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楠带着嘉庆过来的时候,苏言溪正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小姐。”
木楠唤的轻声,苏言溪睡的也浅,呢喃着应声,“嗯,来了?”
“是的。”
“嗯,你先去忙吧。”苏言溪随意指了一块,“坐吧。”
嘉庆也不客气的落座,苏言溪话语中还有些未睡醒的鼻音,“找我什么事?”
“说吧,你费尽心思的将我骗到此处是为了什么?”
苏言溪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跟她过多的纠结,“是浣娘写信来求我让木楠看看你的病,你要谢就谢浣娘吧,跟我没关系。”
“我之前对你做过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实在抱歉,那个年纪过于自负了,只觉得你清高就想把你拉到淤泥里陪我。”
苏言溪支起手臂打量着她,“你好像真的变了许多。”
她对之前的仇恨已经看淡了,家国仇恨面前,她们两人之间的小女儿的仇恨早已平复在京中无数次筹谋之中。
苏言溪怎么怪她呢?怪她被药物迷惑了心智还是怪她年少无知时嫉妒情绪上头?不过都是被权力摆弄的可怜人罢了。
苏言溪还是没忍住劝解了她两句,时间差不多,她该去看看边千尘醒了没有,“放心吧,我不会因为过去的事情记恨你。至于这段时间对你的帮助,无非是看在浣娘的面子上,你安心在此处住下吧。”
嘉庆拉住她的袖子,顺势跪下,“我知道你跟浣娘之间的事情,既然你说了不介意过去的事情了,我能不能求你,帮我报仇吧。”
苏言溪要走的脚步被绊住,神色自然不悦,却在听到她的话之后有了些许意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浣娘与你不同,她是我的属下,不管如何一切都要以我的命令为先。”
“我知道,我愿意的!”嘉庆没有一丝犹豫的开口,“什么郡主不过都是之前的我,那个位置给我带来的都是无尽的苦难,我不愿意死得这样不明不白,我想知道我真正的仇人是谁。”
“那你如何认为我能帮你?”
“京中最大的青楼和最有名气的郎中都在你这里,你定不是我理解的那种世家小姐,所以我想赌一把,赌你苏言溪有这个本事帮我查清楚旻王府的真相。”
苏言溪看了眼太阳的位置,“你且在这里等等我,我有件事情不得不去。”
嘉庆忙不迭点头,“你先去忙,我在这里等你,不管多久,都在这里等你。”
苏言溪立马抬脚往屋子里走去,没一会就从屋内出来了,手中多了一本厚厚的书。
她出来的时候嘉庆还在那里跪着,一动未动,她之前怎么没发现嘉庆竟然傻的这么可爱?“还不起来吗?坐着说吧。”
嘉庆艰难的扶着一旁的树起身,跪的时间有点久了,腿已经麻了。
邢寒识趣的给她们搬来了一张矮桌,苏言溪将书推到她面前,“这里是一本武功秘籍,你的身体若是能练这个功法,定会事半功倍,但随之而来你要付出的东西也是巨大的。你要的真相,我这里有,但是你可能承受不住。你真的要听吗?”
“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练成了这个功法,自能去寻你的仇人,给自己一个交代。我现在给你的帮助自然也不会是免费的,我想将你培养成一个杀手。”
苏言溪不介意在她的面前显露自己的野心,也想这个人心甘情愿的跟着自己走。
“我同意,我想知道真相,小姐。”
嘉庆这么唤她,什么态度显而易见。
“是旻王,一直给你下药的人,换种说法,就是他命令余曜研制的药丸,平日下在你的餐食里。”
随着苏言溪的话,嘉庆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余曜那每每在父亲面前那恭顺懦弱的样子,她一直觉得余曜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原来也不过是欺骗罢了。
“旻王一直在暗中用这种药控制着许多权贵,比如杜震、赵虎之流,他跟边衿桦之间的交易也有很大原因是因为这个药。”
苏言溪报出来每一个人名,嘉庆的脸色便更白一分。所以这是自己逃出来四处求救,却无一人帮自己的原因吗?她原以为自己勾搭这些人是在报复父亲,现在看来是父亲将自己送到这些人面前的吧。
“我想你更好奇的是为何旻王会坐视不管文宣王如此对你吧,因为他们达成了协议,是共同谋夺皇位的盟友。廊国答应借兵给旻王杀至京城,你跟十万大军比起来,孰轻孰重,想来你也很清楚。至于文宣王嘛~”
苏言溪说累了,停下来喝了口水缓一缓,也给嘉庆时间缓一缓。
“原本旻王将你吹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文宣王对你自然有许多幻想,不过后来这幻想被打碎,等他调查清楚你这些年的事迹后怒不可遏,自然对你百般报复。但是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下手这么狠,将你丢到青楼还毁了容。”
原来是文宣王的人!原来是他!
