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司彦慌张道:“父亲,儿子不敢。”
“不敢?我看你是胆大包天!我让你禁足你却打伤下人跑出来,还带着把刀闯入你妹妹的院子,喊打喊杀,如今还出言不逊要杀了我和你祖母?”谢乾气得脸上青黑,一脚狠踹在谢司彦的胸口,直将他踹翻在地。
“父亲,儿子没有,儿子刚刚是一时口误!”谢司彦滚在地上也不敢喊疼,快速爬起来,指着冯葭,怒不可遏道:“是她激我说那些话的!都是这个贱人设的圈套!”
谢乾厌恶道:“就算是她激你,是圈套,也是因为你没有脑子!太蠢!”
谢司彦浑身大怔,这一瞬间,他想起从前谢乾对他说的话。
成大事者不能心软,亦不能有软肋!
只要能够往上爬,必要的牺牲算不得什么,即便那个人是自己的母亲,甚至是自己的亲妹、儿女。
……
所以父亲都知道。
从他被挑唆断手,再到五姐姐被陷害成灾厄,逼着去定远,这一切的一切父亲都知道?!
可他为什么还要帮着谢兰昭对付他们!
他们才是他的嫡子嫡女!
“父亲,为什么!”谢司彦难以接受自己是个弃子这个事实,“难道在你眼里,即便是嫡子嫡女,没有价值都可以像破鞋一样丢在一边吗?”
谢乾并不作答,甚至连余光都不愿意施舍,冷漠道:“来人,被我把六少爷押回去,严加看管,若还敢私自跑出来……给我打断他的双腿!”
“知道今日为父为何过来吗?”谢乾蹙眉环视这座破旧的屋子,低声问道。
冯葭倒了杯茶递过去:“昭儿不知。”
谢乾一掀袍子,坐在冯葭对面道:“为父今日是特意给你送东西的。”言罢,随行的小厮便把两只匣子放在了地上,里头放着些许银钱,珠钗饰品。
“既然已经是府里的嫡女,以后月银便涨为五两,为父看你平素只穿青衣,首饰也只有头上的竹钗,便让人从库房里领了些金银首饰送于你。”
冯葭笑道:“谢谢父亲。”
“这院子也太过破落,也太过偏僻,我已差人将风岚院里重新修缮一番,以后你就搬过去住吧,手里使唤的丫头小厮也再加两倍。”
冯葭福了福身子道:“父亲,昭儿喜静,丫鬟仆从便不必了,现在这些已然够用,而且都是手脚麻利的,女儿也不想再换,至于这杏园我也住得习惯,就不麻烦再搬去风岚院了,母亲已然厌烦我,若是见我再占了云瑶姐姐的院子,怕是对我更为厌恶。”
谢乾静了半晌,点头:“也好,便随昭儿喜欢吧。”
顿了顿又道:“既然这院子里的人你觉得用得顺手,便都是尽了力的,那便给他们个恩典,原先的杂役都升为三等,其余都往上抬一格。”
这无异于是给九姑娘立威了。
管家心领神会:“是丞相,奴才下去就登记造册。”
冯葭伏得更低:“谢父亲恩典,那翠钗……”
谢乾这才注意到冯葭身边的丑丫头,在看到她脸颊的疤痕时脸上明显带上了厌恶,皱着眉头道:“听昭儿说你认得字?”
翠钗立刻跪下:“回丞相爷,奴婢认得一些。”
“岂止是一些,翠钗还会做诗作画,这几日女儿也在跟着她认字呢。”
翠钗一讶:“姑娘……”
谢乾脸上的厌恶倒是褪了几分:“既然有些学问,又恰巧昭儿喜欢,那便从三等破格晋升为你身边的一等禀笔吧,往后就跟着一起读书。”
“昭儿替翠钗谢过父亲了。”
冯葭轻轻捏了下还在怔愣的翠钗的手背,翠钗立刻惊醒,脸上是巨大的惊喜。
她毁了脸,以为自己一辈子只能是个三等丫鬟了。
没想到还能成为一等女使,还能跟主子一起读书……这是她之前想也不敢想的,不由喜极而泣,头磕得砰砰作响:“谢老爷!谢姑娘!奴婢一定好好辅佐姑娘!”
冯葭适时道:“既然翠钗是我的贴身女使了,那这丫头的卖身契……”
不过一个婢子而已,谢乾浑不在意道:“等会就让管家拿给你。”
“可是丫头们的卖身契好像都在母亲那里……”
谢乾转头对着管家道:“就说是受了我的吩咐,现在就去拿回来吧。”
管家心领神会,小跑着出了院子。
冯葭的脸上终于染上些许真实的笑意:“谢父亲!”
不过有句话倒是提醒了谢乾,他喝了口茶道:“这几年你在石城,为父对你课业上疏于管教,但是你以后就是丞相府的嫡女,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丞相府的脸面,这样吧,等这个月你陪老太君从承恩寺回来,便和姝白一起去顾家的私塾读书,要知道一个女子手段了的只是后宅里的生存技能,若想以后真的嫁个好夫家,样貌、利益、文采都要一等一的好才行!”
冯葭颔首:“谨听父亲教诲!”
谢乾摸了摸温热的茶杯,终于说出了此番来的目的:“我听闻你去了云瑶的院子?”
冯葭手指几不可闻地一顿。
“她的那些房产、地契都叫你拿过来了?”
老狐狸,原来是在这等着她。
冯葭的脸上不露丝毫破绽道:“父亲,是祖母让我去取来的。说这些都是丞相府的家产,既然云瑶姐姐去定远,自然是要从她手里拿回来了。”
谢乾点了点头:“你祖母考虑周全,只是你年纪太小,也不会管账,这么大笔钱财在手里为父是不放心的,就先充在家库里,由父亲替你保管,待你以后及笈,再给你做嫁妆。”
什么替她保管,做她嫁妆,不过就是舍不得且不信任她推脱的说辞罢了。
冯葭心里冷笑,但面上不显,转身就把匣子取出来递给谢乾:“父亲,都在这了。”
谢乾打开匣子,翻看一番,果然银钱的契和记载完全一致,这才放心地把匣子关上,笑笑道:“昭儿不要心生不满,为父说到做到,以后自然都是你的嫁妆。”
冯葭继续笑道:“父亲,偌大个谢府都是您的,这匣子里的东西自然也是父亲的,父亲给我做陪嫁是父亲的恩泽,父亲若是以后不想给我了,那也是父亲的恩赐,父亲就是昭儿的靠山,是昭儿的天,昭儿又怎会对家主心生不满呢?”
谢乾的眼睛里带着赞许的笑意,又不禁想,若是他的嫡子嫡女们有谢兰昭的半分通透和智谋,他何至于对他们如此呢?
“行了,时辰不早了,你便好生休息吧。”
言罢,径直出了院子。
等谢乾的背影再看不见,冯葭脸上的笑意与恭敬瞬间消散。
“姑娘你看,这有的钗子上的珠子都掉了,有的锈迹斑斑,全都已经落了灰,而且款式也老套得很,戴不出去的。”翠钗蹲在地上在匣子里挑挑拣拣,只觉得可惜。
“你以为父亲能送个什么好东西过来?都是些库房里压箱底的货色,”冯葭根本不看里头的物件,只是踢了一下箱子的边缘道:“你找个机会,都给当出去。”
这些女子的佩饰冯葭并不稀罕,换成真金白银才最实在。
翠钗点头,又叹气道:“老爷把那箱子地契房契都搬走了,好歹给姑娘你留一张啊……”
“谁说没留的?”冯葭说着,眉眼弯起,变戏法般地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地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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