芘芙神情复杂的看着一脸苍白的谷子,这孩子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这一生才那么命运多舛。希望他足够坚强,可以承受得住。
屋内之人已经陷入癫狂,她口无遮拦的发泄着对身边所有人的怨愤。
芘芙有些听不下去,她想要破门而入去阻止如丝的疯狂,却被谷子一下子拉住。
她不解的回头,看到谷子一脸恳求,他顾及着他的姐姐,想为她留下一丝颜面。芘芙叹息一声,也许是出于对这个孩子的同情,她决定暂时作罢。至于屋中那个蛊惑人心的东西,她迟早会收拾他的。
这一夜,发生了很多事情。唯有花淼淼睡得一脸安稳,毫不知情。
当她第二天醒来时,发现大家都在,她出于本能的望向桃夭寻求答案。在看到对方被自己紧紧攥在手里的衣袖,以及上面清晰的褶皱与可疑的水印时,她的脸一下子烫的厉害。
也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桃夭与自己的关系似乎是改善了。
她遮掩性的松了手,替他抚平衣袖。
“别藏了,早就看清了。”芘芙打趣道。
“古人云,非礼勿视,懂吗懂吗?”
桃夭安抚着炸毛的花淼淼,“乖,别闹了,兄长他们有正事要讲。”
在场的都不是外人,花淼淼索性不装了,她往后挪了挪,直接拿桃夭当靠垫。
众人习以为常,不再关注她的小动作,讲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谷子沉默的听着,脸上全是木然。他忘不掉小麦那癫狂的样子,忘不掉她充满怨恨的咒骂。或许她说的没错,若不是他当初执意不肯离开父亲,小麦不会被人贩子带走,更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你们不必费心了,本就是我的家事,就让我们姐弟俩自己处理吧。”
他冷静的样子让众人诧异。这个本就比实际年纪看着沉稳的男孩,仿佛一夜之间又老沉了许多。
花袅袅问他:“你预备如何处理?”
“她想要我,给她便是。是我欠她的,就当是还她了。”
“荒谬!”花淼淼坐起身,气恼的问他:“她现在走火入魔了,不光想要害我们,想要葛家当家主母之位,怎么,你打算一步步纵容她吗?”
“我……”谷子被她问住了。他自己可以什么都舍弃,但没道理让葛家也做出让步。他没怎么读过书,但也明白葛家于他们有恩,之前打起葛家祖坟的主意已经算是丧了良心了,他哪还能再干出这种以怨报德的事来?
桃夭将情绪有些失控的花淼淼又按回怀里。这家伙,但凡谁有一点冒犯到自己的家人,她准得炸毛。
“对不起,二少奶奶,我没这么想。”谷子不安的道着歉。
花袅袅拍着他的肩膀以作安抚。
“谷子,别在意你二少奶奶说的气话。”
“没有没有。”谷子连连否认。
花袅袅欣慰的看着这个懂事的孩子,接着说道:“但她说的话也有道理。你姐姐现在被邪祟蛊惑,已经失了本性。我们要做的是救她,而不是让她做下错事,泥足深陷,你明白吗?”
谷子看着花袅袅真诚的眼神,思考着她的话,然后腾的一下跪在地上。
“请救救我姐姐。她本性不坏的,真的。求求你们了。”
葛青城接收到花袅袅的眼神示意,上去将谷子扶了起来。
“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不会袖手旁观的。”
虽然打定主意要管,但具体要怎么做还有待商榷。小麦与那邪祟牵连极深,稍有不慎可能会两败俱伤,是以一堆大佬却对一个小咖束手束脚,十分憋屈。
他们这边还没想好对策,如丝那边却已坐不住了。
欢宜楼突然起火。此时时间尚早,大半留宿的恩客都还醉倒在温柔乡中。火势来得凶猛,人们逃窜不及,楼内哀嚎一片。
滚滚浓烟中,花淼淼挣脱开桃夭的手。
“我没事,你先救其他人!”她虽比不上其他几人,但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桃夭不理会她的挣扎,抱起人从二楼窗台越了出去,将她暗暗安置在安全处后,再次返回火场。
这时候花淼淼突然有点想望潮了。他若是在的话,哭一场便好了。神仙不可动用法力干预人间事这种规定,简直是太鸡肋了。
看着火势,这欢宜楼怕是没什么剩的了,希望那坏东西也一并烧了才好。
好在现在是白天,在周围百姓的帮助下,火势很快得到了控制。大街上,那场面可精彩了。穿衣服的没穿衣服的站了一堆。
花淼淼看着脸上都沾染了烟尘的三人,掩面偷偷笑着。
等等,三人?“我姐跟谷子呢?”花淼淼发出一声惊呼。
葛青城脸色一变,“她不是带着谷子跟着你俩就出来了吗?你没看到他们?”
“我没看到啊。”花淼淼慌忙的在人群中搜寻着,哪有花袅袅半点身影。
众人心头明白,遭了,中计了!
花袅袅抱着谷子从窗台跳出去的那一刻,她就意识到不对。眼前环境骤变,没有了热闹的街市,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她似乎是进了一个传送阵,等她能再次看清周围时,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欢宜楼,一个没有受大火焚烧的欢宜楼。
花袅袅猜测这里应该是某人制造的幻境,不在现实中。
她牵起谷子的小手,轻声说着:“你别怕,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我们去找你姐姐吧。”
久违的温暖让谷子眼窝发热,以前的姐姐,也会在父亲醉酒后,这样子护着他,他小声的回了一句:“好。”
花袅袅循着记忆,走到了她们听曲的房间,果然从里面传出来了凄婉悠远的琴声。
花袅袅推门而入,就见如丝坐在古琴前,脸上尽是凄楚。
她抬头看向门边的二人,没有轻纱拂面的脸上,一道狰狞的伤疤赫然出现在左脸颊,看得二人皆倒吸了一口冷气。
没有一个女子是不在意自己容貌的,即便花袅袅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关注对方的脸,但那种莫名其妙的共情总是会让她的眼神停留在那道疤上。
“很难看吧?”如丝主动开口问她。
“谁弄的?”
“谁?似乎是我自己吧。”她笑得灿烂,眼中却尽是冰冷。
花袅袅不解的追问:“为什么?”
琴声停了,如丝的眼中似有什么飘过,思绪也渐渐远了。
“是呀,为什么呢?”
当初,小麦被人辗转卖到扬州青楼。她与她娘一样烈性,任人如何打骂都不松口。在被拍卖的前夜,小麦被关在柴房中,她用最尖利的木尖划花了自己的脸。
管事见到手的银子打了水漂,恨不得将她乱棍打死丢出去喂狗。
在她奄奄一息的时候,是花魁若柳救下了她。
若柳有感于她的坚韧,花了不少银子才将她从老鸨手下要了过去。替她疗伤,养在身边,还偷偷将一身的技艺都传授与她。
她说:“昨日已逝,你便算是重生了。蒲苇韧如丝,此后,你便叫作如丝吧。”
自此之后,世间再无小麦,只有青楼小婢如丝。
“名妓若柳的一曲《扶风》,千金难求。她既然已传授于你,自然是希望你能有个谋生。即便你容貌有损,也不至于会沦落到这小地方来。除非你是自愿回来的,或者,其实你才是这欢宜楼的老板?”
花袅袅试探性一问,如丝大笑起来。
“你果真见多识广,聪慧过人,难怪他会喜欢你。”
“多谢夸奖。”
哪知,她的从容自信再一次刺激到了如丝。如丝一把挥开手边的古琴,整个空间都开始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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