她原本只是在京中四处游荡乞讨,有个老乞丐对她十分好,跟在他身后也能果腹。
突然有一天醒来,脸上传来钻心的痛,她小心的摸过去,触手便是鲜红的血。环顾四周,再也不是破败的城隍庙,而是陌生的柴房。后来再过两天,她就明白过来了,自己被人卖掉了,卖在了妓院。
她原本压抑的欲望在老鸨逼着她不停接客后一发不可收拾,直到后来每日昏昏沉沉,脑子里除了那件事情再难思考。
“他为什么要给我吃这种东西?”
苏言溪像是被她的问题难倒,“原因可能比较多,我猜测一是因为这个药刚研制出来,他需要一个时刻在自己身边的人试药;二是他确实需要这个药去获得他想要的权利;最后,恐怕也是你最想知道的原因,因为你十分像你的母亲。”
果然,真相问出来更能让自己心死。
她的喉咙像是被人灌了刀片,每个字出口都带着血,“他现在还活着吗?”
“嗯,谋逆失败了,陛下判他秋后处斩,你还有机会。”
“这个功法最快多久练成?”
“三年。”
嘉庆略带遗憾的摸着书面,来不及了吗?
“我让邢寒带着你练,你先去休息吧,什么事情都等木楠照顾好你的身体之后再说。”
嘉庆失望的拿着功法走了出去,书房的门刚被掩上,边千尘就从横梁上跳了下来。
“你真的觉得嘉庆会帮我们?”
苏言溪对此倒是无所谓,她淡定的拿起一旁的茶水品了一口,“有什么关系吗?不管她究竟要如何对我们都没什么影响,不是吗?”
边千尘认真的思考了片刻,果断的认同了苏言溪的说法,自然的瘫在她边上的椅子上,抢过她手中的茶碗饮了一口,这才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苏言溪无奈的看着他,她怎么也没想到已经是皇上的人,私下里竟会是这样一个顽皮的性格。
自从上次逃难时候木楠在马车里艰辛的为他保住一条命之后,前前后后经历数月才将毒彻底逼出他的体内,但是同时,苏言溪发现了边千尘身体的异样。
边千尘白天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片刻时间都要黏着自己,一刻不在他身边他就要闹,而晚上的他,出奇的安静,眼神中的缱绻眷恋是自己看不懂的浓郁。
还记得那是边千尘刚清醒过来的那个晚上,自己冲到他床边时,他眼神中的陌生。
苏言溪自然敏锐的察觉到了,转头就问木楠,“这是怎么了?”
木楠也是迷茫的挠头,“按理说瑞王殿下毒已经排出了大半,如今应该没什么大碍才是啊,现在这样是怎么回事?”
苏言溪被他气笑了,他一个郎中问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她要是知道会问他?
“让我再给瑞王殿下把个脉吧。”
边千尘被木楠突然的触碰吓得一个瑟缩,木楠聚精会神的搭上他的脉,许久后才自言自语的呢喃,“并没有什么差错啊,这是怎么了?”
