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道友罢了。”丁既安淡淡一句,并不多说什么。
范慰祖见此,赶紧岔开话题笑道:“范某活了三百多岁,也算阅人无数了,如丁宗主这样的天纵之才,实在是平生仅见,今日与游师弟的这番切磋,让范某大开眼界,范某衷心钦佩之至,来日丁宗主结丹成功,必将天下无敌。”
“师尊所言极是,弟子们看的真是惊心动魄,佩服的五体投地。”宋弘素也笑吟吟的帮腔起来。
众弟子看见宋弘素说话并未被叱责,也都开始小声议论,秦来凤忽然大声问道:“丁宗主,请问您真是筑基修士吗?”
这一突兀的问题,显然是所有筑基弟子们共同的疑惑,筑基期能力敌结丹中期,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在下目前尚未结丹。”丁既安淡淡道。
众弟子面面相觑,至此才真的相信丁既安是筑基期,这些无望门弟子此刻内心反而变得偷乐起来,他们从踏足修仙界开始,一直被灌输的常识就是跨大阶斗法,低阶者必死无疑,但自今日始,这句原本十分准确的话,将成为过去。
这让他们有种筑基修士在结丹修士面前,也无需太过委屈了自己的错觉。
“请各位一同回营帐吧,尚需与各位商议些事情。”石山老人与丁既安传音后道。
“好好,弘素,来凤,振鸿,还有你们几个,都回营帐听候丁宗主吩咐,今后还需同心协力辅佐丁宗主,听明白了吗?”范慰祖含笑吩咐无望门诸人。
“是,范太上。”众弟子躬身答应。
范慰祖知道修仙界从此将再没无望门的字号了,毕竟是结丹百年的修士,确定了自身定位后,立即摆正心态,开始尽力辅佐丁既安。
“多谢范道友,待来日与道友相商门派合并事宜,到时还望范道友多多尽心。”丁既安颔首道。
“范道友快人快语,令在下佩服,今后也请范道友不吝赐教。”石山老人也露出笑脸道。
“石山道友客气了,既然归顺丁宗主,今后这些都是分内之事,范某必当全心全意,唯丁宗主之命是从,从今日起只有绿盎宗,无望门三字休再提起,待来日请丁宗主与石山道友一同上山,接受无望门所有产业与弟子。”范慰祖态度十分恭敬。
观看了今日丁既安与游路的斗战,范慰祖知道,即使亲自出手,恐怕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原本心中的不忿也已尽去。
“范道友对丁某如此支持,丁某铭记在心,今后还有多仰仗处,别的不好说,这绿盎宗设立太上长老会时,必有范道友一席之地。”丁既安对于能尽心尽责的,也不会吝啬褒奖。
“多谢丁宗主。”范慰祖大喜,立即欠身致意。
“适才游道友所使的尸傀合击之术,颇为神妙,到时还请范道友指教一二。”丁既安含笑道。
“宗主太客气了,既然宗主喜欢,自当双手奉上。”范慰祖毫不迟疑,一摸储物袋,拿出一只碧绿色的玉简,单手一托,呈给丁既安。
丁既安也不客气,道声多谢,拿过来发出一缕神念注入,竟当场看了起来。
他对合击之术确实非常感兴趣,因为这个术法不但可使攻击威力倍增,而且根据他猜测,这门功法与老宗主所传万相无极法阵功中的融合术有异曲同工之妙,他虽尚未真正开始修炼万相无极法阵功,但日常研读了解已经开始,只是此界的资源太过匮乏,且最近忙于报仇之事,也的确无法专注修炼。
想要真正修炼万相无极法阵功最好是在结丹之后,筑基期能驱使的法阵实在过于肤浅了。
他仔细看了一刻钟左右,明白了个大概。
尸傀术包含了炼制尸傀与驱使尸傀两大功法,与修炼者本身有极大关系,炼制与驱使与法力对等。
就是说筑基期无法驱使结丹尸傀,而结丹期可以轻松驱使筑基期尸傀,因为结丹期的法力强过筑基期许多。
这让丁既安心里产生了一种一探究竟的念头。
他对自身的法力颇有信心,如果学会了尸傀驱使术,不知能驱使何种等级的尸傀。
“范道友,听闻无望门内有元婴期的尸傀,是真的吗?”丁既安毫不客气直接问道。
“是!是位女修,修炼的是一门元阴功,当年修为达到了元婴初期,可惜后来没有能突破中期,最终因入魔道而坐化陨落,按照门内规定,被炼制成了尸傀,只是我等后人不肖,再无达到元婴期的修士,此尸傀至今无法被驱使,宗主难道有意尝试吗?”范慰祖毫无保留的细致回答,不过心里有些不屑,毕竟丁既安是筑基期,再如何牛逼,也不可能驱使元婴尸傀的。
