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终于走出了一线天,眼前豁然开朗,一片一片绿油油的田地,有不少农夫戴着帽子在烈日下劳作,一片生机勃勃。
木小乔诧异,这好像跟想象中的医仙谷有点差别啊!
阮灏宇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这些都是药田,这些农户都是穷苦人家,被师傅所救之后无处可去,就自愿留在医仙谷种药草为生。”
原来卓晟还收留穷人?在阮灏宇之前的描述以及江湖传闻中,木小乔印象中的卓晟,是个自私孤傲,常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血大夫。
他为了一己私欲不惜让自己的母亲缠绵病榻五年,这样的人,很难让木小乔产生好印象。
极目望去,远处有一座又一座的小院,每个小院里面皆是结实的小木屋,整个医仙谷好似一个世外桃源,看得出来这里的生活很不错。
最远处,毗邻山脚处,有一栋两层的白色小楼,远远的望不真切,但看起来应该是挺大的。
阮灏宇指着那栋小楼道:“那里就是医仙谷的弟子们住的地方,再往后面,有一条隧道,通往大山中,里面打造的有石室和炼药房,师父和巫师就住在里面。”
“卓晟住在山里面?”
木小乔有点奇怪,放着外面这么大的地方不住,为什么非要住在暗无天日的大山里,真是个怪人。
阮灏宇悄声道:“老头子这是在惩罚自己呢,他说这辈子的两件憾事,一是没能护住丽妃,二是没能护住你,如果不是丽妃,他现在已经在暗无天日的墓穴中陪葬了,所以罚自己住在大山里,非必要不出山。”
木小乔沉默半晌,冷声道:“人都死了,罚了有什么用?还能活过来吗?”
说完,也不等阮灏宇回答,率先往小楼的方向走去。
阮灏宇无奈,本想替老头子说两句话,没想到好像弄巧成拙了,摇了摇头,他追着木小乔去了。
一路上,碰到不少人,见到阮灏宇都热情的打招呼,看得出来他的人缘很好。
其实卓晟不怎么出山,平常谷中的事情多是阮灏宇这个大师兄管着,包括这些药农家里人有个头疼发热的,也都是阮灏宇替他们诊治。
所以阮灏宇在医仙谷中的地位不言而喻。
快到小楼的时候,木小乔远远就看到有一群白衣少年争先恐后的跑了出来,不停有人喊着,“大师嫂在哪儿?让我看看。”
“大师兄,大师嫂!”
木小乔心里刚刚的那点不愉快很快就烟消云散了,看到扑过来这群少年稚嫩的脸,好像一个个小猴子一样跑的飞快,只为了先看到她,她忍不住有些想扶额。
但同时,又有一点羡慕阮灏宇,有一群这么可爱的小师弟,想起曾经,她也有过这么一群小伙伴,可是最后,却一个一个死在她手上……
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或许,卓晟也没有那么可恶,毕竟,面对生死的时候,有几个人是能大义赴死的?
她不也为了活下来,杀了那么多曾经的同伴吗?
而卓晟只是让丽妃病了几年,比起他,似乎她的罪过更大。
心里忽然纷乱起来,因为她发现自己似乎有点理解卓晟了,这种感觉有些复杂。
阮灏宇不知道木小乔心里七转八回的在想些什么,他忙于应对扑过来的一群小猴子们。
少年们围着阮灏宇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同时打量着木小乔,问题多的好像雨点一样。
“大师兄,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大师兄,你再不回来,我们可就被那老头折磨死了,你总算回来了。”
“大师兄,你从哪儿找的大师嫂?”
“大师兄,大师嫂好漂亮啊,她会像你一样护着我们吗?”
“大师兄…”
“大师兄…”
“停!”阮灏宇不胜其烦,大喊一声,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少年都噤若寒蝉。
阮灏宇把背上的包袱拿下来,递给离他最近的惊羽,道:“这是我在外面给你们买的好吃的,惊羽给大家分分,都是咱们医仙谷没有的,都尝尝。”
“谢谢大师兄,谢谢大师兄。”又是七嘴八舌的欢欣雀跃。
木小乔含笑看着这一切,难怪她一路上看他走到哪里都买了当地的吃食,她还以为是因为要赶很远的路,他在储备干粮,没想到原来是给这些师弟们带的。
果然是个称职的大师兄!
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一手拿着一块核桃酥,一手拿着一块杏仁酥,走到木小乔身边,怯怯的道:“大师嫂,你也吃。”
他把手中的糕点都递到木小乔的面前,示意她选一个。
木小乔拿了块杏仁酥咬了一口,点头道:“嗯,真好吃,谢谢你。”
她摸了摸少年的头,少年害羞的跑走了。
阮灏宇走到木小乔身边,看着这群半大孩子,“他们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孤儿,师傅前些年走遍大江南北去找你,结果没找到你,却带了这么多孩子回来。”
木小乔看向他,“那你呢?你也是被他收养的孤儿吗?”
“我?”阮灏宇顿了一下,苦笑,“我不是,我只是个不受人待见的私生子罢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神色怅然,仿佛想起了很多不堪回首的往事。
木小乔还想再问,却见他已经不打算再说,走到了师弟们身边,对他们说着什么,他们便都跑了回去。
“你跟他们说什么?”木小乔上前。
阮灏宇笑了,“我跟他们说,再不回去做功课,老头子就要开始抓人试药了,他们就都回去了。”
“试药?”
“对,师傅每次惩罚人,都会弄些稀奇古怪的药给我们吃,吃完什么症状谁也不知道,有的会拉肚子好几天,有的会浑身痒,有的会不停的打喷嚏,总之各种各样的症状都会有,他以此为乐,大家都对他又恨又怕的,生怕被他逮着又去试药。”
木小乔忍俊不禁,“那他就不怕他的药吃死人?”
阮灏宇摇头,“不会,不知道药性的药,他从来都是自己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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