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容望着悠悠的天,宫外……是什么样子?
若说有羡慕甄玉鹮的地方,那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在甘露寺的那几年,玄清曾经带着甄玉鹮出宫游玩过。
而陵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去的最远的地方,不过就是太平行宫而已。也许,有一天,自己也可以感受一下外边的世界。
陵容收回思绪,继续问:“宫外都安排好了么?”
清如道:“为防止鹮妃起疑,她问的第八个匠人便是了。”
陵容点点头,道:“正是。这样的能工巧匠,可不是能轻易寻来的,是要用些心思、花些时间的。”
清如将一串新开的紫茉莉别在陵容的衣襟上,抿唇笑道:“只要最后能如了娘娘的愿,花再多心思也值得。”
昌淑妃和鹮妃之间的明争暗斗,陵容就算知道了,没闹到跟前,也不会多管,听过了心里有数,就是她一贯的作风,玄凌知道,就连这次鹮妃修补玉璧的事情,也没让陵容帮忙找人。
几日之后,玄凌在仪元殿再次召见了昌淑妃和鹮妃。
听说后来还从宫外带了人,胡家也有人被传到宫中,这样大的动静,人人都在伸长了脖子探消息。
陵容知道自己身份敏感,便不去理会。她若是想对昌淑妃动手,又何必假借甄玉鹮?正是因为她不愿意对胡蕴容出手,才绕了个圈子,让甄玉鹮成为自己手上的刀。
到了她的身份,说什么、做什么,总有千百双眼睛盯着。玄凌就算记得自己的救命之恩,又能记多久呢?
而一旦自己对昌淑妃出手,一定会有人往夺嫡争储的方向揣测——予漓才是嫡长子,予鸿如今做事,处处以予漓为先,就算有什么主意,也是以予漓之口说出,人前人后,给足了这位嫡长子大哥的面子。
就算心里想夺嫡,也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就是受人以柄,落人口实。
陵容道:“仪元殿发生这样的事情,本宫不能不管,可是她二人,一个陛下的表妹,一个是陛下的宠妃,本宫虽是皇贵妃,也不愿多生事,清如,你去问问情况,算是本宫的意思。”
清如麻利出去了,她这一路却走的不快,经过了好几处娘娘的宫殿,好让大家都看见陵容的关心,其实陵容只是派人前去做个样子而已。
而就在她去仪元殿的时候,玄凌也派人去昌淑妃的燕禧殿搜宫了。
若是寻常处罚,还不算什么,可是搜宫……宫里的老人都知道,上一次搜宫的,还是给玄凌下五石散的傅如吟!
六月多雨,雷声滚滚,却始终不落,像是在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三个时辰后,从仪元殿传出消息,胡氏假造玉璧,杀害杨氏,恶夺予沛,在后宫行厌胜之术,诅咒鹮妃之子,致其早产落地而殇,姑念在亲戚情分,褫夺封号,变为才人,幽居永巷,亲近之人,一律杖杀!
其抚养皇三子魏王予沛、皇五子韩王予沐,交由皇贵妃安置。
圣旨出了,本该陵容领旨前去处置,可是甄玉鹮就在仪元殿,竟然先陵容一步在燕禧殿搜查起来,她因为这件事立了功,宫人们不敢阻拦,只能先到陵容这里回报消息。
陵容道:“内务府的新换的李公公不会做事么?要是不会,去问一问他的前辈赵公公!”
清如赶紧去传话,半个时辰之后,鹮妃就到了毓璋宫。
打发胡蕴容到永巷不难,杖杀了燕禧殿的忠心奴才也不难,可是无论怎么和内务府的李公公说,他都不肯让甄玉鹮直接将两位皇子带走,这才不得不到毓璋宫来。
甄玉鹮已经大半年不曾到毓璋宫了,一到这儿,就会想起自己受尽屈辱的时候。那些嘲讽,像无声的耳光,一下一下扇在自己脸上。
承光殿通铺的金砖,似乎还清晰地映出来当初她被改名为甄玉鹮的种种场面。
可是现在不同了,她就算受人嘲笑,也是正二品的妃子,刚刚还帮陛下处置了从前的昌淑妃,她还有圣旨在手,就算旨意不是给她的,她照样拿着圣旨办事,陛下也没有斥责。
现在不向安陵容炫耀,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甄玉鹮带着正二品妃子的五凤冠前来,看着上方的陵容,慢吞吞行了一个礼:“臣妾参见皇贵妃娘娘。”
陵容看向她身后面色惊慌的予沛和予澈,叫清如将两个孩子带下去休息。甄玉鹮道:“皇贵妃娘娘,陛下让您安置两位皇子,可没说就直接安置在您的宫里啊。”
“您已经有了两位皇子 了,又何必再与别人抢?”
陵容看着甄玉鹮胜券在握的样子,道:“那么依你看,予沛和予沐该交给谁来抚养?”
甄玉鹮抚了抚鬓边的金雀钗,腻着嗓子说:“臣妾被胡才人害的失去了一个孩子,自然应该让臣妾抚养。”
陵容道:“这话就是玩笑了。”
“你虽然失去了一个孩子,可是你还有灵犀,你妹妹玉鹊还有九皇子,怎么都不能算是膝下空虚……本宫自然要找两位能照顾好他们的人。”
皇女怎么能和皇子相比?
甄玉鹮一想到陵容自己有两个儿子,却不肯让自己收养一个,心里就好像有漫天的火焰烧了起来。
再说,就算玉鹊有皇子,归根到底,也是玉鹊的皇子,不记在自己名下,将来怎么会孝顺自己,听自己的话呢?
她勉强笑道:“皇贵妃娘娘伴驾多年,不会不知道陛下的心思吧?臣妾虽然不是这领旨之人,可是臣妾前去发落胡才人,陛下竟没说什么……这还不够明显么?”
“娘娘不会以为自己是皇贵妃,就可以和陛下对着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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