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嫔大剌剌的走进了坤宁宫的正殿,语气傲慢,“皇后娘娘恕罪,嫔妾身子重,就不同皇后娘娘行礼了。”
皇后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和气,“无事,陛下也曾跟本宫说过,你临盆前不用拘这些俗礼。”
皇后的话还没说完,丽嫔已经自顾自的坐下了,皇后也只是眉毛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其余的嫔妃心中有诸多不满却也不敢说出来,如今丽嫔的风头正盛,以后若是生下个一儿半女的,说不定是要晋为妃位的,没必要触这个霉头。
“儿臣刚刚来的唐突,参见皇后娘娘。”
苏言溪恭敬的对着皇后行礼,让人半分挑不出错来,这还是当初那个被人诟病粗俗无礼的将军府嫡女吗?可见权力这个牢笼,可以束缚住最自由的灵魂。
不自觉的,皇后娘娘看她的眼神里带了些怜悯,苏言溪不知道,曾经这样的眼神,她也看过自己的母亲,
“免礼,快赐座吧。”
丽嫔见皇后这个态度,立刻就拿出一副要皇后给自己做主的模样,“皇后娘娘,您有所不知,嫔妾就是被她失手推下回廊,差点没护住陛下的孩儿。”
皇后的眼神锐利,“哦?丽嫔说话可有证据?”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当时只有我们两人在那,而她又好好的,能对嫔妾下手的人究竟是谁,真相自然水落石出。”
这是什么歪理?
“可本宫看是她特地赶来寻太医去救你,怎么看她也不是会下此毒手之人吧。”
“那说不定是她失手将嫔妾推下去后心存愧疚,终究忌惮嫔妾腹中的是龙嗣。”
长春宫常年无人居住,在皇上心中地位超然,宫人们也潜移默化的刻意避开那处行走,自然不会有人看见事情原委,哪怕看见了也不敢得罪丽嫔,所以这件事愈发变成了死局。
“本宫不解,你们二人素不相识,也定然不会有什么恩怨纠葛,她为何对你下此毒手啊?”
“我们二人在回廊上狭路相逢,瑞王妃嫌弃嫔妾挡了她的去路,一着急就推了臣妾,臣妾这才摔了下去。”
“儿臣知错,望皇后娘娘责罚。”
苏言溪突然跪下请罪,倒是让殿中所有人都未曾想到。
皇上带着边千尘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边千尘直接将苏言溪从地上扶起来,护在了身后。“责罚什么啊,朕在这里,谁能责罚你啊?”
“陛下,您可算是来了,瑞王妃今日将臣妾从回廊上推下来,幸亏臣妾的孩儿命大,要不然就要死在瑞王妃的手里了。”
丽嫔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凄惨。
苏言溪从边千尘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柔柔弱弱的跪下,“父皇明鉴,儿臣不过是路过听见有女子呼救,想着自己一介弱女子恐怕也帮不上大忙,便直接跑到坤宁宫向皇后娘娘求助,当时各位娘娘们均是见证。”
皇上看向皇后寻求答案,“言溪的话,可当真?”
“当真,刚开始这孩子慌慌张张跑进来说有个有孕的女子倒在了回廊下,让臣妾派个太医去看看,臣妾便让范太医跟着去了。”
皇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苏言溪这才接着说,“我本不知所倒下之人是谁,倒是丽嫔娘娘一口一个瑞王妃,像是早就认识我一般。想来丽嫔娘娘怀有身孕却一个人候在那条偏僻的回廊上,定然是有要事不能为外人知。既然丽嫔娘娘说是儿臣做的,长辈之话,儿臣不敢不从,父皇就当是儿臣做的,惩罚了儿臣换后宫安宁吧。”
皇上手中捏着的佛珠随着苏言溪的话越转越快,熟悉皇上的人都明白,这是他心情烦躁的投射。
“陛下,您不要听这个小丫头胡诌,都是莫须有的事情。臣妾久居深宫,怎么会知道她就是瑞王妃?”
