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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场边一副悠闲模样，旁边还跟着好几个助理的曹桓在成秋屏说出这样的话之后，不由勾起嘴角。他认识的成秋屏可不是个愿意吃亏的主，而且，别看这女孩趾高气昂的样子，如果说傲气的话，成秋屏比她不知道傲气到哪儿去了。但是这个世界上的傲气和傲气是有区别的，大部分的人实际上是没有傲气的资格的。
至于成秋屏？站在这里掌控全局的她只有十六岁，就这么一点就足够让她傲气了。
曹桓的表情没有掩饰，谁都看得见他脸上揶揄的神色。片场中的任何人在这个时候露出这牙膏的表情，都真有点得罪人。但是架不住人家不是演员，纯粹是在给导演面子才来参演的，属于电影圈资格大佬，既然这样，他笑他的，其他人都一副没看见似的的样子。
就和往常一样，片场中的其他人见着情况闹僵了，又要上来劝着解围，双方给个台阶下了。
但是这一次成秋屏并没有让他们这样下去，她直接摆了摆手，“你们都不要说话。我想说这件事很久了，今天就把脸皮全部揭开了来说。”
这架势，不善了？
“我没记错的话，你也二十左右了吧，嗯？”成秋屏没有动弹，依旧坐在高脚椅上，眼神甚至是没有落在女孩身上，而是在分镜头剧本上面打转，“这个年纪了，也应该懂点事了吧？怎么还是一副初中没毕业的中二性格呢？”
“有些话本来不应该是我说，而是你的父母来说，但是我不知道是你父母想着以后什么都会为你安排好还是真的没有意识到你的问题……任何人，想要在这个社会上生活，生活好，就要学会做人。或者换一句话，要学会低头。”
有意思！曹桓的眼睛亮了起来，因为实际上从成秋屏平时的表现来说，她才是那个从来就没低过头，一直抬头挺胸往前走的那个人，结果她现在却对另一个人说要学会低头？
“学会低头，这句话不仅仅是对你说的。我知道其实剧组里不少人都觉得好像自己被埋没了，好像我是在苛责你们，好像我天天没事找事耍着你们玩。我现在就告诉你们，别说我连你们是哪位都不一定记得，顶多记得剧本里的角色名。就是我的确在为难你们，你们又能怎么样？啊？”
一阵小小的骚动。
“毕竟这部戏的演员大部分都比较年轻，没有在社会上真正摸爬滚打过，所以你们多多少少都是天真烂漫的。说白了就是愣头青，不知进退。每个人都想着照自己的性子来，什么事情都是按照你们的想法进行的。如果事情不是这样进行的，你们就会把责任往外推。都是导演太严格，都是今天状态不好，都是天气不对，都是社会的错。这没什么好说的，推卸责任是每个人都会有的习惯。但是想什么事都如你们的意，可能吗？每个人都想着好处自己占，恶处别人得，但是有资格让事情按照他们的想法进行的只有那些真正有能力的人。比如说我。我现在就在这里说我要为难你们，你们又能怎么样？嗯？不演了就换人，多的是人想要进我的片场。社会就是这样，你不行自然有人行，别以为自己是不可取代的。甚至于我可以说或许未来的某一天我的位置也能够被人取代。但是有一点，我是自视甚高，但是绝对不会越界。”
“其实你们已经够幸运的。任何一个行业都有着它不足为外人道的规则，比如说电影行业，放在其他任何一个公司，你们是没有机会直接扮演这些个性鲜明很容易就讨观众喜欢的角色的，你们又不是玄黄映画的人，凭什么把这么大的好处给你们？不过是我看重电影本身甚于这种好处，更想着要通过海选的方式刺激一下电影圈的发展而已。别给你们三分颜色就给我开染坊！”
“在自己行为处事的时候，先给我反思清楚，你们到底算是个什么人，有几分斤两。社会是什么？社会就是加入你不会做人的话，即使是天才也能被活生生彻底磨灭的大磨。在你们没有达到一定的高度之前，所有的傲气最好都收敛起来，因为你们还没那个资格傲。”
曹桓注视着成秋屏。她说了不少话，甚至口气很是刻薄，但是自始至终，她眼睛都没有抬起来过，甚至还提起笔在她的分镜头剧本上修改描绘。这气场，真是够惊人的。
他蓦然想起一群人对成秋屏“电影女王”的称呼，突然觉得这个尊称还真有些精准。这样的气度和风格，果然有几分女王的味道呢。
