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星星有些心绪不宁的跟着玄梧一道回去。
“到了,我记得你是住隔壁峰的吧?”
临近栖梧峰时,柳星星才蔫蔫的开口。
玄梧含笑道:“师叔不打算请师侄上去坐坐?我也有许久没来过栖梧峰都快忘了它长什么样了。”
耶?
在柳桾的记忆中这货好像来栖梧峰都没超过五次,确实是挺久的了。
“也无甚新奇的,你若是想来便一起吧。”
上山下山,不过半天时间,已经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柳星星想念一秒钟闭关的生活,今天过得实在是精彩。
颓废了一小会儿,柳星星又变回生龙活虎的样子。
到了自己的地盘,柳星星收回了幻术变回原来的样貌,玄梧跟在后面也时不时的多看她两眼,不过并未作声。
四个小辈因为她那日的一番话每日一早做完活儿也都跑修炼了,主院现下也无人,只听得见一两只小生物的咕鸣。
午后日光艳艳,晒得人有些发昏。
玄梧稍有疑惑:“为何不见有人来伺候?”
此地明明有好几道气息,而且修为并不高,应该就是杂役弟子留下的。
“无妨,我已默许,我这栖梧峰应比不得你的水粼峰,先进去吧。”
二人一齐走进去,玄梧倒是一路左右观摩了起来。
布局陈设丝毫未变,上一次来此,已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
一路步行至前堂,柳星星熟练的取出一套茶具,煮茶沏茶,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直至一杯灵茶置于玄梧面前,玄梧才反应过来,这些应该是他这个晚辈来做才对,奈何柳星星适才的煮茶动作实在是太顺畅了,一时看得入神便忘了辈分之分。
玄梧一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是师侄之过,理应是晚辈为师叔煮茶才是。”
“……无妨,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
柳星星说着又顿了一下,也是忘了,有些刻在记忆深处的东西让她形成了习惯,轻易也改变不了。
那些久远的记忆……
难得清闲,品着茶,两人一时无话。
柳星星一手托腮,盯着杯里的茶有些出神,午后的阳光,晒得蝉子直直叫唤,“知了知了”个没完。
若是换作其他的峰上自然不会允许出现这种扰人的小东西,可在她这个院子里这些小东西却一个比一个叫得欢。
让人一下子仿佛就回到了那个夏天。
那个夏天,蝉儿也是叫得这么欢。
为了在上流圈交际时能拿得出手,父亲给粗野惯了的她报了很多的名师班,学品茗,学古画,学礼仪……
只要一分神,学不好,就会有所惩罚,罚站,罚抄,一罚就是大半天。
说重不重,说轻不轻的惩罚,罚多了,总会有让人崩溃的时候,就像滴水之刑那样。
崩溃之后呢,接着学呗,学到让父亲满意,让所有人夸赞。
只是为了一点脸面,父亲往死里逼她,柳星星也在往死里逼自己。
一年又是一年的夏天,窗外的蝉儿依旧“知了知了”个没完。
可是,这一次,终于……没人再逼她了。
那天,天气很晴朗,太阳很晒,柳星星手里握着死亡通知单,在市立医院门口站了一天。
直到人葬了,头七过了,柳星也没掉过一滴眼泪,甚至极度冷静理智的处理完所有后事。
那年,那天,柳星星十六岁生日过的第八天,晴空艳阳,蝉儿还是“知了知了”个没完,柳星星躲在即将被抵押拍卖的房子里从白天哭到黑夜,哭到生生晕死过去。
那天过后,柳星星重获新生,开始了无聊至极的新生活。
“知了知了……”
“师叔?”
“嗯,何事?”
“茶凉了。”
“无妨,天气炎热,茶凉了正好消暑。”
“天色已暮,晚辈也该回了,来日得空再来叨扰师叔。”
“嗯。”
……
天色正当,玄梧除了修炼也没什么不得空的,可这么点时间看着柳桾的变化,今日也不宜再问点什么。
目送着人一点点走着离开了院子,也不用什么闪身术,柳星星还是呆愣了好一会儿,直到恍惚间听见苗小花一声“老祖”把她叫回了现实。
“何事?”