皇后嗤笑,“丽嫔妹妹,自这孩子进殿开始,本宫从未说过这孩子就是瑞王妃,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因为,因为昨日瑞王殿下大婚,近日瑞王妃定然是要进宫拜见皇后娘娘的,宫中就这么一个陌生面孔,臣妾猜测而已。”
“妹妹真是聪慧过人。”
“皇后娘娘谬赞了。”
这件事情就算丽嫔这样敷衍了过去,皇上只是同夏如海使了个眼色,夏如海便了然的走出去。
“陛下,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迫害皇嗣的人逍遥法外啊。”
丽嫔的哭惨声还未来得及开始,便被苏言溪突然的呕了口血打断。
边千尘慌张的抱着晕过去的苏言溪,对着边上的人大喊,“快,太医!太医!”
皇后娘娘也着急的站起身来,“范太医在何处?”
范太医无奈的发现自己最近在这些贵人面前出现频率未免太高了,小老头三步并两步的跑到苏言溪身边,仔细的把了脉,“王妃中毒初愈,如今五脏又受到外界冲击,自然引起了出血。”
边千尘小心的将她嘴边的血迹擦拭干净,生怕碰碎了他的瓷娃娃,“严重吗?她的身体还能调理好吗?”
“殿下放心,王妃这是内伤,日后按照臣的药方每日服用,约莫三个月也就差不多了。”
边千尘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方才范太医所说的五脏受到冲击,不知丽嫔能否给本王一个交代?王妃今早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帮了你一回就受如此重的伤了?”
丽嫔看着眼神阴狠的边千尘,跪爬到皇上脚边,“陛下,臣妾冤枉啊,臣妾丝毫没有触碰过瑞王妃啊。”
皇上高高在上的看着她,语气冰冷,丝毫没有之前的怜惜,“你说你没碰过,可有人证?”
丽嫔语气愈发委屈,眼泪像是清晨不要钱的露珠,成片成片的落下,“那地方平日里并无人去,当时只有臣妾和瑞王妃两人,臣妾如何能有人证?”
“你今日不来给皇后请安,为何要孤身一人去那无人之所?竟连贴身宫女都未曾带着?”
皇上的话才让丽嫔意识到刚刚苏言溪的话真的让陛下听进去了,所以现在皇上才会对自己百般怀疑,她要如何解释呢?直接说是贤贵妃让自己等在那里陷害瑞王妃吗?那自己和这孩子的命恐怕会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宫中。
丽嫔无措的抚着肚子,眼角下意识的看向贤贵妃的方向,但是贤贵妃连一个眼神都未曾分给她,显然是不想再管这件事,她只能靠自己。
“陛下,臣妾夜来多梦,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未曾想过会在那里碰到瑞王妃。要是臣妾早知道会这样,臣妾定然躲得远远的。”
她侍奉皇上多年,早就明白自己什么样子才能惹皇上怜惜。她眼睛哭得红肿,神情真挚,纯洁无暇的捧着自己的一个真心向皇上剖开,连皇上都开始质疑自己的直觉。
“罢了,你先起来吧。”
丽嫔可怜兮兮的被身边的宫女扶起身,夏如海此刻脚步匆匆的走进来,俯在皇上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反正等夏如海说完,皇上随手将座上的臂枕朝丽嫔砸去,丽嫔大惊失色,又跪下请罪。
“不知臣妾做错了什么?”
“你今日去长春宫做了什么!”
皇上怒火滔天,丽嫔却不明白到底为何,“臣妾今日没去长春宫啊,皇上,臣妾冤枉啊。”
“那你说,谁冤枉你了?夏如海刚刚去长春宫看了,满目狼藉,连一直看守着长春宫的堇安都被人打了,今日只有你去过,除了你还有谁!你说啊!”
