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玉嬛已经说不出话了,她如今还沉浸在胧月杀死予涵的痛苦中。
陵容看玄凌震惊懊丧的样子,上前劝道:“陛下,万事以保重龙体为先。”玄凌轻轻回握着陵容的手,仿佛要借这双手获得什么力量。
此时一直跪着的甄玉娆道:“陛下,既然事情已经查明,臣女恳求严惩胧月帝姬!”玄凌看着自己捧在手心长大的胧月,不发一言。
是啊,予涵已经死了, 胧月就算身为帝姬,也不能逍遥法外。
甄玉嬛这才如梦初醒,或许胧月从头到尾都不是她的孩子,那么她就只能是仇人了。
她看着胧月,露出一个厌恶至极的表情,“陛下,臣妾以胧月生母的身份,恳求您严惩胧月,一命还一命!”
胧月尖叫道:“本宫生母乃是皇后,皇家玉牒为证,你也敢来攀扯?”
她们母女二人谁也不承认对方的身份,甄玉娆却急着开口,好让众人看见自己。
她轻轻抬头,正看见陵容站在玄凌身旁。贵妃和长姐的事情,她也听棠梨宫的老人说过,在甄玉娆眼中,对陵容又羡慕又嫉妒。
当年贵妃入府,她才七八岁,贵妃虽然好看,可是一身小家子气,就算她年幼,也是看不上的。后来她和长姐一道入宫,甄玉娆还在想,她空有美貌,可不要拖累了姐姐才是。
等到入宫,发现被狠狠甩下的不是别人,正是甄家引以为傲的甄嬛时,玉娆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起初她和姐姐一样,对于贵妃是有几分恨怨仇视的,可是后来,看见彩绣辉煌、金尊玉贵的贵妃,玉娆心中的恨就变成了羡慕。
宁古塔帮她干活的汉子、京城的普通男子、清河王,通通比不上眼前的玄凌。
她喜欢那个英俊、成熟的帝王,想代替贵妃,站在他的身边。
甄玉娆膝行上前,身上还裹着玄凌给她的披风。她紧紧抓着玄凌的衣摆,哭诉道:“陛下,无论胧月帝姬承不承认,姐姐总是她和赵王的生母,血缘无法更改啊!”
甄玉嬛拭泪道:“今天帝姬丧心病狂设计杀害妃嫔、皇子,若不严惩,只怕会壮了她的胆子,将来,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情呢!”
胡淑妃虽然没被玄凌安排查审此事,可是一开始玄凌对她的怀疑,的确都是因为胧月而起,况且多年前,胧月就开始仗着受宠不敬自己,她腻着嗓子道:“陛下,胧月心狠手辣,必须有所处置!”
她话锋一转,看着甄玉娆水灵灵的脸蛋,想到玄凌对甄玉娆似有还无的关注,她道:“不过,臣妾认为,赵王在水中是怎么溺亡的,还有蹊跷。”
甄玉娆的心一紧,谁也没发现,她蜷在披风里的右手狠狠攥住了。
胡淑妃道:“就算甄姑娘身为赵王的小姨,她在宫里,也只是一个宫女的身份,宫女没照顾好皇子,也是一样要论罪的。”
沈小媛还想着甄玉娆将来受宠给自己好处,她连忙道:“淑妃娘娘,玉娆就算只是一个宫女,她也和普通宫女不一样,她是甄良媛的亲妹妹,赵王的亲小姨。”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况且,方才玉娆为了救赵王,自己也受伤了。”
甄玉娆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她该庆幸,予涵死亡的真相,只有自己知道。
那水下的一切,已经随着予涵一起埋葬,谁都没有证据。
她微微挺直了脊背,在心里说到:就是这样,一定要理直气壮。
胡淑妃道:“沈小媛,这里好像没有你说话的份吧?”
沈眉庄涨红了脸,她的确位份不高,可是她自觉说一句公道话还是可以的。
陵容看着沈眉庄不服不忿地样子,对玄凌说道:“陛下,赵王的事情比较严重,当中牵涉皇子帝姬,沈小媛,目前看来她不协力宫务,也与此事没关联,不如先让她下去?”
玄凌微微颔首。
陵容道:“沈小媛,你先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说罢,不待沈眉庄再说什么,又厉声道:“今日之事,不许外传。”
沈眉庄低头复又抬头,还想再辩解什么,德妃道:“小媛有自己的意思?贵妃吩咐你的也不照做?”
沈眉庄想到最后只得贵嫔待遇的皇后,打了个寒战,最终唯唯诺诺地退下了。
予沣有些头疼,今日玉如没来,只有曹琴默一直看着,没有说话,可是的目光却一直忍不住往甄玉娆那里看去,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沈小媛退下,胡淑妃才得意地看了一眼拒不认错的胧月。
荣德仪此时灵光乍现,说到:“方才连公公说,贵妃的船只与赵王的船只一样,帝姬也说,不论贵妃还是赵王上船,都只有落水身亡一个结果。”
“看来,帝姬不只是想要皇子的命,还想让贵妃一尸两命啊!”
玄凌闻言更是怒不可遏。
可是处死胧月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陵容微微冷笑。
若按前世,那个辫子朝的故事中,就算不成器的儿子和后宫母妃有私情,最后玄凌也留了她一条命。
更何况胧月是他最心爱的女儿呢?
予涵是双生子,是龙凤胎,是祥瑞,可也被怀疑过身世,玄凌的脸,当时都丢尽了。现在他死了玄凌伤心,可是说不定玄凌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呢?
“予涵已经无法挽回,您若是舍不得胧月,臣妾也理解。”
迎着甄玉嬛吃人的目光,陵容哀伤道:“毕竟,孩子还小呢。总要看大人怎么教。”
玄凌恨声道:“当初就不应该给皇后教!”
陵容给皇后拉了仇恨,又道:“您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臣妾不忍心让您再失去一个孩子啊!况且您对胧月的疼爱,宫中人人皆知,臣妾实在不忍叫您伤心!”
甄玉嬛急急道:“陛下,可怜予涵死的冤啊!”
敬德妃此时才开口:“甄良媛,你这话不对。”
“予涵是你的孩子,胧月虽然不在你名下,可也是你的孩子,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曹琴默抚了抚手中的佛珠,黯然道:“说起来,甄良媛你从未教导过胧月,如果当初你不执意要走,恐怕现在就不是这个局面了。”
她一席话,将众人思绪都拉回了乾元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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