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县不仅是燕地边境最繁华的大城市,还是外邦小族通商的集中地,在山城种不了的大米,在陵县不仅种得很好,甚至每年都能高产。
两地相距也不算远,差距竟如此之大。
姜渔心中闪过一丝疑惑,若有机会,她定要亲自去看看才行。
她还欲与这边几位百姓多了解一下山城的情况,前方的帐篷方向忽然传来一阵喧哗,黑甲卫闻声冲过来,拔出大刀,将姜渔团团围住。
这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呢!
几个围过来的百姓也被黑甲卫围在其中,脸上布满惶恐,沮丧着脸,弱弱道:“我等什么也没做,还请夫人饶命?”
姜渔安抚地看他们一眼,让黑甲卫让出一条路。
黑甲卫的举动让姜渔大吃一惊,这分明有点草木皆兵的味道。
“怎么回事?”姜渔皱眉,穿过黑甲卫的包围圈,眼神飘向那阵喧哗之处。
珍珠已经先一步探路回来,神色有些不太好,低头耳语几句,姜渔的脸色便冷了下来。
看来,她已经知道这些陵县人混进来的用意了。
姜渔伸出食指,抵在唇边,做出噤声的动作,身后的几名黑甲卫见状,将大刀收回刀鞘,列成一队,静静地跟在了姜渔主仆身后。
这座帐篷位于帐篷群靠前的位置,门前一条小路,直通到小汤河对面,小路两边是一大块空地,露出的碎石零散地分布在空地各处,有几处水坑,四周被踩得泥泞一片。
原本忙着排队做饭的人,三五成群蹲在石头上,将旷寂的空地挤得水泄不通,不断有人陆续到来,到处嗡嗡声一片。
姜渔到来时,空地上已经挤满了人,连那水坑边也站满了来看热闹的人群,她一出现,一下子就成了焦点,中间哗啦一声分出了条道。
她没理睬旁人的各种目光,径直走到最前面,这才停了下来。
争吵的中心,一个宽嘴阔脸的女子,涨红了脸,正叉腰嚷嚷着什么,见了姜渔,她的目光有些闪躲,气势也弱下来。
女子身旁,站了两名同样宽嘴阔脸的男人,褐色的瞳孔泛着妖异的光芒,见到姜渔,两人脸上闪过惊艳,对视一眼,而后齐齐移开了目光。
只听说燕王的新夫人是位王城贵女,娇气得很。
却不知,竟有如此惊艳之姿。
几人打的什么算盘,姜渔自然不得而知,但那两人的眼神,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尤其是站在女子右侧的那个男人,虽然面相看着同他们二人相似,但那双褐色的眸子里投出阴恻恻的光,落在她身上,就像被毒蛇盯上了似的。
那男人脸上有一只显眼的鹰钩鼻,挺拔的鼻梁下是一双略显苍白的薄唇,脸部轮廓冰冷坚硬,静默站立的时候似有几分谢清池身上的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姜渔被他冷眸扫过,脸白了白,不禁往后退了两步,珍珠在后面扶住她的胳膊,担忧地看着她:“夫人,没事吧?”
青栀顺着姜渔的目光看去,见那个男人不怀好意的眼神,瞪了过去,喝道:“大胆刁民,竟敢冒犯夫人!”
男人勾唇轻笑,神色未变,目光从姜渔身上移开,瞥了眼青栀。青栀被他眼神中的寒意吓得一抖,强撑着身子没有动,脸色却不大好了,霎时变得惨白。
“你是何人?”姜渔缓了缓,拳头在袖中握紧,被珍珠扶住的身体有些发软。
男人见到姜渔这般反应,发出一阵极为愉悦的笑声,而后双手握拳,在胸前交叉,弯腰行礼:“草民是从陵县来的丹族人,夫人可以唤我哈娃。”
没等姜渔出声,他已经站起身,继续站好,身边的那个女子和另一个男子隐隐有些以他为尊的味道。
虽然此人故作谦卑,但身上还隐隐散发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傲气,和生人勿近的清冷,是想藏也藏不住的。
与当初姜渔第一次看到的谢清池身上的气势十分相似。
姜渔抿唇,看向身后的珍珠,珍珠小声解释道:“丹族是燕国附属国之一的丹国人,他们信奉太阳神,陵县是几国交界的地方,各个附属国的子民都会在此地出现。”
珍珠是谢清池派来的人,姜渔总觉得她不只是个简单婢女,今儿一问,果然如她所料。
她对燕国各方势力不熟,但珍珠肯定比她熟,这不就是一本妥妥的行走的燕国名人录么?
姜渔眼前一亮,仿佛找到了使用珍珠的新方法。
她不认为丹族人出现在这里,只是一个巧合。
可他们过来,只是为了给她扣上一个“不详”的帽子吗?
姜渔从小在王城长大,与这些异国臣民没有半分交集,这个丹族,她更是第一次听说,既然如此,他们又是何用意?
来者不善,只能见招拆招了。
“我听到有人在这里喧哗,过来瞧瞧,不知你们为了何事争吵?”姜渔不急不缓地说,眼神扫过那女子周围的区域,她身边的那两个丹族人倒是没什么反应,反而是她边上的一群山城民众,脸色不大好看。
他们互相看了几眼,面面相觑,又看向姜渔,欲言又止,最终愤恨地甩甩袖子,指着那三个丹族人:“他们在这里妖言惑众,败坏夫人的名声!”
这些被安置在此处的山城民众,大都是住在姜渔在城里落脚的客栈周边的居民,其中好些人亲眼看到姜渔率领黑甲卫带着长街的居民疏散,其他人,则是从这些人的口口相传中,得知了他们的‘救命恩人’。
新夫人还未到燕地的时候,山城的民众们便知道了,燕王要娶进门的女子,是王城的贵女,一个娇养得不得了的贵女。
山城贫瘠,新夫人来的第二天,就徒步带领这些民众逃灾,对他们没有丝毫嫌弃,听说新夫人的脚都磨破了,没有一点抱怨。
这等救命大恩,他们怎么可能让人这般诬陷他们的救命恩人?
姜渔听到村民们七嘴八舌说起自己对他们的恩情时,微微发囧,脸色极不自然。
这些话都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自然是王婶子一家。自从来了这营地,王婶子逢人便夸新夫人。
“我们之所以能安然无恙地在这里睡觉吃饭休息,都是托了夫人的福,要没有夫人打头,我们哪里会动哦?现如今夫人还身处险境,我真是良心不安呐!”
生怕别人不知道姜渔的功劳。
话虽是这样的没错,但王婶子未免说的太夸张了些,偏偏有些人连她的面都没见过,还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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