“待来日有暇,请范道友指教一二。”丁既安笑道。
“荣幸之至,宗主随时吩咐就是了。”范慰祖含笑答应。
回到军中营帐。
众人排座。
石山老人自不必说,范慰祖更是直接将主位让与丁既安,然后与游路坐于左边,请石山老人坐于右边。众位弟子则已原位入座。
丁既安不喜虚礼略略客气,也就不再推辞。
宋弘素与慕容振鸿颇为积极,早就安排军中厨役准备宴席。
一番觥筹,众人言谈渐渐轻松起来,气氛也不似刚才那般紧张。
但毕竟范慰祖伤势未愈,游路心绪不佳,其他几个弟子也都有伤在身,略略应酬后,众人各自散去。
当夜丁既安与石山老人在军帐中歇息,另有一番商议。
第二日一早,范慰祖,游路,与八位筑基弟子,齐齐到了丁既安军帐,丁既安与范慰祖商议后,派了宋弘素与袁昌林作为丁既安亲随,此两人是范游两个的大弟子,修为最好,做事都颇为精炼,且熟悉无望门中的人事,最为妥当。
丁既安与石山老人商议后决定派宋弘素前往春阳谷,通知太柱上人与邱天敏前来会合。
袁昌林熟悉三路军马的情况,由其负责带一支探马队伍,前往南部侦察掌握南路蜀军动向。并持丁既安手书,若遇到甘象云滕德俊的队伍则善加接洽,通知甘滕两位丁既安已掌握蜀国北军的情况。
“诸位,蜀国西路军正围困弘峰城,可有良策吗?”丁既安命宋袁两位火速出发,随后问道。
“宗主,要解决西路军,关节是其军中的那个结丹修士,范道友以为如何?”石山老人当即应道。
范慰祖何等才智?知道眼前两位一问一答实则都是在让他表态,立即笑道:“请宗主放心,此事包在范某与游师弟身上。”
说着略使眼色。
游路上前躬身道:“游某昨日对宗主多有不敬,深感惭愧,西路军之事,游某当尽勉力。西路军中修士本以游某为尊,火阳山天火头陀为副,此老结丹初期,一身火系功法十分了得,不过再厉害也不过初期修为,其门下来了三个筑基弟子,三十余个炼气期十层以上的男女弟子,范师兄昨夜对西路军之事已有考虑,教了游某一个办法,可让游某在此的萧广龙等四位弟子,再带五十名十层以上炼气期弟子同往西路军,游某将弟子们留在军中应对不测,只以有秘事相商为由,将天火头陀约到他处,或说服或降伏,定亲执此老献与宗主,游某必当立此功,以赎昨日对宗主不敬之罪。”
丁既安笑道:“游道友豪爽之人,不必为些许小事挂心,今能如此为丁某考虑,实在难得,那就烦请游道友安排人手上路,此间请范道友与秦道友慕容道友掌控,丁某与石山道友会扮作游道友随从一同前往西军。”
游路一听丁既安竟要一同前往,心中一紧,目视范慰祖。
范慰祖笑道:“有宗主亲往,那天火头陀必能拿下,游师弟,你这份功劳那是立定了,呵呵......”
“多谢宗主。”游路只得恭敬答应。
几人又议了些细节,商定策略后,丁既安石山老人和游路带着一众无望门弟子直奔蜀国西路军去了。
蜀国西路军中,时近午时。
天火头陀枯坐在营帐之中,因游路未归心中有些不安。
他清楚范慰祖的能力,若是范慰祖都不能应对的敌手,必然具有相当实力。
游路走的匆匆,到此时此刻又无消息传来,他心中焦虑起来,起身直奔西路军统领任卫忠的军帐,刚到军帐之外就听见帐中传出爽朗笑声,正是游路的,天火头陀心中一喜,大叫着掀帘直入。
“游道友好不晓事,回了营中竟不与洒家知会一声,不够朋友!哈哈......”
“哈哈,多承天火道友挂心,游某才回前来任将军处报备,正要前往道友处呢。”游路起身笑呵呵道。
“看道友法力有些损耗,不过没有缺胳膊缺腿,洒家就放心了,嘿嘿。”天火头陀性情与游路相近,相互间开习惯了玩笑。
“死头陀,再咒游某,小心把你这颗秃头给揪下来当凳子坐。”游路哈哈大笑道。
丁既安立于一侧,看这天火头陀身着大红僧袍,须发蓬张,酒糟鼻,红彤彤的亮脑壳中间已全秃,倒挂眉,三角眼,整体形象十分凶悍,但此刻眼神中却充满了喜悦。显然游路回来让他心中大定,毕竟要面对实力不明的巴国修仙者,有斗法强悍的无望门太上长老在,更为稳妥。
“唉哟,洒家这颗秃脑袋可要留着喝酒的,哈哈,揪不得揪不得,哈哈......”
