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珺看着哥哥,脑子里面却在飞快地转动着。
大太太见这孩子这副样子,反而笑了,道:“璇儿,你妹妹还小呢。即便是知道族学的要紧之处,她又没有去过族学,又不要参加科举,如何知道这些事情?我看着,你妹妹往族学里面送书,也是看在你的份儿上。”
大老爷一听,马上道:“正是这话儿,你妹妹往族学里送了那么多的书,已经够了。如果再送,反而不好。如果是你自己需要,你问你妹妹要就是。如果是族学,既然渊大哥没有来问,那就不必给了。”
文璇文瑾文珺兄妹三个赶紧都应了。
大老爷看看跟前的三个孩子,想起了因为春耕反而不得回来的长子,心里也叹了一口气。
基层官吏就是这点不好。如今也只能希望他能够早日建立功勋,早日升官才好。
文珺见父亲已经缓了颜色,就跑过去挨着父亲坐了,道:“父亲想哥哥了?”
文瀅道:“你大哥一直都不曾离过京里,又是娇养大的,也不知道他在外面过得好不好,习不习惯外面的生活。”
文珺道:“这个女儿倒是知道一点。当初哥哥去任上的时候,虽然得了外祖的指点,可是这县衙边上的一个小院子,又如何跟家里比?哥哥咬着牙忍住了,哥哥身边的小厮长随可忍不了。女儿让大管事去长兴县探望哥哥的时候,可被那两个小的扯住了衣袖好一顿痛哭。害得大管事只好去成衣店买衣衫。”
文瑾道:“湿透了,不能穿了?”
文珺点点头。
文璇道:“大哥也真是的,就是太心善。这样的奴才留着做什么呢?还不如换两个得用的。”
大太太邱氏道:“璇儿,虽然是大哥心肠软了一点,不过这孩子就这一点好,重情。那两个小厮。可是大小跟着他的,伺候了他一场,也没有什么大毛病。不过是这两个孩子对着同是奴才的管事哭罢了,又不是什么大错儿。既没有在你哥哥面前说有的没有的,也没有在背后做小动作。这样已经很好了。”
文珺也道:“可不是么。女儿听说,有的人,出去做事儿,自己算是兢兢业业,没有做什么事儿,可是他手下的奴才们。连女人都插金戴银起来。哥哥身边的这几个,已经算是不错了。女儿听说了,这衙门里有的是各种各样的下马威。这透风的屋子。这并不暖和的卧榻,都是常有的事情。”
文瀅听了,长叹道:“是啊,官场险恶。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更不要说在家百日好,出门一日难。你哥哥从小到大都是在锦绣堆里面大的。就是他的奴才们,也都是娇养大的。又如何吃得了这么多的苦头。”
大太太一听,就把手里的茗碗放下了:“老爷这是什么话?我们老大哪里是那等吃不了苦头的废物?又不是三房的那个。依妾身之见,瑜儿做得不算差,至少从来不会写信回家抱怨这个抱怨那个,让家里白白地为他担心。父亲就曾经说过。如果瑜儿能够熬过这一关,将来才有往上的可能。毕竟,无论是从什么位置开始的。外放是将来必须的一关呢。”
大太太原来是想驳斥丈夫的话的,可是到了嘴边,还是换了个说法未免有些不伦不类的。
大老爷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说起来,这夫妇两个正好与外头相反,人家家里的严父慈母。而这夫妇俩确实慈父严母。大老爷对儿女们溺爱得很,恨不得孩子们都在自己的跟前;反倒是大太太。对儿女们,无论是哪个,都极为用心,该教的,都不会落下。
看见这样的父母,无论是文珺还是文瑾,抑或是文璇,都觉得非常有趣。
严父慈母可以想象得出来,可是这慈父严母也是一番体验不是?
文瀅听了妻子的话,也只得点头,道:“男孩子的确应该好好历练一番。瑜儿能够撑得下来,也是一桩好事。不过,老二,你对这次的童子试可有把握?”
