜,虽然郭昕将菜和肉都切得很大块,没怎么入味,石头却毫不吝啬的给了五个好评…可怜的石头…
吃饭问题慢慢解决了,郭昕的切工和厨艺都在实践中逐步提高着,但是,郭昕并不自满,又跟着隔壁的李婆婆学了缝衣服,手工虽然不咋的,但好歹如今石家可以自己买布,请人裁剪后,拿回家自己缝了,节约了一笔钱…
衣服自己做,鞋肯定也不会去成衣店买了,拿着个针线筐,跟着李婆婆又学开了。
郭昕毕竟年纪小,力气也小,刚开始学着做鞋的时候,纳鞋底很是费力,石头看不过眼,手一伸,接过来,埋着脑袋对着鞋底一阵猛穿,不一会儿功夫,就麻利的将一只鞋底都给纳完了,虽然针脚很粗,看得郭昕目瞪口呆…
石头爹一看,立即高高兴兴的让石头没事就在家纳鞋底,多做一些,存在那…如果能让石头在院子里安静的坐半个下午,石头爹不介意让石头拿绣花针…
至此,三人的鞋底便全被石头包了…针脚粗没关系,多纳两回就是了,反正穿在脚下,没人看到乱七八糟的针线…
石家父子俩的衣裳以前都是交给浆洗婆子洗,忒不会过日子,郭昕来了,自然将洗衣的活给揽了过来。
石家院子里没水井,用水不是很方便,因此,郭昕便要端着洗衣盆去河边洗,石头为了逃课,主动提出帮忙,石头爹便挥挥手,让石头去了…
因此,夏天石家的餐桌上便经常会多道菜—鱼…石头这家伙除了洗被子这等大件会帮忙,其他时候都在河边捉鱼…玩得不亦乐乎…
天气一冷,石头爹便不要郭昕去河边洗衣服了,说是不要冻着了,还是让浆洗婆子赚俩钱吧…心肠很好,但简直就不是个过日子的人…
最后的结果是,石头打水,出城多捡柴火,烧了热水,在院子里由郭昕洗,钱没多花,石头也锻炼了身体,皆大欢喜…
总的来说,石家的日子过得很安然…郭昕很喜欢,若不是石头爹固执的非要石头考个秀才,日子就完美了…
石头爹回回病情一加重,就忧郁不已,发愁啊…
郭昕也发愁啊,在石家的三年,郭昕深深的体会到,什么叫不是读书的料…郭昕觉得石头爹走错方向了,反正石头如今也识字,四书五经也读过,不算文盲了,不如送石头去学武,日后好歹能成为打架高手…可是,石头爹这个文人貌似对学武很有成见,大概是不想石头出意外吧…
但是,郭昕觉得还是应该让石头爹趁早意识到,若继续在考秀才这条路上走,铁定是要撞墙的…还是早些面对现实的好…
因为大夏朝的秀才不好考啊…
如果想成为大夏朝的秀才,首先,要参加由县太爷主持的县试,合格的才有资格去参加由府城官员张罗的府试,府试合格后才能成为童生,童生才有资格去参加由路,也就是省学政主持的院试,通过了,才叫秀才…
郭昕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考秀才对于石头来说,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石头爹的身子骨也不知道能不能再熬过下一个三年,郭昕发现,石头爹都咳血了呢…
郭昕觉得非常有必要让石头爹抓紧时间给石头重新规划一下未来…
于是今年年初郭昕就说了,要不让石头下场考一回?好趁早让石头爹死心啊…
石头爹和石头齐齐看向郭昕,好似郭昕是个傻子。
“石头也没去读私塾什么的,考生的水平我们也不知道,爹你学问好,可其他那些先生指不定是半灌水呢,石头这样的,没准在学堂里还算是学得好的呢,”郭昕辩解,“反正咱们就在益州城里住,不管是县试、府试,还是院试,都在这个益州城里,去报个名,考个试,多方便啊,又不用到处跑…”
石头爹摇头,“秀才的水平我还是知道的…”
石头半张着嘴巴,半响才道:“要不我去找找感觉?反正又不费事…”私下却表示,非常赞同郭昕的说法,自己和老爹比差远了,但和学堂的学生比,那还真说不准呢…石头很骄傲的,整个巷子的孩子就自己和昕儿识字…
只要不是学武,石头爹对石头几乎是百依百顺…于是乎,石头爹便叹着气托了张书办,张书办又托了朋友的朋友的朋友认识的一名廪生做保,给石头报了名
因大夏朝才建立十多年,所以,对于籍贯要求不是那么严格,规定在一个地方入籍十年就可,因此,石头有在益州县参加考试的资格的,这方面到没遇到什么困难。
然后,石头爹便拎着石头的耳朵,帮石头来了个悬梁刺股,“你若连县试也过不了,让我有何面目去见你的娘!”