柳星星收敛回所有思绪。
苗小花却低了低头,穆的有些支吾了起来:“老祖,那个,前几天,我去后山看了秦温哥练剑……”
不过是练剑而已,又怎么了?
柳星星疑惑:“有何不妥?”
苗小花想起那天的场景,一脸纠结着到底要不要说。
柳星星瞧着她的神情,眼睛半瞌了一下,神色微冷:“你若不说,吾也会很快查出来。”
要说绝大多数修炼之人都会使用一种记录一段过往之事的东西,那就是留影石。
只是这留影石的局限性很大,要是有人刻意伪造留影的真假也不是不可能。
但她柳桾还会一项更高明的镜像术,能把一个人在那个地点做过的往事直接回朔出来,只不过这种术法极耗灵力。
这种术法就算是把口诀教给一个灵力不那么充沛的修炼之人都不一定使得出来。
正好,她也从来不缺那点灵力,不过柳星星还是想让苗小花讲出来。
“我……老祖,那天我去看秦温哥练剑,却正巧看见秦温哥在后山斩了好几只妖物,可是,可是那些我看着真不像什么妖物,可秦温哥说是!”
“而且,而且,当时……我看见那些被斩的妖物冒黑气了,秦温哥应该说得没错,那些的确是妖物,我之前见过一次镇邪场上长老们处理的妖物,也是冒着黑气的,秦温哥说这种连他都能处理的小妖物这事儿就不必让您知道了。”
“可是……小花觉得还是得跟您说一下。”
苗小花磕磕绊绊的讲完,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柳星星,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自己做错了事般。
“……哪天的事?”
“五天前,就您回来前三天。”
“嗯,晓得了。”
柳星星默了一下,浅笑着让她先下去忙着,复而又回到主位上坐下。
朱进成跟丁田今日已经照看完灵植,现今正在某处打坐修炼着呢。
“来前堂。”
一句轻飘飘的话过耳,二人穆的从入定中睁眼,二话不说就往前堂赶来。
能不用传音符便传话而来,栖梧峰上,不,就算是整个玄山门中也唯此一人。
不稍半刻,二人便到了前堂。
两人互相看到对方时也是惊讶了一下,心中也是一虚。
自己好像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吧。
“老祖。”
“老祖。”
二人齐跪同声。
“嗯,来了。”
柳星星神色淡淡,又给自己沏了杯还没喝完的灵茶。
茶水入口,柳星星道:“你们把从吾回来那天起,前……四天做的事都一一说来,事无巨细。”
二人疑惑对望一眼,还有老祖的表情,怎么感觉他们真做错了什么。
朱进成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咽了口唾沫道:“回老祖,晚辈在您回来之前……”
……
天色暮暮,夕阳的余晖把天空映得通红,蝉儿也没下午叫得那么欢了。
“……就是这样了。”
丁田讲完最后一句,堂中一时也安静了下来。
外头天空好生的红艳,映得每个山峰都那样的金碧辉煌,目之所及的每寸土地都像铺满了琉璃暖玉,仿若有神明临世那般。
可每年的夏天傍晚,这样的景色在玄山门中稀松平常得很。
壶里的茶也都凉了个彻底,如果她愿意,这茶能立马沸腾起来,可是她不愿。
“哦对了,吾制作的傀儡可有不妥之处?”
柳星星突然问了个不相关的话。
柳星星在去上元秘境之前,特地做了个傀儡留下教他们四个,制作傀儡时她还放了一丝神识上去。
只要是柳桾会的,傀儡大部分都会,当时既然都说了要指点人家,又不能说话不算数,柳星星知道自己是什么尿性,整天要东颠西跑的,留个傀儡能解决很多麻烦。
丁田道:“傀儡很好,跟老祖您没有什么差别。”
修为低的自然看不出傀儡行动的木僵之处,不过柳星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行了,今日无甚他事,下去好好修炼吧。”
“是!”
夕阳已下,弯月初现。
“唉,秦温啊……”
柳星星极目眺望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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