木楠脚步匆匆,“小姐,我再去翻翻医书,如今我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瑞王殿下如今的情况。”
苏言溪还没准许他告退,他便已经匆匆出门去了,眼神中闪耀的都是对未知谜题挑战的兴奋。
苏言溪对木楠的医痴行为早已见怪不怪,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索性就由着他去了。
她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吧,你刚醒,我让人准备点白粥给你拿过来?”
他轻轻的点头,也不说话,只是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
苏言溪事无巨细的交代给华霏,安排好后才又坐回他的床边,“你是忘记了什么吗?”
边千尘抬起明亮的眼睛看着自己,那里面有茫然好像还有些欣喜。
欣喜?他在开心什么呢?苏言溪许久没有这般认真的看过他了,这段时间要同京中边衿桦的势力百般周旋,还要带着重伤的两人寻一处僻静的地方,可谓身心俱疲。
现在他醒过来了,也算是一件幸事。苏言溪心中百感交集,只要他还活着,自己总会有办法冲出边衿桦给自己搭建的包围。
情不自禁的,她吻上他的唇角,唇上散发的苦味顿时萦绕在自己鼻尖。
边千尘的瞳孔顿时放大,脸上的震惊不再掩饰,像极了一副被自己这个登徒子非礼的良家妇女模样。
苏言溪被他的反应逗笑,脸上情不自禁的挂上笑,“也许你忘记了,但是你现在是我的夫君,我们这样也是情理之中,还是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
边千尘顿时头摇的像是拨浪鼓,“我没有!”
“嗯?”原来,他会说话啊。
“你会说话啊,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话啊?”
他不敢,他怕自己一说话就会吵醒这个绝妙的美梦。
他又不说话了,苏言溪也没接着追问。
华霏端着一碗清粥放在一旁,很快退出去了。
苏言溪端过来轻轻帮他吹着,“你许久未进食了,喝点粥吧。”
她喂到他嘴边,边千尘却直接接了过去,自己乖乖的吃完了那一碗粥。
苏言溪也没恼,倒是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她同他商量着,“我让华霏他们准备了热水,让墨钰伺候你沐浴,可以吗?”
他依旧没说话,只是点头。
苏言溪也没管他,将墨钰唤进来就不再管主仆两人了。
边千尘这个澡洗的极其久,他反反复复的同墨钰确认自己真的如苏言溪所说那样是她的夫君,墨钰前前后后不知道回答了多少遍,到最后只是点点头。
等边千尘洗完出来之后,苏言溪已经在床上沉沉睡去了。边千尘轻手轻脚的上床,苏言溪感知到身边的热源,本能的凑过来,在怀中找了块舒服的地方又接着睡了过去。
这样的动作比自己问墨钰千百遍都有用,原来在这里,他真的如愿娶到了他心爱的姑娘。他小心的又将她搂的紧了些,心情从未如此满足过。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苏言溪昨晚睡的太早,今日醒的也早了些。她刚睁眼,就看见边千尘黑溜溜的眼睛在看着自己。
“醒的这样早?昨晚没睡好吗?”
边上的人没有回答她,直接将她拉过来,紧紧抱入怀里,像是要嵌进骨髓里。
苏言溪的疑问还没问出口,就听见边千尘闷闷的声音,“溪儿,我差点就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都想起来了?”
“嗯?我忘记了什么吗?”
“没事,你没事就好。”
木楠对着边千尘的事情依旧没有办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只能先以他体内的毒为主,也许等毒彻底治好了之后,边千尘这时不时失忆的症状就能好了。
只有苏言溪知道,每到白天和夜晚交汇的时候,她就会接触到另外一个边千尘,她知道白天那个是自己所熟悉的人,那另外一个是什么时候的边千尘?
她的试探由此开始,幸而晚上的边千尘虽然性格大变,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直到华霏有一次端来了一盘精美的豌豆黄,边千尘几乎是本能的出声,“端下去吧,她不喜欢。”
苏言溪手中的书应声掉地,“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上一世,自己因为边衿桦后宅妇人用豌豆黄陷害,不再吃这种糕点,这一世自己没有嫁给边衿桦,自然也不再排斥豌豆黄,而边千尘是如何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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