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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们林家，几辈人，就没出过一个贼人。查，给俺查，今儿查不出来到底谁偷了鸡蛋，就都别吃饭了。”作为户主的林老爷子怒了，院子里顿时噤若寒蝉。
“那要是查不出来呢。”王氏低着头小声嘟囔了一句。
“查不出来你就饿死。”林老爷子恶狠狠的嚷了一句，手里鞭子甩了一下，显然是从后院刚喂完牲口过来。
“……”王氏吓得不敢吭声。
林老爷子发了话，赵氏这腰板就挺起来了。“查，一定要仔细了查。”说的容易，可从何查起呢？
赵氏这目光就落到了柳苗身上，“老二家的，你不是说你知道谁偷了鸡蛋吗，咋不说话了？”明显的把麻烦丢给了柳苗。
儿子不招待见，连带着媳妇也受气。
柳苗在心里叹了口气，“是，只要爹娘同意，苗儿肯定把这偷鸡蛋的找出来。”一早就想好了的事儿，柳苗从没觉得有什么麻烦的。
现代人积累了几千年的文化，难道还不比几个文盲村妇有见识？
赵氏看了林老爷子一眼。
林长山背着手稳稳当当的站在那，瘦弱的身体没能挡住身后长长的马鞭。
王氏目光躲闪，小声咕哝道：“自家人，干啥弄的跟真事儿似的。”
这会儿想起是自家人了，早干嘛去了？
柳苗并不理会她，走到赵氏身边，“娘，既然丢了鸡蛋，苗儿有个主意。”
“你说。”赵氏难得的好说话。
柳苗进屋端了一碗水出来，“娘啊，如果真要是有人偷了鸡蛋，那肯定也吃了。”
“这不废话吗。”王氏白了柳苗一眼，“不吃了还等着它抱窝咋地。”
“哪那么多废话。”林老爷子怒吼一声，吓得王氏赶紧躲到赵氏身边。
林老爷子这还是第一次一本正经的严肃发火，柳苗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对上林老爷子深邃的目光，突然觉得，这位公爹，也许并不是传言中的“林傻子。”
“老二家的，开始吧。”林老爷子眯着眼睛，似乎等着柳苗揪出偷鸡蛋的人来。
柳苗点了点头，“如果谁吃了鸡蛋，嘴里肯定有残余，特别是早上，大家还没有吃过东西……我的方法很简单，喝过水漱口，把水吐在碗里，如果吃过鸡蛋，里面会有残留，等大家都试过，结果自然分晓。”说完，柳苗喝了一口水，随即吐在碗里。
碗里还是清水，柳苗没偷过鸡蛋，自然什么都没有。
“鸡蛋不是老二家拿的。”赵氏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谁知道她刚刚进屋有没有偷着漱口。”王氏小声的咕哝一句，恰好被赵氏听到，这眼神再看柳苗就不大对劲。
尼玛，脑子转的倒是快。
“如果是我吃了鸡蛋，我又何必用这种法子，到时候只消把蛋壳毁掉，爹又没说不让我吃饭。”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老大媳妇，该你了。”赵氏唬着脸。
“娘啊，俺可没吃鸡蛋啊。”王氏就往后躲。
“俺先来。”林元浩站出来，也不嫌弃柳苗，接过她手里碗直接漱口，看的柳苗一阵感动。
还是一碗清水，赵氏就把目光看向王氏。“老大家的……”
“娘啊，你咋能不相信俺那，俺是啥人娘你这么些年还不清楚啊，俺堂堂秀才家的女儿，俺有那么丰厚的嫁妆，俺能……”
又开始数落自己的嫁妆，顶好的身世，这是用来压人的。
“哪那么多废话，老大媳妇，你给我漱口。”林老爷子摇手一指，手中鞭子就甩了一个响。吓得王氏赶紧住嘴。
柳苗回屋又倒了一碗水，递给王氏。
王氏硬着头皮接过了水碗，在赵氏的监督下喝了一口水。
“不许咽下去。”林老爷子发话了，柳苗明显看到王氏嘴角一抽搐，一口水吐了口。
柳苗抻脖子一看，一碗水扎布拉沙的，可惜，就是没有鸡蛋的痕迹。眉头一蹙，难道自己真错了？
扎布拉沙的，当地土话，意思是形容东西不规整，不利索。用在此处用来形容东西乱而多，杂乱不堪。
赵氏脸拉得老长，就看了柳苗，“老二家的，你不是说能找到偷鸡蛋的吗？”这口气就有点儿冲了。
柳苗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目光微闪的盯着王氏。
难道王氏留了鸡蛋没吃？
“娘啊，我想，也许，那人还没来得及吃也说不定……”柳苗就看到王氏嘴角露出嘲讽的笑，登时脑子一动。抬头突然看了一眼上房的方向，门边似乎有一个小脑袋一闪而逝。
柳苗心底清明，却不说破。“娘啊，既然鸡蛋在这个院子丢的，自然每个人都有嫌疑。”
王氏脸色变了，“咋地？你还怀疑爹娘咋地，你眼里还有没有老人，你到底按的啥心，俺们都让爹打了你才高兴咋地……”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柳苗并不插话，只是含笑等着她说完。
“大嫂，累不累，喝口水？”
王氏紧了紧嗓子，看了一眼自己吐出的水，干呕了一下。
柳苗笑了，“爹娘，你们别误会，爹娘行得正，我自然不会怀疑。只是，家里就这么几个人，一大早上的，又不曾来过外人……我也知道爹娘为难，我何尝不知道呢，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事儿……”作势叹了口气，故意拉长了声音去看林老爷子。
既然是林老爷子提出要彻查的，柳苗清楚，这件事怕还要落在老爷子头上。
“老大，老幺，大郎、二郎，你们都出来。”
林老爷子发话了，窝在屋里看热闹的几人鱼贯而出。
林元峰苦着脸看了媳妇一眼，低着头没吭声。
王氏脸色变了，看向林老爷子的目光充满了恐惧。
柳苗心中有数，端了四碗水直接递给四人。
四碗水，清清楚楚呈现在众人面前。
四人都是从上房出来的，有林老爷子在跟前看着，柳苗递过去水后就回到了林元浩身边。
林老爷子看了一眼四碗水，突然笑了。
林元峰手一哆嗦，碗掉在地上“啪”的一声碎了。
林元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爹啊，俺……”一句话没说出来，已经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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