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娘和丁既安大叫起来。
但翠娘瞅见袁班头看向丁既安眼露凶光,心中大惊,不敢再喊,只能望着丁大力的惨样泪流不止。
丁既安年纪虽小,气性极大,怒吼一声就要冲出拼命,翠娘赶紧死死拖住,不停安抚。
一家子直到现在,都不清楚丁大力犯了什么罪。
袁班头见丁大力牙齿被打落的样子,稍觉满意,盯着看了会忽然展颜笑了笑,语气颇为柔和的道:“丁大力,不要觉得冤枉,实话告诉你,已有人向县里告发了你,到底犯了什么事你自己说,老老实实交代,说不定袁爷还会帮你在太爷面前求个情呢。”
里长终于插口道:“大力,有什么事你赶紧说呀,早点说,说不定还能从轻发落的。”
“当然了,你真要硬气打死不说,嘿嘿!那也由得你!”袁班头语气再次阴沉,眼中闪烁凶光。
丁大力思来想去不知到底犯了哪条,刚想张嘴说话,整个下颚剧痛,嘴里的血水立时喷了出去,口中又掉出两颗牙齿,模糊的吐出几个字来。
“老爷,我......小人.....实......实在不知。”
袁班头僵硬的笑容顿时消失,立地暴怒吼道:“好!好!看来你牙口真的好。”
没等他示意,方脸衙役极为配合的再次上前一步,揪住丁大力的胸口,木板对准丁大力的嘴巴再狂抽了数十下,众人眼睁睁看着丁大力这九尺高的大汉被抽昏死过去。
翠娘眼瞅着丁大力被暴抽的满脑袋血污,大叫着拼命求饶,哪里会有人理她,见到丁大力已倒地趴伏生死不知,翠娘哭喊着丁大力的名字,希望得到一些回应。
方脸似乎意犹未尽,退过两步,喘着粗气使劲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不料袁班头听翠娘这般嘶喊,觉得烦人之极怒道:“闭嘴!臭娘们,现在还不到哭丧的时候。”
他看一眼地上的丁大力,眼光瞟向身旁的锦衣男子,两人使个眼色朝旁边角落里走了几步。
锦衣男子三十不到,眼睑下有条三寸来长的刀疤,低声在袁班头的耳边道:“姐夫,这丁大力是附近百里最出名的采药人,而且武功很高,只有整掉他,其他人才会乖乖听话,光打落几颗牙齿用处不大,不如......”
“你什么意思?让我直接在这里把他打死?”
“那不行吧,”锦衣男子瞅眼已四下围过来的村民,压低嗓音道,“我意思还是用老办法,先废掉他一条大腿,谨防他临死跳脚,再把他下巴打落,让他不能开口说话,再抓回县里,那就妥了!这次的买卖县太爷毕竟是占大份子的,大家心知肚明!堂上一起演场戏,走个过场,把这家伙判牢坐监,然后找个由头,只说他得病而亡......”
“你确定太爷那没问题就成......”
“那是自然!这回能牢牢把控住全县的药材产销,县太爷一年也不少分,谁都不会嫌银子烫手的,不过,姐夫!夜长梦多,别拖拖沓沓,我们还是先把人弄回县衙,带上重镣,到时想怎么做任便了,恭喜姐夫了,此事做成,那份年敬小弟来担保,每年至少两千两白银。”
袁班头眼现贪婪,脸上马上凶光毕露道:“何须太小心?用不着!这些刁民看着块头大,实则都是草包,见了官差早吓尿了,那些被老子弄死的,你见谁敢放个屁?两千两!这事就这么定了,瞧我的好手段!”
