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本官一看,确实伤着了,既然马四所言属实,本官略懂医道,这腰上的伤,恐怕需将养月余方能痊愈呀!你这老儿,将人打成这般模样,竟敢在本太爷面前胡言乱语,推诿抵赖,实在可恶!莫非想欺瞒本官不成?”
瘦老头吓得双手急切乱摇:“太爷明鉴,小老儿确未动他一根手指头,他怎会受伤?绝无可能!”
何县令‘啪’一下,猛拍惊堂木怒道:“你这老贼,难道是怀疑本官判断有误?好大的胆子!来人呐!”
不等县太爷发威,瘦老头已吓的语无伦次:“无有无有,怎敢怎敢,小老儿,马四,太爷,绝无此事的......”
瘦老头急切慌乱,口中除了会说无有二字,只剩惊惧之下的口齿不清。
“人证物证俱在,你这刁民,敢当着本太爷之面如此顽劣,也罢,马四,既案件已明,你腰伤如此,有何要求啊?”
“青天大老爷,马四愚钝,要求不敢过分。但马四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妻儿要养活,如今受此重伤,怕至少三个月不能出工做活了,只求青天大老爷为小民做主,令其赔偿马四些伙食银子也就是了。”
“嗯,此言甚为有理,本官看你能供养老人,慈爱家小,实为难得!这样吧,就判令这老头赔偿你纹银六两吧。”
马四大喜!
“谢青天大老爷,有大老爷为小民做主,小民感恩不尽。”
“行了,你等退下!”
瘦老头惊得哑口无言,想说未说之际,何县令一拉脸,衙役们一阵鼓捣威吓,眼瞅着衙门手中的棍棒乱戳,将老儿驱赶出县衙。
刚出衙门口,马四立即揪住老头,趾高气扬的直接在其身上搜罗,却大失所望!
折腾半日竟真只搜出十几个铜板!
马四暴跳如雷,‘呼’一拳打在老人面门之上,顿时鼻血四溅。瘦老头昏头昏脑,被马四揪着如拎小鸡,马四喝骂。
“老东西,快说你家在哪里?领老子去拿钱,不然,把你四两重的老骨头拆散了零卖!走!”
县衙前乱哄哄的一阵闹,认识马四的窃窃私语,哪有敢出头说话的。
这一切自然没逃过丁既安的神念,但他并未直接出手,而是一道传音给方鼓头,令其处理。
见到大堂上何县令的卑劣表演,连一向自诩贪官有一号的老鬼也自叹弗如。在丁既安耳中摇头晃脑道:“丁道友你的忍耐力大有进步,这种货色让本官见了也要吐血三斗,这货少至一两二两,多则百两千两,居然涓滴不弃,在贪官中属锱铢必贪的奇葩人物!”
听见丁既安咬牙冷哼一声,老鬼笑道:“丁道友虽有心整顿八国官场,此刻看来,恐非易事啊,贪腐之徒遍布巴国朝野,蝇贪,小贪,中贪,大贪,巨贪,各色贪官睁眼即见,触目惊心!凡着官袍者,直接拖出去就杀,恐怕到阎王处申报冤枉的也不超一手之数!”
听话听音,丁既安闻言知道老鬼定有了什么奇特想法,这才喋喋不休,也传音笑道:“既如此,请姜侍郎稍加指点吧。如何才能震慑官员贪念,有效杜绝?”
“呵呵,近日丁道友说话如此客气,倒叫本侍郎受宠若惊哟,嘿嘿!”
“姜侍郎常语出惊人,但也常言有所中,不得不令丁某佩服一二,这巴国内贪官污吏如此之多。请问道友有何刚猛良药,能一举绝杀?”
老鬼嘿嘿一笑道:“良方前番丁道友早就有了,只是丁道友未必会用,本官更担心给道友招来祸事。”
“丁某已然有了?怎说会招来祸事?”
“呵呵,巴国官场被各修仙势力暗中瓜分,丁道友动了谁的蛋糕,都是要与你拼命的,更何况唯有拿出特殊霹雳手段,才能根治贪腐,这种断子绝孙的办法,一旦开启,比引起强烈反弹,会成众矢之的。”老鬼颇有些神秘兮兮。
“请将侍郎且说来,容丁某思虑一二。”
“好!”老鬼嘿嘿一笑,“既如此,那本官就出一个馊主意,若照此办理。二十年内,必见奇效!”