“还有你，”只能用“拨冗”这个词来形容成秋屏快速抬眼扫视了女孩一眼的动作，“我不喜欢七弯八拐地说话，简而言之，不要以为你占着理每次就不依不饶的。我告诉你，在发生矛盾的两方中间，调解者是会选择好收拾的一边进行劝导。你自己想一想，但凡你闹脾气，有人对我说不要计较之类的话吗？”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成秋屏不会听这些话，他们都是哄着女孩让她退步的。
“另一个关键是，你确定你占着理？”成秋屏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语够尖刻的了，“身为演员不能够达到导演的要求，还好意思发脾气？你这是兔子专往树桩上撞，晕了还嫌树桩偏要挡在路中间呢？”
比喻说来有趣，一群静静听着的演员里，不少人都没忍住露出了笑意。
“我还要告诉你，所有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因为你的缘故剧组屡次出现今天这样的问题，人家因为你是女孩子让着你，劝你一次两次还好说，三次四次就烦了，五次六次之后谁还有那个耐心去管你？剧组的人又不是你的父母，没那个义务一定要包容你的任性。哦不对，我说错了。就是你的父母也没有那个义务和能力去包容你的任性，他们大可以现在纵着你，等到你真的闹出他们纵不了的错的时候，呵呵。你总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的。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决定负责。所以你在闹脾气之前是否想清楚自己承不承担得了这个责任呢？我可以告诉你，我现在可以在这里和你废话，但是手头的演员花名册里至少有五六个可以立刻替代你现在的戏份的人。”
成秋屏的声音很冷静，但这一番话说出来当真把才进剧组的一群人给镇住了。
上一部需要大量演员的是《华夏之三国演义》，但是这部影片的演员基本都是年纪稍大的人，自然不需要成秋屏来说这些有的没的。而《洪荒之封神演义》的演员却趋于年轻，也难免出点问题。跟着成秋屏混了不少时间的剧组成员很是平静，而完全不明白成秋屏是个什么人的新演员们方才真正认识了成秋屏。
成导就是成导，以这个年纪被公认为是电影圈大佬，如果不是年纪不对就要被称为是泰斗的人物，哪里有那么简单？
“还有一点，我一开始就说了，你二十了，该懂事了。我觉得这一点不应该是十六岁的我来告诉你吧，姐、姐！？”
姐姐这个称呼一字一顿，很是刺耳。女孩呆立原地，想要哭也哭不出来，脸上的神色变幻，颇为难堪。
“好了，不废话了。”成秋屏不耐地摆摆手，“你是要继续演下去还是走人？要走的话先把违约金付了，把摔碎的道具赔了。要演的话就给我好好揣摩这一幕的情节，道具先再拿一根簪子过来。”
站在那里好半晌之后，细如蚊讷的声音才发出：“我……我演……”这一下，女孩的声音终于没有那么理直气壮了。原本身上那种趾高气昂的感觉也收敛了许多。
经验之谈。成秋屏又不是没看过这种自视甚高的演员。或者说，她见多了这种自视甚高觉得什么事情缺了自己就做不成的人。对付这种人，就不能纵着他们的脾气，直接把事情挑明了——这件事多你不多，少你不少，干不干？对方多半就会识相地从九霄云外落回凡间了。当然，也有那种或许是脑部受了伤之类的死活不承认现实，总觉得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货色，这种嘛，直接赶走就行了。
成秋屏也曾经有这样自视甚高的时候，在很多年之前。这样的性格，无论有才没才，总是要碰个头破血流。而棱角就在这样的过程中收敛起来，直到她有了一定的地位，那个时候的棱角就成了个性，再没什么所谓。这个世界上也有一直都不改自己这破性格横冲直撞的人，真正才能过人的也能够慢慢走出一条路，但真正更多的却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沉寂。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既然女孩已经应了下来，成秋屏就点点头，“所有人都注意下自己的状态，好好调整过来。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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