两人又悄声嘀咕了一会,确认策略后咳嗽一声黑着脸走回。
丁大力正苏醒过来,他不曾想县衙的班头下手如此狠,他哪会清楚袁班头与锦衣男子已商量好要弄死他,还在努力想因何缘故。他丝毫反抗官府之心皆无,强忍剧痛声带求肯的断续道:“袁老爷...小人到底犯了什么事,还请...明示。”
他一嘴血污说话口齿不清,不过众人倒都听明白了。
看着老爹被打的如此惨状,丁既安恨的牙根生疼,只是被母亲紧紧抱住不松手,在他耳边只是求肯:“既安,你听娘的,别动,娘求你了!我的祖宗,别动!”
丁既安双眸中似要喷出火来,但母亲如此说,不好冲出,无奈之下胸口堵着气狂抖不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吓得。只有翠娘清楚儿子见父母受辱此刻内心的狂暴。
“丁大力,上个月十三日,你在葛藤村张员外家做了什么好事?自己细细想来!”袁班头对着丁大力冷然一笑。
“老爷,张员外六十大寿,不曾有别的事啊,小人与他连着远亲,就是去贺个寿,老爷,小人是个本分人,不敢做什么歹事的。”丁大力一听精神略振,心想必是有所误会,自己就是接活做而已。
“本分人?不敢做歹事?知道县太爷发的告示吗?”
“告示?”
所有人全都一愣。
袁班头注意到了四周围观的村民,突然放大声量,振臂挥拳道:“上月十日太爷早已明发告示,严禁私采药材!你吃过寿酒后在张员外家后山干什么来着?哼!你私挖他家后山的桔梗!桔梗是不是药材?私采药草知道该当如何吗?”
丁大力脑中剧震,嗡一声响,赶紧分辨道:“这这这......袁老爷明鉴,小人当时并不知情的。”
“不知情?你什么东西!一句不知情就行了?”袁班头脸上肌肉抽搐着怒道,“都听着,丁大力干犯法条,即刻抓捕,先杖责十下,押送县衙。”
“是!”众衙役齐声答应。
袁班头轻轻一甩头,对衙役们使个眼色,众人会意。
本已被压制跪在地上的丁大力,立即被拖翻,两个衙役用膝盖顶在丁大力的腰部,各掰紧一只手,后面两个跪在小腿上,双手掰住脚掌,丁大力丝毫不得动弹。
方脸衙役瞅了下袁班头,见他面无表情的闭了下眼睛,已心中了然。
他拿过一根拳头粗的刑杖,‘突突’两声,在手心吐上唾沫,面色阴毒的走到一侧,双手运劲,一个弓步,腰胯发力。
“呼!”
刑杖疾速划过一道圆弧,砸在丁大力的大腿根,“咔嚓!”
就一下,棒落腿断!
丁大力一声牛哞般的惨呼,顿时昏死过去,像只将死田鸡抽搐几下眼见不成了。
翠娘瞅见,如五雷轰顶,尖叫一声,嘶喊起来:“老爷,饶命啊!求求你们,饶命啊!”
可能是嫌她实在太吵,袁班头忽然转身冲过来,‘啪啪啪’,给翠娘几个大嘴巴子,翠娘立时鼻血飙出,脸上满是血红的手印
袁班头打完立即命令道,
“给老子继续打!”
“住手!”
父亲被打,母亲受辱,怒不可遏的丁既安大吼一声,挣脱母亲的手,凭着个高用脑袋下冲,正好撞在袁班头的鼻梁上。
袁班头猝不及防挨了一下,鼻梁又痛又酸,感觉有两道暖流,舌头一舔,甜丝丝的,鼻下两条血蚯蚓,钻入口中。
“鼻血?”
袁班头不敢置信的大叫一声,眨动两只怨毒的眼珠子,身子微晃了下,旁边的衙役赶紧扶住。
两行鼻血在火把照映下,如两条诡异的蚯蚓爬在其脸上。
居然有人敢反抗?还打出了鼻血了!
他顿觉面子受挫,权威大损!
