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还好吧?”丫环递给她一方干净的帕子,随即用手帮她顺背。
范月佳用帕子擦拭着嘴角,脸色苍白如纸,那屋子说什么她都不会再进去的。
实在是太恐怖了!
婢女搀扶着老夫人进屋,屋子内的味道浓重得让人喘不上气。
她偷偷瞥了眼脸色如常的老夫人,婢女更是紧咬牙关忍着。
大夫坐在床边替诊治,余仕成满是溃烂红肿的身上扎满了银针,耷拉在床边的手上覆着一块帕子,大夫隔着帕子正在帮他把脉。
离床边不远的地上,有小厮正蹲在地上擦地板。
地上面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有些时日太久擦拭不掉,成了暗褐色的。
一个香炉正源源不断地往外冒着烟,满屋子透着死亡腐败的气息。
婢女只看一眼,便扭开头不敢再看,她怕自己像大少夫人一般。
余老夫人看见余仕成的惨状,急忙上前两步,问正在诊脉的大夫。
“大夫,我儿怎样了?”
大夫睁开眼,收回手缓缓道,“老夫人,大少爷已到极限。”
余老夫人闻言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可还有其他法子?”
大夫摇摇头,叹息一声.
“老夫人,请怒老夫无能,大少爷的身体早已被五石掏空,你也看到了,如今就连躯壳都在逐渐腐败……”
大夫未说完的话余老夫人也懂,她用帕子捂着嘴,看着床上形如枯槁的儿子。
曾经他也是个长相俊俏,温润如玉的翩翩佳佳公子,怎么如今就变成这般模样了。
想着想着余老夫人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婢女见状不对,眼疾手快的将自己垫在下面,这才避免余老夫人摔伤。
擦地小厮急忙扔了抹布跑过来,“老夫人,你怎么了?”
大夫站起来,和小厮两人将余老夫人扶到矮榻上,大夫抓住她的手腕把起脉来。
门外的范月佳顾不上恶心,急步进来,“大夫,我娘她怎样了?”
大夫把完脉,“老夫人是思虑过度导致的肝气郁结,心情抑郁、情绪不宁,开上几服药,回去好好休息,让人多陪伴在她身边开导开导,等她慢慢想开,自然就会好起来的。”
范月佳扭头吩咐小厮,让他找人去抬一副轿撵来。
余家主听完大夫的诊治结果,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悲痛,这是他亲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就这么废了。
余家主开始考虑后续的事,他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亦是一天不如一天。
不行,他得在合眼前安排好余家的未末。
于是,余家主召集余家一众族老们。
开了祠堂,将余仕达过继到余大夫人名下,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儿子,待他百年之后,由他继续领着余家往前走。
待余老夫人清醒过来,知道此事已是三日后,直把她气得喷出一口老血。
事已成定局,任凭她再胡搅蛮缠都无济于事。
“好!好你个余运忠,我真是看错你了。”
余老夫人头上绑着抹额,气得直捶床板。
丫环熬好药端了进来,好言相劝道,“夫人,药熬好了。”
正在气头上的余老夫人一手挥开药碗,“我不喝,滚出去!翠儿呢?”
药撒在丫环身上,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丫环吓得连忙退两步硊在地上。
“老夫人饶命!老夫人晕倒时,翠儿姐姐垫在老夫人身下,老夫人才没伤着。”
“不过大夫说翠儿姐姐断了两根肋骨,需得躺在床上休养些时日,这段时间就由奴婢伺候老夫人。”
“没用的东西!”
余老夫人眼神空洞望着帐顶,暗自咕哝着,不知是在说翠儿,还是在说余仕成,亦或是说自己。
余洵美走进房中,示意丫环下去。
等余老夫人回过神来,看到坐在床边的余洵美时,一脸不悦。
“你是来看我死了没有吗?”
对自家母亲的恶语相向,余洵美并未生气,尝试着宽慰她。
“娘,如今余家正值多事之秋,外患未除,我们理应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才是。娘这样不明正理,别说是父亲,要是哥哥知道,定也不赞成的。”
“你还有脸提你哥哥!”余老夫人突然歇斯底里,状若癫狂,“枉他那么疼爱你,而你却对他做了什么?”
余洵美翻来覆去看着自己抹了凤仙花汁的手指,纤细白皙。
良久,她才满意的笑着说道,“娘,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怎能将所有过错推到女儿身上,这让女儿多心寒啊!”
余老夫人用恶毒的眼神盯着她。
“若是你同意嫁去苍梧郡,同意帮你哥哥,那外室子又岂会取而代之。”
余洵美闻言一窒,那始终挂着淡笑的脸,眨眼间扭曲起来,眼底染上狠厉。
她缓缓站起身,轻轻抚平裙摆上的褶皱。
状若无意道,“娘你可知,我那嫁到苍梧郡的庶妹日日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们替她选的那户人家早已烂到骨子里了,后院的通房侍妾足有二三十人。庶妹嫁过去不过月余,她夫君就将她贴身伺候的三个丫环收了房。”
“这也就罢了,她那好夫君却是有特殊癖好的,经常当着通房侍妾的面肆意殴打侮辱她。”
“你们嫁女儿只顾着选家世,却不看人品。若不是我使了手段,这嫁过去的便是我!”
余洵美越说越激动,若是她提前派人去打探,又怎会知道这些。
此时,丫环再次端着熬好的药进来。
“母亲还是好好喝药吧,女儿先去忙了。”
余洵美袖子一甩,施施然出了屋子。
余老夫人气得眼眶泛红,接过丫环端着药,一饮而尽。
她好恨!
她要好好活着!
她倒要看看这互相算计的一家人最后是何下场!
余洵美出了正院,便往余仕达住的前院而去。
远远看见余仕达贴身保护的侍卫,神色匆匆出了府。
这是要去干什么呢?
她停下脚步暗自思忖。
“让我看看,是什么勾走了妹妹魂?”
余仕达戏谑的声音自她背后传来。
余洵美转身望向他,大病初愈的余仕达脸色腊黄,经此一事,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你让侍卫去做什么?”余洵开门见山问道。
余仕达微微笑道,“那伙人杀了我那么多人马,就连我都差点折损在他们手里,是时候该让我讨回一点利息了!”
“你要怎么做?”
“妹妹等着看好戏便是。”余仕达故作神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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