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留下来照顾老人,就不得不考虑三天之后的事情。
三天之后,文琼的身边除了眼前这两位风烛残年的老人之外,她将一无所有。
首先要考虑的是吃饭的问题。
三天之后,他们三个人,除了沿街乞讨,别无他法。文琼庆幸的是,自己年轻体壮,手脚便利,能够多跑几家门口,倘不至于饿着自己和两位老人。
其次要考虑的是住宿的问题。
整座华丽的宅院全被未曾谋面的丈夫赌掉,看来,也只有露宿街头了。自己年轻,街头露宿,应该能够耐得住风寒,可是,两位老人怎么办?他们能够经受得住这般折磨吗?
想至此处,文琼不由地长叹了一声。
婆婆刘雅竹见文琼叹息,说:“儿媳妇,是我们连累了你。我不该尽出骚主意,让你嫁过来给你公爹冲喜。”
文琼说:“我愁的不是这件事。三天之后,我们可以沿街乞讨,可是,住宿怎么办?露宿街头,风寒湿重,你们两位老人承受得了吗?”
刘雅竹叹了一口气说:“受不了就死了呗!我们死了,是死有余辜,只是连累了好儿媳妇你,这叫我们死不瞑目呀!”
文琼闻听此言,心中不由地一阵伤悲。
文琼新婚第三日的早晨,还没有等他们起床,就听到大门被“笃笃笃”地敲响。
“第三天已到,该离开宅院了!”敲门声刚落,一个粗重的调门大声喊道。
文琼和公公婆婆急忙地穿衣起床,打开了大门。
大门一开,一堆约有十几位壮汉“呼啦”一下子全涌了进来,将文琼三个人围了起来。
壮汉之中,有一位是刀疤脸,似乎是他们的头儿,对着文琼三个人说:“我们奉王建哲之命,前来接受宅院,请你们三位给予配合。”
邹元义抬起来头,仰天长叹了一声,两行浑浊的珠泪不由地滚落下来。
没什么可说的,既然逆子赌输给人家了,就只有按照契约办了。
就在三个人缓缓地向外走的时候,刀疤脸走上前来,一伸手,抓住了刘雅竹怀中的那只包袱。
刀疤脸一边向外撕扯包袱,一边凶狠地说:“王建哲吩咐过了,不准从这里带走一草一木,这是什么?赶快放下!”
刘雅竹一边往回争夺一边说:“这是三只要饭的破碗,你们难道这么没有人性,连这点东西都不让带?”
刀疤脸说:“不是我们不让带,我们是奉命行事,你们有什么道理,找王建哲理论去吧。”
刀疤脸说完,使劲地扯出了刘雅竹怀中的包袱,只差一点就将刘雅竹拽到在地。
刀疤脸夺下刘雅竹怀里的包袱之后,一转身,扔给了身后的另一位壮汉,然后,他又去搜查邹元义的身体。
邹元义乖乖地举起双手,紧闭着眼睛,任由刀疤脸上上下下地将他浑身搜了个遍。
搜查完邹元义,刀疤脸又想搜查文琼。
见此光景,刘雅竹一步抢到文琼的跟前,用身体护住文琼说:“她是新婚媳妇,你们胆敢对她无礼,我就豁出这把老骨头和你们拼了。”
“哟嗬,”刀疤脸阴阳怪气地说,“丧家之犬,还如此地蛮横!弟兄们,你们说,我们还搜不搜身呀!”
“搜!不仅要搜,还要仔细地搜呀!”壮汉们一边说,一边发出粗俗坏意的笑声。
看见刀疤脸全然无视刘雅竹的警告,邹元义也冲上前去,护住文琼说:“你们要搜,需要先踏着老汉我的尸骨过去!”
刀疤脸走到邹元义的跟前,歪着脑袋,如同不认识一般地仔细地端详着他说:“这不是富甲一方的邹财主吗?不是说你快要死了吗?今天怎么这么有精神?难道说,这娶儿媳妇冲喜还真是有效?果真如此,就让你儿媳妇给我们也冲一冲吧!”
