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是县试正式开考的日子。
这一日,考棚在寅时(早上三点到五点)鸣放第一发号炮。
这一声巨响,俗称县试第一炮,主要是提醒附近的考生,这个时候可以起床准备了。
而诸葛云疏就是被这声巨响惊醒的。
她看着黑漆漆的房间,掀起被子,无奈地下床点了一盏油灯。
虽说早有准备,但是已经习惯早上五点起床锻炼的诸葛云疏来说,还是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拍了拍脸,借着昏黄的灯光,开始穿昨晚就准备好的衣物。
春日的早晨还是很冷的。
诸葛云疏除了里衣没有夹层外,中衣和外袍都穿的很厚。
这个时候,她不得不感慨一句夏明帝的英明神武,废除了考生只能穿单衣参加县试的陋习。
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考生为了保暖,穿上五六件单衣,把自己包成粽子而手脚不便呢。
等诸葛云疏和诸葛云初都准备好出去时,饭桌上已经准备好了早饭。
两碗白粥和两个白煮蛋。
诸葛来富赶紧催着她们吃些垫垫肚子。
诸葛云疏和诸葛云初也不矫情,端起来喝了一口,发现温度适中,于是咕噜咕噜的一饮而尽。
这个时候,林四娘和吴婶已经把包好的四份吃食,分别放在她们的考篮内。
少的那份可以在路上吃点,多得那份则是当做晌午的午饭。
大概一个半小时,诸葛云疏她们又听到一声号炮声。
这时,诸葛云疏和诸葛云初两人再次检查考篮中的考试用具,等发现没有什么问题后,这才坐上了诸葛来富驾着的马车往县学考棚赶去。
一路上灯火通明。
诸葛来富选的院子位置好,并没有出现马车拥挤的情况。
直到临近考棚,人才渐渐多了起来。
诸葛云疏她们是在距离考棚一段距离下的马车。
没办法,周围都是陪考的人,他们家的马车也挤不进去。
诸葛云疏和诸葛云初提着考篮随着诸葛来富夫妻俩,挤进人群。
前面就是考棚大门了。
门前还站着两排差役,看着很是威严。
诸葛云疏道:“爹娘,我们进去了,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
诸葛云初接着道:“是啊,大花堂妹说得对,来富叔、四娘婶子,你们早上起的这么早,快回去再睡一会补补神......”
诸葛来富两口子朝她们摆摆手:“你们快进去,就不要操心我们了。”
诸葛云疏和诸葛云疏进入的第一个门后是一个大院子,院子四周是高高的围墙,而她们的正前方则是一扇威严的大门。
此时的院子里已经来了不少考生。
诸葛云疏大概扫了一眼,男多女少。
这也是预料之内的事。
她们自觉排在女生一队。
准备接下来的搜查考篮。
令人意外的是,检查她们一队考篮的差役同样是女子。
诸葛云疏猜测,这些人怕不是从女牢那边借调过来的吧。
毕竟,她可是去过县衙的,根本就没有看到女子当差。
诸葛云疏仔细盯着那名女差役的手,发现她的指甲里没有污垢,不由松了一口气。
而那名女差役在考篮里翻了翻,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只因里面全是稀碎的馒头和葱油饼。
机智如诸葛云疏,她昨晚就叮嘱过她娘了,为了让差役不对她们的吃食下手,所以提前把这些吃食弄碎,这样一目了然下,就能看出里面有没有夹带作弊的纸条了。
检查完考篮后,就是最让人尴尬的搜身。
诸葛云疏和诸葛云初随着女生队伍来到一个帘子外。
只见李廪生和房廪生看她们后便对着旁边的差役点点头。
诸葛云疏和诸葛云初则是把‘廪保互结单’递给差役旁边的一名小吏。
然后就被帘子外的一名婆子带进里面,而此时里面的另一个婆子则出去继续守在了帘子外。
诸葛云疏两人自觉脱掉外衣和中衣。
那名婆子仔细的用手一一抚平,等发现衣服夹层里面没有什么异物时,又用手在她们的身上来回摸了几回,这才让她们穿上衣服离去。
此时的诸葛云疏和诸葛云初脸色绯红。
她们还真没有被陌生人这么摸过,特别是一些隐蔽的部位。
诸葛云疏其实对这一举动很是无语,说实话,她们身为女子,怎么可能为了作弊,把衣服脱到只剩肚兜。
更何况号舍都是门对门的,只要她这边有一点风吹草动,对门的人抬头一看就能发现异样。
而此时,隔着一道墙的另一边的帘子里。
张皓和陆今安正双手抱胸,光着白花花的身子等着差役检查他们的衣服。
甚至连他们最后的倔强四角裤也没有放过。
要说惨,这可比女考生那边惨的多了。
穿好衣服的诸葛云疏和诸葛云初出去,接过小吏递过来的‘廪保互结单’,放进考篮里,然后又被带到另一边排队。
她抬头往前排看了一眼,才发现王怡原来比她们来的还早,此时的她排在队伍较为靠前的位置。
不知过了多久,考棚内才响起第三声号炮声。
考场大门正式打开。
等作保的廪生们都进去后,他们这些考生才跟着后面进入考棚。
县令穿着官服,带领县学的教官站在队伍最前面。
而帮着他们作保的廪生们则对着县令和县学的教官们行了一礼后,就自动站在他们的两侧。
诸葛云疏抬头偷看一眼,发现临溪县的县令已经换成了一位看起来很严肃的中年男子。
又过了一会儿,等唱保结束后,县令则正式点名。
被点到名字的考生上前提交‘廪保互结单’,以此来换取答题用纸,是内面印有红线的厚纸折本,也叫‘试卷’或者‘卷子’,而其的封面已经写上了他们的座位号。
诸葛云疏带着卷子和草稿纸,照着自己的座位号,找到了她的号舍。
天字十二号。
县试的号舍则是根据《千字文》里面的天、地、玄、黄、宇、宙.....来排的。
且每个字号里面的号舍数量也不一样。
就诸葛云疏这天字号,里面就有五十间号舍。
而她的天字十二号也是一个非常好的位置。
毕竟,每一个字号,越靠后,也就是越靠近所谓的茅房。
诸葛云疏不得不感叹她的好运气。
等所有考生找到自己的号舍后,县学的教官和那些作保的廪生这才奉命退场,然后由县令亲自给大门上锁封印。
直到这时,县试考试才正式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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