袁班头一撩衣袖擦去两道鼻血同时,已看清丁既安挺壮实,两只大黑眼珠子凶神恶煞的瞪着他,袁班头心头突的跳了下,一时犹豫是否直接冲上去。
此刻的翠娘大急,赶紧上前死死抱住儿子哭了起来,丁既安见母亲如此,怕动作过大伤着她,只能狠狠怒视袁班头。
这一切超过了袁班头的认知,还真有敢还手的?
袁班头哪受过这等气!
一股无名业火瞬间冲上脑门,见丁既安已被翠娘拉住,一把抓过旁边衙役的大棒,照着丁既安的脑袋死力劈落!
眼见丁既安脑袋要开花,翠娘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儿子推开,梢棒正劈在她头上,顿时一声惨叫鲜血迸流,萎顿在地。
“敢打我娘!”
丁既安怒喝声中已不顾一切的扑上,双手抓住袁班头的衣襟,再次用脑袋狠撞对方的面门,愤怒至极,连续撞击数下,袁班头面门已鲜血淋漓。
袁班头用手一抹,见有许多血,感觉很痛,脑袋更是昏懵,不过威势尚在,大声喝骂指挥:“操你妈的,都给老子上,打死这小子!”
公人自从穿了身衙门的皮后,但凡出门,走路都是轻飘的,只要一咳嗽,四面皆是阿谀者,哪个小民百姓不得对他们恭恭敬敬笑脸相迎?哪曾想过山村中人胆敢动手与他们对抗,惊怒之下顿时大呼小叫起来。
“反抗官府了!”
“暴徒抗拒执法了!”
“反了天了,抓住这小子!
“弟兄们一起上,打死这个狗东西。”
一众衙役闹哄哄的,各持棍棒瞬间将丁既安围了个水泄不通。
眼见祸要闯大了,翠娘不顾头上血流如注,还想告饶,只是已气力全无,趴伏在地声音微弱:“各位老爷,小孩子不懂事,千万莫动手,千万莫动手......”
她勉强爬前两步想拉住丁既安,以免不可收拾。
在此电光火石时刻,丁既安耳中传来个中年人的声音:“这些公人是有备而来,你万不可动手,会丢掉小命的!只可赶紧跑!”
此声音从小对他颇为关心,并无恶意的样子,有时甚至还会嘘寒问暖,但丁既安却对他并无好感,这也难怪,一个不见其人只闻其声的男子,动不动喜欢在你耳边唠叨,谁会喜欢?
“跑?你在说什么鬼话!”丁既安双目怒火欲喷,瞅瞅已血肉模糊的父母,猛然窜前几步,挡在母亲前面,双袖急抖,手中现出两把刀。
丁既安跟在他爹身边,从会走路开始就进山,从小更是练就了祖传刀法,只是从没想过用刀法去对付人
这对刀是去年丁大力给他配来防身的。
寒光闪烁!
丁既安双眸死死盯住袁班头。
“既安,这种微末小吏,只要本官略施小计,嘿嘿!让他魂飞魄散家破人亡,都是小菜一碟!”
这个中年人的声音,是陪伴丁既安十二年的老鬼,此刻他从魂器出来后化作一缕魂丝钻入丁既安耳中苦劝。
丁既安听到家破人亡四字,振聋发聩!
他双目骤然布满血丝,看父母生死不知,胸中的怒火直冲云宵,口中喃喃道:“你说的对!家破人亡!这帮杂种!简直猪狗不如!”
丁既安眼中异色闪过,变得极为凶狠!
他深吸口气,双足微分,左手微抬,右手下展,亮出两把锋利的采药刀,眼中众衙役的脑袋变成了野猪头,袁班头那斯也成了狰狞凶厉的野狼。
“敢瞪我?一会就把你小子眼珠子挖出来!”
袁班头恶念狂炽,叫嚣道:“毛没长全竟敢动刀?弟兄们,都别给老子留手,抓住他!把他手筋脚筋挑了!太爷那里老子自会报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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