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食堂里,莫俊宇打了饭,阿强跟在他身边,低声道:“就是那个人。”
莫俊宇顺着阿强的目光望去,那是一个瘦削的年轻人,十指白皙滑嫩,正在拿着刀叉,慢条斯理地吃着牛排,在他的身后,却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
虽然身处监狱,但年轻人却像个贵公子一样,在他周围,都没有囚犯敢去接近。
“他叫乔祺然,人们都叫他乔少,听说他老子是上面的大人物,就连监狱长都不敢得罪,他因为在外面惹了祸进来躲一躲,上一个不长眼的囚犯不小心踩到了他的鞋,就被监狱长丢进了黑狱。”
阿强看着莫俊宇打算过去,忍不住拉住了他,“你真要过去?”
莫俊宇的神色平淡,“怎么?”
“黑狱不比这里,那里的人全是疯子,三天两头就有尸体抬出来。”阿强好心地提醒道。
在这里还有出去的一天,可一旦进了黑狱,就永远出不来了。
就算莫俊宇的身手好,但是黑狱厉害的人物多了,他进去是九死一生,昨天莫俊宇放过了他,阿强也不想眼睁睁看着莫俊宇去找死。
“我知道。”莫俊宇拉开阿强的手,“谢谢。”然后,端着盘子,朝着乔祺然的方向走去。
阿强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要说的也都说了,莫俊宇不听也没办法,只能希望他不会死的太惨。
莫俊宇走了过来,所有人都注视着这个方向,等着看好戏。
两个大汉上前一步,拦住了他。
“我想和乔少谈谈。”莫俊宇开口道,“我是他父亲派来的。”
两人打量着莫俊宇,见他说话气定神闲,一时也摸不准莫俊宇说的是真是假,于是转头望向他们的老板请示。
乔祺然吃完了最后一块牛排,拿白巾擦了擦嘴,“让他过来。”
两人让开路,莫俊宇走了过来。
乔祺然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杯中红酒,不紧不慢道,“你说是我父亲让你来的?”
莫俊宇点了点头,“他要我来告诉您一件非常紧要的事。”
“什么事?”乔祺然被勾起了好奇心。
“有人要在监狱里对您不利。”莫俊宇连忙道。
乔祺然听了这话,嗤笑一声,不屑道:“谁敢?”
“您的仇家。”莫俊宇面不改色地说谎,“您应该知道,您是为什么来到这里的。”
话音刚落,果然乔祺然脸色变了。
乔祺然是避祸才进来的,莫俊宇模棱两可的话正好戳中了乔祺然最担心的事。
“不过您不用担心,我已经查清了要对您不利的人是谁。”莫俊宇趁机进一步道。
“他是谁?”乔祺然立刻紧张地问。
莫俊宇瞥了一眼他身旁的两个大汉,“这话我只能说给您一个人听。”
乔祺然会意地扬了杨手,让两个大汉退到一边,“现在你可以说了。”
莫俊宇俯下身,凑到了乔祺然的耳边,“他就是——”
正当乔祺然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想听之时,随着一个“我”字的落下,接下来的一幕令所有人目瞪口呆。
莫俊宇在说出最后一个字的同时,左手拿起了盘子,直接将一碟的菜和饭全都扣在了乔祺然的头上。
惊叫声响起,大汉急忙上前,帮自家少爷擦拭着脸上的汤水。
乔祺然狼狈极了,菜渣和粘腻的汤汁浇的满身都是,本来整洁干净的贵公子,一下子成了落汤鸡。
狱警也赶了过来,冲上前将莫俊宇按住,一边赶紧去拿毛巾和清水,给这位大少爷擦洗。
“你耍我!”乔祺然脸色铁青,握紧了拳头,双眸猩红,死死盯着莫俊宇。
莫俊宇被狱警押住的时候,并不反抗,甚至嘴角还挂着笑容,“只不过开个玩笑而已,不用这么认真吧。”
“开玩笑?”乔祺然怒极反笑,“你的胆子倒是真不小,好,那我送你去一个更好玩的地方,让你慢慢笑。”
乔祺然指的地方,就是黑狱。
莫俊宇被丢进黑狱的时候,狱警看他的眼神透着同情。
“好自为之吧。”狱警扔下他,然后就走了。
莫俊宇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站了起来,打量着四周,狱房阴暗狭窄,地上全都是蛇虫鼠蚁,没有窗户,甚至连张床也没有。
这简直就是一间暗无天日的禁闭室。
也不知关了多久,黑暗中根本不清楚时间的流逝,这令他感到心慌。
他要在这里关到什么时候,如果过了期限,到时就算他出去,找到杜子谦,结果也是死路一条。
四周听不见任何的声音,除了他自己的喘气声,就算是正常的囚犯,也会被这种无休止的黑暗逼疯。
莫俊宇的脑袋有些晕晕沉沉,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
就在他怀疑来这里是不是一个错误决定时,门终于打开了。
狱警敲打着铁门,朝着他不耐烦道:“放风时间到了。”
总算能出去了,莫俊宇欣喜若狂,现在只要能让他看见一点光,一个人,都是一种奢侈的幸福。
可现实显然不像莫俊宇想的那样美好。
黑狱里的放风和外面不一样,看着恍若斗兽场一样厮打的人群,莫俊宇觉得还是小黑屋里安全多了。
这些囚犯红着眼睛,暴躁易怒,像是疯子一样,吼叫着,见人就打,他们毫无理智和人性,就像一个个凶残的原始野兽。
至于流血和死亡,则是为这场斗兽表演锦上添花的余兴节目。
莫俊宇开始明白为什么外面的犯人对黑狱如此恐惧,为什么黑狱三天两头就会有尸体抬出去。
这是黑狱的一种自毁机制。
先将犯人关进小黑屋里,长期进行精神折磨,使得他们意志消沉,浑浑噩噩,在黑暗中催生焦躁和恐慌,令他们失去冷静的思考能力,变得凶残、暴戾、易怒。
而放风时间,就是给他们一个发泄情绪的途径,当人处于长期暴躁不安的情绪下,就会激发出一些无法控制的野蛮行为。
对于这一切,监狱的管理者视若无睹,或者说,这就是他们最终的目的。
这些重犯是不定时炸弹,与其想办法如何压制住他们,不如想办法毁灭他们,让他们自相残杀。
因此,他们任由犯人发泄厮打,等到放风时间结束,然后再去收尸。
莫俊宇可不想挨打,更不想成为一具尸体,因此,当一个高大威猛的犯人想上前拿他发泄时,他果断地做出了反抗。
在干翻了第五个扑过来的犯人时,莫俊宇喘了两口气。
黑狱的犯人果然不是外面的犯人能比的,这些人的身手和武力都远超常人,就连莫俊宇都觉得难以应付。
他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要是轮番不停地和这些人打,他总会体力用尽,到时候就算不被打死,也一定会丢掉半条命。
就在莫俊宇思索着脱身办法时,环顾四周,看着巡逻的狱警,突然,不经意的一瞥,他的眼眸微眯,目光定在了一处,唇角微微勾起,他似乎看见了一个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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