文璇听见父亲叫他,立刻起身,等父亲话音一落,马上答道:“父亲,儿子自幼是由母亲启蒙,又在大哥的监督下,虽然对释义不是很熟,可是该背下来的都背下来了。先生说过,如果儿子运气好,这次童生试说不定能够榜上有名。当然,如果想名列前茅,那是不可能的。至于举人,那要请个好先生,或者是等中了秀才以后,去国子监里面磨练上两年才好。所以,儿子计划着,今年的童生试,儿子下场练练手。”
文瀅道:“原来如此。既然有你先生的话,那我就放心了。你的户籍文书早就弄好了,推荐书,为父也通过你姑爹的同窗,还有你外祖家(这里指宋家)弄好了。你乘着还有些日子,先养好精神是正经。”
又对大太太道:“虽然说瑜儿已经考过了。可是这明算科和进士科可是不同的。回头,你跟弟妹问问,看看童子试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早早地准备起来,也省得到时候麻烦。”
大太太道:“这还用老爷说?这考试要用的笔墨纸砚,妾身早就去了外头的铺子里定了两套。还有篮子衣物和一应杂物,都已经弄好了。回头,老爷跟妾身一起检查一番如何?”
大老爷道:“我又不懂这个,你看着办。对了,东西给老二自己看看,也好让他心里有数。”
大太太和文璇都应了。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留着几个孩子吃了晚饭,这才让孩子们回去了。
文珺回到后花园里,才知道自己的便宜姐姐文琌得了风寒,只得又转去静心庵。
文琌正坐在窗前闷闷不乐呢,她的几个丫头脸上也带着忧郁之色。显然,事情不小。
见文珺来了,文琌强打着精神,道:“对不住,妹妹。今儿个妹妹回来了,我原该去前头迎接妹妹才是。可是我的身体偏偏不争气……”
文珺拉着文琌的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通,这才道:“姐姐可别说自己不小心得了风寒的,这样的话妹妹可不信。别的不说,妹妹就知道姐姐的身子不弱。去年姐姐出孝的那会儿,妹妹拉着姐姐在园子里发了一晚上的风,第二天自己倒是起不来了,也没见姐姐怎么样。姐姐这个样子,显然是有心思在心中呢。”
文琌的丫头舞墨道:“七姑娘,我们姑娘这个样子,可不是心里有事。我们姑娘自打十岁就来了这府里,却是去年才出的孝。以前因为老太太忌讳,所以我们姑娘也不大往前头去。后来出了孝,在老太太跟前也是谨言慎行的。可就是这样,还有人看我们姑娘不过眼,想找我们姑娘麻烦呢。”
文珺赶紧问是什么缘故。
舞柳道:“还不是那个未来的琦大奶奶。那回,我们姑娘跟着三房的几位姑娘去给老太太请安,就遇见了她。这不知怎么的,说着说着,就说到我们给你的终身去了。那位居然插嘴说,让我们姑娘给她做嫂子。偏偏瑶姑娘还在边上插嘴,连声说好。”
文珺道:“那老太太是什么反应呢?”
舞柳道:“如果老太太说了什么,我们姑娘也不会这么发愁了。偏偏就是老太太什么都没有说。这些日子,我们姑娘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生生地瘦了一大圈。七姑娘,您也知道那王家哥儿是个什么货色的。那王雪雯指着我们姑娘拿着那样的人来说事儿,那不是糟蹋人么?”
文珺挨着文琌坐下,道:“姐姐放心。俗话说得好,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没有父亲点头,没有太太开口,哪个能够做得了姐姐的主儿?更不要说,老太太与我们大房原来就隔着一层。这个女人素来是有些不规矩的,跟那三房是一丘之貉,又是三房的人,与我们更是亲近不起来。姐姐尽管放宽了心便是。不要说父亲心里是不愿意的,就是为了面子,父亲也不会拿那样的人恶心姐姐。那个女人敢这么说,不过是因为自己配了一个混账种子,心里不服气,所以才口出恶言的。”
文琌道:“话虽如此,可是我这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又怕给老爷太太惹麻烦。”
文珺笑道:“看姐姐说的。如果姐姐还抱着这样的想法,那才是见外,让老爷太太心里难过呢。妹妹倒是觉得,以老爷太太对我们姐妹上心的程度,只怕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这么早给姐姐相看人家呢。”
舞柳道:“七姑娘是如何看出来的?”
文珺道:“你没看到我们这边的二姐姐早早地嫁了,又早早地没了。四姐姐也是,因为嫁得早,也是极不顺的。我有听说,父亲曾经说过,似乎是我们大房的姑娘都不宜早嫁。父亲和太太也乐得多留我们几年呢。姐姐就尽管放宽心好了。”
听见文珺这样说了,文琌这才露出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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