“是呀,给我们也冲一冲吧!”壮汉们随声喊道。
“你……”邹元义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刀疤脸,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刀疤脸用阴沉的眼睛看着邹元义说:“怎么,不服气是吗?”一边说,一边伸出胳膊,欲抓邹元义的衣服。
“住手!”一声娇叱,惊得众人一愣。
待到众人定睛看时,只见文琼怒气冲冲地瞪着一双凤眼喊道:“不得对老人无礼!你们不是要搜吗?今天,老娘就脱光衣服让你们搜!不过,如果搜不出东西来,老娘就一头撞死在你们面前。”
文琼一边说,一边将手放到腋下,做出欲解纽扣之状。
现世的女上装,是大襟褂,其中的一只纽扣是在腋下。
刀疤脸一看文琼真地发怒了,深怕闹出人命来不好收场,连忙摆着双手说:“姑奶奶,千万别脱,我们不搜了,不搜了。”
文琼厉声喝道:“既然如此,让开道路!”
刀疤脸转身对站在文琼前面的几位壮汉喊道:“弟兄们,让开路,放他们出去!”
于是,刘雅竹搀扶着邹元义的一只胳膊,文琼搀扶着刘雅竹,二老一少,一步一步地蹒跚着离开了这座曾经繁盛一时的宅院。
走出去大门没有多远,连气带累的邹元义咳嗽不已。咳嗽声一声比一声高,直到咳嗽得满脸通红,只差一点就喘不过气来。
文琼和刘雅竹急忙将邹元义搀扶到一户人家的门口,让其坐到门前的石块上,用力地捶打着邹元义的后背,帮助他吐痰和喘气。
邹元义仍然大声地咳嗽不止。
邹元义本来就重病缠身,只因为儿子娶媳妇,心里一高兴,病情才有所好转,当他在儿子的新婚之日得知家产全部被堵光之后,恼怒加悲愤,差一点就旧病复发,现在,刀疤脸的恶意侮辱,行走的疲劳,加上一连几日的精神折磨,让他的身体渐渐地有些吃不消了。
文琼见邹元义咳嗽不止,站起身来,走到这户人家的门前,伸出右手,用力地拍打起门来。
“谁呀?”门内传出一位妇女的声音。
“是我呀,大婶!”文琼谦卑地回答。
“大清早的,有什么事情?”妇女问。
“大婶,我老爹身体不适,我想向你讨碗水给他喝。”
“你稍等一下,我这就拿来。”
没过多久,大门“吱”的一声打开了,一位中年妇女怀里抱着一只包着稻草的瓦罐站在门前。
中年妇女看见穿着新娘装的文琼,惊讶地说:“这不是邹元义家的新媳妇吗,怎么新婚之日就出来讨水?”
文琼微微地低着头说:“对不起了,大婶,打搅你的清梦了,只因为背负赌债,被债主赶出家门,万不得已,才来打扰大婶。”
中年妇女无比同情地说:“真是个苦命的媳妇,新婚没三天就无立足之地!但愿苍天有眼,快让他走出困厄的境地吧。”
“多谢了,大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文琼充满信心地说。
“你带碗了吗?”中年妇女摇晃了一下怀中的瓦罐说。
“没有,我们是净身出户的。”
中年妇女叹了一口气,转身进屋,拿出来一只黒碗,倒满温水,递给文琼说:“黑碗我也不要了,就给你们吧。”
文琼双手接过满满的一黑碗温开水,小心翼翼地捧到了邹元义的面前。
邹元义喝下温开水后,咳嗽减轻了不少,不久,喘息也逐渐地平稳了。
文琼见公爹邹元义并无大碍,就说:“老爹,我去讨点饭来给你吃吧?”
邹元义连忙摆手,制止住文琼说:“不用了,一顿两顿的不吃饿不死人。现在,我们赶紧到村前的祖坟地里去。在那里,还有两间破房子,以前,是给看坟地的人住的。我们就住在那里。如果我们老两口子死了,你就在我们的坟地里挖个坑,把我俩埋了就算了,也省的花钱雇人抬。”
邹元义说完这些话,累的胸脯一起一伏地,眼睛也无力地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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