“娘的,打架实在累人,任将军,若此刻没有其他差遣,游某先去稍事歇息,若有巴国军队前来解围,随时派人通知游某,立时就到。”游路似乎对任卫忠颇为尊重的样子。
“游仙师太客气了,围城这么久,巴国未曾有甚举动,适才探马回报,方圆五百里内,并无巴国大股部队调用,请游仙师宽心休息,有事任某自当来请。”任卫忠见游路起身,也赶忙离座相送,礼数颇为周全。
“先陪洒家去喝几杯,且对洒家好好说说斗法的情况,嘿嘿,过过干瘾也是好的。”天火头陀十分好奇游路身上的伤损到底是如何来的,一把拖住就要往自己营帐里去。
“怎的只你一人?你那三个弟子呢?”游路似乎不经意的问道。
“昌旺去城外巡视了,听说弘峰城城头昨日发现有三名炼气期的巴国修仙者,昌旺不放心,准备随时堵截斩杀。”天火头陀有些得意的笑道。
“你这个大弟子李昌旺的确是个人才,做事很有章法,一点不像你这个急性子师父。”游路逗趣道。
“那是,昌旺很快就可进阶筑基后期了,此子以后的修为说不定要超过本师呢!嘿嘿!”
“到时候徒弟比师父还厉害,倒是奇观了。”
“那怕什么,洒家的弟子一个个都超过本师才好呢!”
“你倒想的开,你那老二老三呢?”
“申莹这丫头正在修炼一门新法术,估摸还要三天才出来,屈逍这臭小子,昨日偷了洒家藏的好酒,让老子揍了顿,奶奶的,罚他去城里给老子弄好酒去了。军中的米糠头烧实在咽不下口。”天火头陀咂咂嘴,显然对酒十分的爱好。
“行嘛,有你大弟子巡城,反正也没事,游某给你说说斗法的情况也无妨,让你乐呵乐呵。”游路轻笑道。
“这就对了嘛,走走,还有两瓮好酒,道友与洒家一人一瓶,边喝边说,走走......”天火头陀忽然回头对萧广龙几个道,“可没你们的份,都自己忙去吧。”
“嗯,你们去吧,丁既安跟老夫走,这是范师兄亲自介绍的,让游某带着历练,走吧。”游路吩咐弟子们走了,借故让丁既安留了下来,顺口给天火头陀稍解释了一句。
天火头陀稍微扫视了丁既安数秒,最终敷衍的点点头,一把拉着游路往营帐去了。
其帐中陈设很是简洁,除了数个蒲团,不过有数张矮脚桌,其中一个角落里放着十来只大小不一的酒瓮,一排酒杯。其中一只瓮口泥胚已启开,散发出阵阵酒香。
“请游兄上座,洒家为游兄斟酒三杯,请!”天火头陀十分爽朗客气,看得出对游路十分的尊重。
“好好,多谢大师。”游路含笑入座,微微颔首。
天火头陀一边为游路斟酒,将桌案上的三只空杯斟满,一边笑道:“游兄如此客气,大师之称已多年未曾从你口中听到了,来,请饮三杯!”
天火头陀为游路倒满酒后,也为自己倒满,举杯满饮,倾杯示意已干,显然诚意十足。
“好!”游路似乎有所感,端起酒杯对天火头陀一拱手,连续三杯一饮而尽,颇为豪饮,三杯落肚,游路忽然眼中湿润,他轻咳一声掩饰,将酒杯重重一落,叫道:“好酒,确实是好酒!”
“那是自然了,这三十年的梅香陈酿可是洒家当下最好的藏货了,嘿嘿,来!再饮三杯,就赶紧说说斗法详情,可不许放过一招一式哟,洒家要好好参悟一番。”说着将游路面前的三只酒杯再次斟满。
游路忽然闭目,盘膝而坐,嘴唇微动,直接对丁既安传音起来:“头陀性情中人,与游某交往数十载,从未相欺,今游某为苟活,要偷袭与他,实在不忍,宗主若要怪罪,游某甘愿领死!”
“既如此,无需道友亲自出手,只推说丁某当时在场观战,让丁某详细演示斗战过程,自有道理!”丁既安见此并不怪罪,直接吩咐一句。
“好吧。”游路听到无需亲自动手擒拿好友,轻叹口气答应下来。
“游道友,可是伤到哪里了吗?怎得打起坐来?”天火头陀不知两人对话,哈哈一笑道。
“不是什么大伤,只是斗战场面颇为惊险,游某口拙,不如让这个丁既安讲与大师听吧,他从头到尾都看得清清楚楚。”游路淡淡道。
“好呀,这位丁道友,请不厌其烦,务必每一招每一式,毫无遗漏的讲上一遍,请了!”天火头陀笑吟吟道。
“是!太上长老,大师。”
丁既安答应一声,缓步而出,身上释放出筑基后期修士的鬼修法力。
“哟,鬼修,筑基后期。”天火头陀轻笑着手一扬,酒杯凭空而行,稳稳当当的落在桌案上。
“是,大师,在下扮演那个对手,请大师就扮演游太上吧。”
“好呀,有趣!”天火头陀嘿嘿一笑。
“第一招是这样的,请大师接好!”丁既安抬手前伸,鬼雾弥漫而开,手掌前端一根鬼爪游鱼而出,慢悠悠的对着天火头陀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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