“二十年?”丁既安眉头一皱。
“听你意思,是嫌二十年太长?贪腐积弊已存在数千年有余,二十年能彻底解决,已是奇迹了。”
“嗯,言之有理,好,那请姜侍郎不吝赐教。”
“办法如下,就用你提过的两条一起执行!核查官员财产基础上,一旦查实贪腐数额达到百两以上,贪官本人宫刑,若贪腐数额达到千两之巨,把贪官一家所有男丁实行宫刑,然后丢入煤窑或打石场终身服苦役,若贪腐数额达到二千两,没收全部财产,男丁悉数宫刑,无论老幼,女子全部判为奴婢,女眷年轻者罚为掏粪工,年老者判为官奴。”
丁既安略惊,沉思片刻,缓缓点头道:“此法够毒,丁某闻之也毛骨悚然,想必应有实效,待此番丁某抓几个民愤极大的,以儆效尤!”
“真的?”老鬼没想到丁既安竟真要实施,错愕追问。
“拭目以待!”丁既安点头回答。
老鬼忽然一下子兴奋起来,口中连连叫好道:“如此太好了,接下来本官一定全力助你报仇,并将那些贪官都揪出来阉掉!哈哈!”
丁既安在栋梁上又听何县令判了数个案子,看似判的一塌糊涂,实则脉络清清楚楚!
何县令始终遵循一个原则,谁给钱就谁有理,谁给的多,谁就更有理。
何县令真是位坚守原则且立场坚定毫不动摇的父母官!
丁既安颇为感想的是,幸亏从赵一那里收了几万两,又从其他地方缴获了不少,足够这次官司了,否则还真没信心跨进明镜高悬的衙门大堂了!
什么朗朗乾坤?
与庶民何干?
太阳温暖,照得是有权有势者。
雪月浪漫!
与百姓无关!
饭都快吃不饱的穷鬼,你能在官家少爷小姐浪漫之时端茶递水,好生伺候,已属幸运。
巳时将至!
何县令随意打发了剩下几波打官司之人。
胡李两家之事让王师爷自去处置,反正他给王师爷的命令就一条,将该孝敬的银子一两不少的给他拿来,其他任其自便。
王师爷含笑答应自去勾兑。
......
县衙后院,小花园。
何县令品茗之际,命老陈头将丁既安领了进来。
丁既安早已熟悉了何县令的尊容,何县令却颇为好奇,毕竟敢在礼单上写如此大数目之人,还是颇期待一见的。
丁既安含笑略略欠身道:“何县令,丁某拜见。”
丁既安知道对于这种货色,对他们再恭顺,马屁拍的山响,不如一张十两的银票来的实在,他随手将一只红木盒递给老陈头。
老陈头则双手托着,恭恭敬敬的放到何县令跟前。
何县令看盒子如此精致,心跳不自觉的加速起来,将盒盖微微掀起,映入眼帘的是一种熟悉的纸张色泽印记,看起来有厚厚一叠。
他猛的翻开盖子,一把捞出银票金票,快速扫过一张张金额,不到五秒已算清了总金额,确实是三千两白银,三百两黄金。
一摸细皮纸的手感和印记,何县令心中更是欢喜。
大田原银庄的金银票,实打实的见票即兑,童叟无欺!
“丁兄如此大手笔,不知对何某有何见教?”何县令深知能拿出如此银两之人,必定大有来头,立即笑容可掬的称兄道弟起来,显得颇为亲热。
“呵呵,何县令快人快语,丁某也不喜绕弯子,丁某对几个人甚是不喜,如今何县令乃达丰父母官,丁某要办点什么事,自然要先与何县令商量,不知何县令能相助一二吗?”丁既安知道必须掌握主动权,让姓何的明白主次以后才好办事,因此说话语气渐渐居高临下。
“好说好说,不知丁兄要收拾什么人?”何县令对丁既安的语气毫不介意,谁要天天拿几千两给他,让他做孙子都愿意。
“达丰县前任县令米洪顺,达丰县前任都头袁世奇,另有几位无关紧要之人,到时再告知何县令也不迟。”丁既安毫无表情的淡淡道。
何县令眉头立锁!
“丁兄莫非玩笑?这米洪顺虽已告老,朝中有不少晚辈,袁世奇当下已是袁守备,此二人岂是何某小小县令能奈何的?”
何县令颇为不悦的说道,看着眼前木盒,开始失落起来,事情办不了,岂非一大笔金银得而立失?