被折磨了两个月的石头以瘦了一圈的代价,换来了县太爷的青睐,以倒数第二的排名给送到了府城儒学。
然后,石头爹便当没府试这回事了,这水平,再读三年吧…
郭昕也懊恼不已,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看来,石头的职业规划还得继续延后…就是不知道石头爹能不能再多撑几年啊…
但是呢,石头爹没给石头说,石头不知道啊…
石头和郭昕在街上摆摊给人写字的时候听说今儿是府试报名截止日,一拍脑袋,怎么将这事给忘了,嘱咐郭昕收摊,蹭蹭噌就跑回去拿户籍了,石头爹目瞪口呆,等石头跑远了才跺脚,“你还要去考府试?!”
怀揣着户籍的石头跑去报名,得,少了廪生作保,府试依旧是要人作保的,石头给急得团团转…被人赶出了衙门,还在那缠着衙役,请人通融一下…
一路过的当官模样的人便问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忘了?”
“我忙忘了…”石头说的是大实话,他真的觉得自己挺忙的。
“你都忙些什么?”
旁边看热闹的人群中便有人说了,“喔,这孩子我知道,他爹身子骨不好,一直吃药,他和他媳妇在街上摆了个写字摊,没想到他竟然过县试了…”
“可他咋长那么胖?不象是为生计发愁的啊?”
“有的人喝凉水都长肉…”
当官的听到群众的议论,就自动脑补了,也没调石头县试的成绩出来看,“我给你作保吧。”
于是,石头就这么将名给报上了,回家还埋怨“爹,你怎么也不知道府试还要人作保的啊?好悬啊…”
石头爹只好望天。
许是觉得再怎么临时抱佛脚,石头也过不了,石头爹便没怎么给石头开小灶,只是出了几道题,让石头自己做…然后石头就进考场了…
临行前,郭昕只假模假样的道:“放轻松,不要有压力,轻装上阵…”什么努力考个好成绩之类的压根就没说…
没想到石头竟然中了童生,名次还挺靠前的,“爹,考试出的题和你让我写的文章差不多…”
合着石头爹是个押题高手?…郭昕对石头爹仰慕不已…
石头爹挠挠脑袋,哭笑不得,能说是凑巧嘛…
这年头,很多读书人考童生都要考很多年的,是以,石头成了童生后,信心大增,正好三年两次的院试有一期就在今年,于是,二月参加了县试、四月参加了府试的石头,昂着脖子要去学政衙门报名,要参加九月的院试,让石头爹给他弄保书…
“院试不用保书…”
“啊,”石头惊讶了一下,揣着户籍就报名去了…回来就叫石头爹出题…
“难道能次次取巧?”石头爹板起了脸,罚石头背了十天的书…
然后便继续按他的教学日程上课,看得郭昕好不着急,“爹,你就猜几道题吧,反正咱们只求有个秀才身份就好,又不是想成国之栋梁…”不要忘了让石头考秀才的最初目的啊…
“若存取巧心,有没有功名护着,都一样…”文人的想法摸不透啊…
就是临考前一天,石头爹也没给石头勾画个重点,但石头依旧雄赳赳气昂昂的赴考去了,因为郭昕和石头两臭皮匠两脑袋瓜子凑一起,自己编了好些题…
自然,一道题也没押上,押题是个技术活…
考完后,石头是这么说的,“嗯,题不好答,我憋了半天,才提笔…”
石头都在憋了,那答卷可想而知…要知道县试出来,他可是得意洋洋的说,“太简单了,我提笔就写…”得,得了个倒数第二…
因此,石头爹和郭昕都将放榜一事给遗忘了,反正也没戏…
不知道石头出门踩了多大一堆的狗屎,这狗屎运走的…
可是,郭昕的麻烦也来了。
怎么办?到底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还是坦白从宽、牢底坐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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