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六姑娘,邢太太和迎姑娘闹起来了。迎姑娘被邢太太打了几个耳光。”小丫头跑了一头的汗,口齿倒是极清楚。
黛玉嚯的站起来,“天爷,真是一刻都不消停。”又对章韵道:“母亲,我去处理,您陪五姐姐。”
卿安跳下椅子:“阿姊,我跟你去,万一有人欺负你呢。”
黛玉牵住卿安的手,两姐妹匆匆而去。
卷柏问:“咱们不用去?”
章韵摇头:“不用,每日都要闹一场。咱们乐呵咱们的。”
小丫头挺机灵,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黛玉姐妹二人说了一遍。
原来是贾家的爷们来看贾老太太的时候提了一句,说是番邦的一个什么王爷要纳妾,别的不拘,只要姑娘貌美柔顺即可。
不但不要嫁妆,还给高额的彩礼。
有这好事儿,贾母和邢夫人哪能不心动?
黛玉一跨进小院儿,就听邢夫人尖声骂道:“下贱坯子小娼妇!你别不识好歹!人家王爷说了,要是能生下一男半女就抬侧妃。
你一个和离妇,比寡妇还不如,你哪来的脸面挑三拣四?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除了屠户倒夜香的下九流,谁还肯要你?
你抵死不嫁,难道往后还要你老祖母和叔叔兄弟侄子养你一辈子?”
迎春靠在门框上,捂着脸嘤嘤哭泣。
贾母坐在廊下的椅子上纳凉。
两个小丫头站在邢夫人和迎春之间,好言相劝:“邢大太太,您这火气也忒旺些。有话好说,何必动手呢?迎姑娘本来身子就没恢复,心里也悲苦。”
跟在黛玉身后的小丫头喊一声:“六姑娘九姑娘来了。”
林家的丫鬟们连忙行礼问安。
黛玉快步走到迎春身边,柔声问:“迎姐姐,你可还好?”
迎春看到黛玉,脸上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哽咽道:“林妹妹!”
黛玉拍拍她的胳膊,恨铁不成钢,对着她咬耳朵:“她打你你不会跑吗?不会暗搓搓打回去?绊她一跤,叫她跌个狗吃屎也成啊!”
迎春呆住:“啊?啊……这……林妹妹,这会不会不太好?”
黛玉扬眉:“有什么不好?”
迎春想一想,好像确实也没什么不好。
同样是继母,章太太对林妹妹掏心掏肺,如珠似宝的宠着。
可她呢?夫妻俩卖了她一次,如今她那缺德爹死了,她居然还要卖她第二次!
刑大太太看到黛玉,心里有点发怵。
好好的姑娘,跟她那屠户出身的继母学了一身泼妇架势!
黛玉板着脸,一点不给刑大太太脸面:“大舅母,您未生养,不知道如何为人母情有可原,但到底您自己也是女子啊。
您听听您骂迎姐姐的那些话,哪一句能入耳?她和离怎么了?和离还是我们林家花的银子呢!
她身体还未好全,心里的创伤还未结痂,您就逼她嫁人,这合适吗?”
卿安冷笑:“你不是刚死了丈夫吗?怎么不自己再嫁呢?我瞧着您还算年轻,给老鳏夫做续弦应该也没问题!”
邢夫人气急。
但如今自己寄人篱下,就连身上那二十两银子也还是林家给的,她的腰就直不起来,讪笑道:“你小孩子家懂什么?”
卿安冷哼。
她又对黛玉道:“不是我逼她嫁人,实在是因为环哥儿蔷哥儿好不容易打探来的消息。我也是为了二姑娘着想。
她总不能孤身一人一辈子吧?
与其嫁个猫猫狗狗的,不如嫁给王爷,好歹身份上不辱没。那些下里巴人,一腔子的泥垢,怎么配得上公府小姐?”
黛玉蹙眉:“说什么番邦王爷纳妾,他要正经纳妾,封地上难道没女子不成?用得着千里迢迢跑到京都物色人物?怕不是勾栏瓦舍上新吧!”
迎春终于硬气一回:“太太,你们五千两银子卖了我,我是林妹妹花五千两赎回来的。
你们就当我死了,我的事以后不要你们过问。要是你不服,请把五千两银子还给林家。”
邢夫人跳脚:“谁五千两银子卖了你?这话好没道理!
你父亲拿姓孙的五千两,也是他自愿俸上的。
你以为他们家的官司怎么了结的?你以为他为什么能顺利承爵?
不都是你父亲上下托关系打点的吗?出钱出力,拿姓孙的五千两怎么了?
他把你嫁给姓孙的,也是觉得那人有前途,家世尚可。诚然,他眼瞎,识人不明,但要说你父亲卖你,可真就是丧良心。”
迎春一想到父亲已经死了,心里有种悲哀的疼痛感,哪怕父亲没有庇护过她,她还是孺慕他。听到继母这番辩白,心里好受一点。
心中的怨恨也消散了一些。
迎春擦着眼泪道:“不管为了什么。我和贾家的情分到此为止。我这就去找章太太签张卖身契,余生当牛做马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说着一径去了。
贾母始终不发一言。
黛玉笑问:“老太太,还上吊吗?要是还来,我叫人给您准备绳子。”
贾母戳着拐杖骂:“孽障!你这个孽障!你这是要气死我吗?世间哪有你这样大逆不道的晚辈?”
黛玉脸上笑容更和煦了。
“老太太,您给我下药,想将我送到北静王府做人情的时候,您心里有我这个晚辈吗?我是您亲生女儿的掌上明珠啊!”
她蹲在老太太脚边,双手扶着她的膝盖,眼睛里全是哀伤。
她知道了!她竟然知道了!
贾母惶恐极了。
她知道,她们祖孙俩的情分已经尽了。
林丫头容自己撒野,不过是看在她生母的面子上。
贾母的脸色一片灰败。
黛玉柔声道:“老太太,后儿一早宝二哥哥来接您。您好走,我就不送了。母亲那里我说过了,她会给您二百银子。”
黛玉头也不回的走了。
贾母欲哭无泪。
主院那里,章韵自然不会允许迎春签卖身契。她为奴了,黛玉的脸面往哪里搁?
不过给她安排个差事倒是挺有必要。
这世间,自食其力才是生活最大的倚仗。
“京郊的慈幼局正缺人,你能写能画,不如你去那里做工,包吃包住还有月例银子,怎样?”
迎春喜极而泣:“极好!极好!我收拾一下,明儿就去!”
说着跪下给章韵磕头:“太太,谢谢您!”
两个丫头把她拉起来。
秀儿客客气气将人送了出去。
有丫头和章韵咬耳朵:“那贾四姑娘,着实不怎么样,冷心冷肺的。院子里闹成那样,她居然闭门不出。哪有一点姐妹之情?”
翌日,平儿带着巧姐儿送别了要去服刑的王熙凤和贾琏。
章乐将押送人员打点了一番,又给了王熙凤二百两银票和一袋散碎银子。
王熙凤贾琏谢了又谢。
他们眼巴巴的,却没等来其它亲友。就连薛家也不见踪迹。
贾琏道:“早知道你那姨妈鬼鬼祟祟不是好人,果然最是凉薄无情。她们一住多年,你待她们哪处不周到?”
凤姐儿此时也膈应自己这个姑姑。
不说平儿凤姐等人如何依依惜别,却说朝堂刚发生了一件撼动天地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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