丽嫔被突然来的罪名慌了神,翻来覆去只知道说自己冤枉,“臣妾今日没去过长春宫啊,臣妾不知道是谁做的,臣妾冤枉。”
苏言溪适时从边千尘怀中悠悠转醒,费力的挣扎起身,“父皇,是儿臣没有护好母妃的宫殿,都是儿臣的错。”
苏言溪悔恨的泪水从眼眶滑落,到如今,皇上才明白两人是如何起的冲突。
“放心吧,好孩子,朕岂会不明白你的苦心?你安心休息吧。”
苏言溪终于放心的彻底躺回边千尘怀中,越过神色慌张的丽嫔看向一直作壁上观的贤贵妃。
贤贵妃也感受到了苏言溪的目光,拿着手帕轻拭着嘴角,毫不畏惧的迎上她的视线。苏言溪嘴角却勾起诡异的笑,看的人心慌。
皇上冷漠的坐回高位,“丽嫔,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从实招来,朕便只将你禁足,不然···”
皇上还在思考到底要如何处置她,久久下不了决定,毕竟她怀有龙嗣。“不然,你就搬去冷宫吧。朕的孩儿不需要一个满嘴谎话的生母。”
这句话是彻底将丽嫔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彻底断的干净,丽嫔没想到那个死了那么多年的女人竟然还会有这么大的威力,“陛下,你只惦记五殿下是您的儿子,那臣妾肚子里这个呢?他也是您的孩子啊,您怎会如此绝情?这个孩子出生以后别人会怎么看他,陛下。臣妾真的没做过,就算您不相信臣妾,也总要相信您孩子的母亲吧。”
这些话一说出口,苏言溪便明白,丽嫔,没了。
皇上因为丽嫔这些话,又想到了自己当年沉浸在黎妃薨逝之后被百般刁难的边千尘。等自己将这个孩子想起来的时候,他被欺负的像只瘦骨嶙峋的猫仔,自己从未感觉如此愧对过黎妃。
“罢了,既然你不知悔改。来人,将丽嫔带去冷宫,终身不得出。等丽嫔生产之后,不论男女,都将孩子交由皇后抚养,朕的孩子不需要这样心机深沉的母妃。”
“陛下!你不能这么对我!陛下!”
丽嫔被撕心裂肺的拖了出去,此生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众人看着这样的场面,心思各异,有落井下石的,也有惋惜她一手好牌打稀烂的。
“父皇,言溪身体不适,儿臣先行告退。”
“罢了,好生照顾她,才成亲第一日便遇到这样的事情,若是被苏将军知道了也不好交代。”
“是,儿臣告退。”
苏言溪在边千尘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才慢慢回忆起长春宫的事情。苏言溪当时明显的察觉到躺在那里呼救的女人是在等一个肥羊进圈套,而她恐怕就是他们最好的人选,所以她没有直接去坤宁宫,而是顺势弯去了长春宫。
厚重的宫门被吱呀推开,里面的堇安姑姑还是当年在将军府教自己礼仪时候的样子,岁月并未对她留下什么痕迹。
“姑姑。”
堇安倒是喜出望外,她没想到不速之客竟然是故人。“参见王妃,奴婢早就知晓殿下要与您成亲,却没想到这么快就遇见您了。”
苏言溪着急的握住她的手,“姑姑,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我刚刚在去坤宁宫那边的回廊上看见了一个女子有孕呼救,我觉得其中定有蹊跷,还望姑姑能助我一臂之力。”
堇安毫不犹豫的就应了下来,于她来说,苏言溪如今也是她需要帮主子护着的人。
等苏言溪嘱咐完离开后,堇安便按照计划将长春宫里的一切打乱,若夏如海能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殿中乱归乱,却无一物有损。
在苏言溪的计划中,既然有人要将莫须有的罪名盖在自己身上,那自己将计就计重新套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在别人身上,也未尝不可。
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便是皇后,如何将皇后拉入自己的阵营仅凭着皇后与母亲的那点交情定然不够,所以她除了要皇后娘娘的大宫女去将皇上请过来之外,还让大宫女向皇后娘娘递了一句话,“若娘娘能伸出援手,事成之后,丽嫔腹中之子便会是娘娘的。”
苏言溪一走进坤宁宫就接受到了那宫女递给自己的眼神,她便明白,今日之事妥了。
等皇上和边千尘来了之后,苏言溪寻了个机会将木楠给自己的药丸吞了,那一口鲜血便是这么来的,极近逼真。
她还在边千尘怀中发着呆,就听边千尘同别人说话,“三皇兄。”
“弟妹这是怎么了?”
“中毒未愈,刚刚旧疾又犯了,我先带言溪回去吃药了,先走一步。”
边衿桦貌似还想说些什么,都被边千尘匆匆的脚步拦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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