心脏一阵抽搐,脑袋瞬间很疼!
这么多银子少说要折腾数月才能捞到手,金银财帛就在眼前,真要放弃?不放弃又能怎得?总不成与米袁两位为敌?以自身实力岂非作死?
“丁某听闻何县令足智多谋,看来有所误传了。”丁既安冷冷道。
“什么?”何县令听丁既安有嘲讽之意,银子拿不到手,愠怒顿生。
“丁某喜欢直来直去!这世道各人各凭本事,这米袁两个也是凡人,又非大罗真仙,身上岂能没有死穴?何县令能办,事成之后,丁某再翻倍孝敬,若不能办,丁某告退!”
“什么?再翻倍?事情办成,丁兄再出六千两白银,六百两黄金?”何县令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哼!区区之数罢了,不过何县令既然为难,多言无益。”丁既安似乎要起身就走的样子。
“且慢!”何县令急道,“兹事体大,请丁兄略坐,容何某与心腹商议。稍待!”
何县令立即吩咐身旁的亲信小厮去请王师爷来,再起身亲自给丁既安斟茶,他完全不问丁既安要将此二人办到何种程度,因为肯出如此多银子,只可能是买对方的命,绝无其他。
虽非亲谊,但从背后的修仙势力而言,米洪顺袁世奇与何县令多少有些关系的,但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如此大笔的金银,只要能做到,想办法弄死他们算得了什么?
而且何县令存了试探丁既安之心,此人银子多却不一定有修仙宗门的背景,要是个草包,到时直接抓了投入牢里慢慢拷问,不信弄不出几万两来!
王师爷很快前来,何县令走到小花园角落低语起来,当然,不管走到哪里,岂能瞒过丁既安!
“三千两,三百两?事后还翻倍?”王师爷惊愕不已。
“可是要对付的两人,王师爷以为有可能吗?”
“此人来路如此神秘,一时倒不好断定了,可探听虚实,如是只菜鸡,不如炖了吃也不错。”王师爷斜了丁既安一眼阴恻恻的道。
“这倒不急,顺其自然就可,王师爷可细细访查,只是当下对米袁二人有可能拿下吗?”何县令眉头深蹙。
“对付姓米的在下以为机会是有的,毕竟已告老多年了,曾听闻其朝内风评不佳,并无什么真正的实力后台,但袁守备正在位,弄不好会引火烧身,依王某之见,太爷不如将姓丁的何以痛恨二人缘由问明,或许有其他方法处置此事,若是直接与袁守备死斗,绝非良策。”
王师爷一番分析与何县令不谋而合,既然两人想法一致,随即就回来,王师爷又给丁既安斟了茶。
何县令笑道:“适才与师爷商议,此事倒并非全然不能办,但丁兄也知袁世奇如今贵为守备,一时难图,能否请丁兄告知一些事由,双方缘何结怨,是否可解?”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无解!”丁既安冷冷道。
何县令与王师爷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丁既安早知必然如此,忽而轻笑道:“这样吧,若对付姓袁的确实太过难为何县令,丁某可来个折中方案。”
何县令正为没办法将金银落袋为安烦躁,听丁既安如此一说笑道:“请讲,请讲!”
“此是当年的案件情况,”丁既安拿出几张文案交给何县令道,“且看看案情,丁某手中有数位人证,当年与姓袁的同往丁陈村的数名衙役皆在世,何县令可召来一问,家父家母冤屈就可昭雪。”
何县令与王师爷看了几张案卷立即就明白了事由,这种诬良为盗的案子数不胜数,摆明就是为了捞钱设局陷害的丁大力。
“丁兄之意是?”
“何县令先查明事由真相,将人证物证齐备,再以苦主后人要求伸冤对质为由,请米洪顺到县衙喝茶,待其入了何县令掌握,想必何县令要从其身上获得口供,不过是举手之劳了,那人证物证口供俱在,就可直接将案子改判,何县令不必顾虑,若届时姓米的有强大后台出现,何县令就顺势退出,只做不知,丁某也不会有二话,只要能为家父家母辨明冤屈,恢复名声就好,如此小的要求不难办吧?至于袁世奇等其他涉及之人,留后再议!”
何县令与王师爷一对视,立即看出了可行二字,何县令欣喜道。
“原来丁兄早有腹案,此事倒是能办,作为一方父母官,为百姓辨明冤屈义不容辞!呵呵,适才丁兄所言金银翻倍之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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