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斐不知道,她娘跟谢雄成之间有什么恩怨,导致谢雄成如此怨恨她。
但作为女儿,总觉得母亲是受委屈的,父亲是狼心狗肺的。
扫完墓,两人按原路下山去。
行到半路,谢斐被泥地里凸起的树根绊了一下,踉跄着朝前俯冲几步。
袁三听见身后动静,立即转身将她接住。
趴在袁三怀中,谢斐面容逐渐狰狞。
袁三双手揽住她的腰,有些不适地别过脸,“站稳。”
谢斐脸颊抽搐,“你别动,我扭到脚了。”
袁三微愣,将她抱到大石头上坐下,然后蹲下解开她的鞋袜。
果然是扭到了,脚踝处肿得比鸡蛋都大。
他手还没触碰到皮肤,谢斐先惨叫起来,“我一个大夫,竟然在平地上扭到脚了!!!”
袁三失笑,“血肉之躯,哪有不伤到的地方?”
不过谢斐倒霉,这脚踝肿成这样,即便正骨,恐怕被挫伤的软组织一时间也不会消肿。
他抬头,突然眉宇一拧,盯着谢斐身后道:“不好,毒蛇!”
“什么?”谢斐紧张扭过头去,却骤然感觉脚踝传来剧烈疼痛,导致她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片刻功夫后,袁三小心翼翼问,“还在痛?”
谢斐脸色惨白,冷汗淋漓。
这混球,骗她有蛇,竟趁她注意力被转移,扭正了骨头。
可脚踝还没消肿,她脚甚至不能落地,否则能痛晕过去。
袁三看看天色,道:“我背你回去。”
“被人看见不好。”谢斐拒绝。
袁三不说话了,只看着她,眸子深处一点威严的压迫。
良久,谢斐识趣道:“不过天色太晚,万一遇到野兽更不好。”
她自觉地趴在袁三背上,二人下山去。
殊不知对面山路上,裴府里头来给亡夫扫墓的一个婆子,正好瞧见了。
回到裴府,她直奔琼玉苑,将此事告知萧世蓉。
萧世蓉蹙眉道:“你看清了?”
婆子道:“奴婢看得仔仔细细的!那绝对是谢小娘和一个男人无疑的!”
萧世蓉追问,“什么样的男人?”
“大概,大概这么高,挺精壮的,背着谢小娘毫不吃力,”婆子垫着脚,伸长手比划一番,又道:“隔得远,奴婢实在看不清他长相,不过看身形是个壮年男子。”
“壮年男子?”萧世蓉沉思起来。
婆子这番话,她倒是没怀疑。
她一直都觉得,谢斐身边应该有深藏不露的高手,否则怎可能一次次化险为夷?
难道说,就是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在暗中保护?
那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思忖良久,虽说没猜透身份,萧世蓉反而笑起来。
无论是谁,只要真有这么个人,想揪出来还不轻松?
于是没两天,裴府的人就到了田庄,要把谢斐接回去。
理由是,主君病重,随时可能性命垂危,妾室们该尽心尽力,随时侍奉左右。
理由太充分,谢斐只得踏上归途的马车。
这次,她带了浮玉和柳妈妈,连袁三也扮做短工,还是去裴府当差。
裴府一切如旧,只有乌善月以为主君祈福的名头,搬去了寺里头。
因裴渊病了,好似府上都萧条不少,奴仆们不敢喧哗,妾室们也安分守己。
比起往常,有一丝死气在悄无声息地蔓延。
慢慢开了春,待到放榜之日,有人欢喜有人愁。
早间,众妾室们要向萧世蓉请安,都在琼玉苑外厅候着。
因萧世蓉还没来,众人放松,闲谈间自然也聊起这事。
香小娘道:“今年参加会试的学子多,以至于放榜的日子都推迟不少。听说外面热闹得很,也不知道哪家的公子中了?”
方琴柔道:“反正宁国公府的赵公子没中!”
谢斐还没关注这事,闻言诧异道:“真没中?”
“没,”方琴柔道:“我丫鬟出去打听了,据说宁国公府直接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另一个妾室幸灾乐祸道:“先前动静闹得那么大,像是必定要高中一样。如今落榜,换成是我,也要躲起来,总好过丢人现眼。”
众人有觉得好笑的,也有觉得可惜的。
谢斐在想,若是谢央得知这消息,会在家里哭闹成什么样?
正说着,萧世蓉到了。
众人一一落座,萧世蓉看看谢斐,冷笑一声。
这样的丑妇,竟也在田庄上养了个男人,传出去,谢家女眷们怕是都能被人笑掉大牙。
她不动声色道:“如今主君病重,你们即便有什么心眼子,也别表现得太明显。万一做出了有损裴府颜面的事,可别怪我不顾姐妹之情,将你们狠狠处置了。”
众妾室们虽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齐齐称是。
萧世蓉又对谢斐道:“如今府上开销越来越大,要开源节流才能维持下去。从你院里,削一批奴仆出去,你可愿意?”
谢斐的松月居里本就没几个人,除了浮玉是她自己带来的,其余都是府上指派,只是干些洒扫之类的活。
“大娘子做主就是。”谢斐还巴不得院子里人少些,免得人多口杂,仿佛随时都被盯着。
只是她不明白,萧世蓉为什么突然要削减人手。
不过,别的院子也一一被削了。
有的妾室本就一两个奴婢,还要被削,这么下去,连杂活都得自己干。
但府上是萧世蓉当家,众人敢怒不敢言。
一妾室踌躇半晌,说道:“听闻苗氏被罚禁闭后,总是闹着身子不适,日日嚎哭。为保她腹中骨肉,还请大娘子给她找个大夫才是。”
一时间,众人都望着说话的这人。
谢斐注意到,这女子跟苗氏比较亲近,之前苗氏怀孕,她也没少借苗氏的威势逞威风。
如今突然为苗氏说话,还是寄希望于有朝一日,苗氏能东山再起,顺带照拂她?
萧世蓉不耐烦道:“关她禁闭是主君的意思,可不是我擅做主张的。她日日喊腹痛,我不下三次给她请了郎中。
郎中也说是她过于紧张,并无大碍。怎么,非要让我将郎中拘在府里,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你们才舒坦吗?”
妾室一时无言,垂下头去。
又环顾众人一圈,萧世蓉道:“苗氏是自作孽不可活,你们谁敢再替她说话,就是跟主君和我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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