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姿收拾好后,带着一个小宫女来到了未央宫,她来的时候,卢令媛还在午睡,尚未醒来。
芸儿出门迎接,规规矩矩的行礼请安,“奴婢给清采女请安!”
“芸儿姐姐,您快快请起,您这样,真是折煞我了。”清姿连忙上前扶她。
芸儿却一脸认真的说道:“奴婢出身卑微,当不起清采女这声姐姐,还望采女日后莫要喊错了。”
清澜站在一旁,一直冲她使眼色,“我知道了。”清姿有些无奈,继续道:“起来吧!”
“多谢清采女。”芸儿这才缓缓起身。
“我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劳烦芸儿姐……还望能够进去通传一声。”清姿唯唯诺诺的说道。
芸儿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轻声回道:“回禀采女,皇后娘娘在午睡,尚未醒来,还请采女等上片刻。”
清姿自然是知道的,皇后娘娘一般中午会睡上半个时辰,她怎么将这个给忘了呢?
“是奴……是我忘了,我在这儿等娘娘醒来就好。”清姿连忙说道。
“是,奴婢让人给您拿个椅子。”芸儿连忙吩咐一旁的小宫女去备一把椅子。
“芸儿姐姐,不用麻烦了,我在这儿站着就行。”说完,清姿有些懊恼,她又给忘了,喊错了。
清姿站在原地,低着头,就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她适应不了自己身份上的一个转变。
芸儿也能理解,温声开口:“采女,您如今已经是陛下的采女了,不再是未央宫的宫女了,身份变得更加尊贵,日后要小心谨慎,切莫再喊错了。”
“我知道了。”清姿低着头,声音弱弱的回道。
没过一会儿,卢令媛便醒了,知道清姿在外面站了有一会儿,连忙将人传了进去。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清姿跪在地上,行三跪九叩大礼,往返三次,全程都是十分的恭敬,没有半分的不敬。
“起来吧!”卢令媛温声道。
“多谢皇后娘娘。”清姿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么一打扮,倒是跟以往大为不同,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诚不欺人。”卢令媛笑脸盈盈的说道。
“多谢皇后娘娘夸赞。”清姿一脸的恭顺,双手放置小腹前,双手微微有些用力,指尖都泛白了。
卢令媛看出她的紧张,招了招手,将人拉到跟前,温声道:“清姿,你是本宫身边的人,本宫将你举荐给陛下,是希望你能好好侍奉陛下的,你不用怕,陛下看在本宫的面子上,也不会过多为难你的,放宽心便是。”
“是,嫔妾遵旨。”清姿战战兢兢的回道。
“本宫这有两匹云锦,你拿去做几件衣裳,另外,芸儿从库房挑了几件首饰,你也拿回去,好好打扮一下自己,等着陛下召见。”卢令媛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温柔的冲她一笑。
清姿有些惶恐,硬着头皮接下了,“是,多谢娘娘赏赐。”
“好了,安也请了,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卢令媛叮嘱道。
“是,嫔妾告退!”清姿的双腿都是软的,行过礼便离开了未央宫。
清澜送清姿出了未央宫,叮嘱道:“回去吧!接下来耐心等着便是,陛下总会召见你的。”
“我知道,你也回去吧!”清姿温声道。
“奴婢恭送采女。”清澜微微俯身行礼。
“嗯。”清姿冲她微微点了点头,缓缓转身离开了。
看着清姿离开的背影,清澜有些感慨,沉沉的叹了口气。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芸儿正好走到了她身后,便听到了她唉声叹气,微微皱起了眉头,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
“芸儿姐姐。”清澜慌忙转身,低着头一言不发,有些紧张。
“你跟清采女说什么了?”芸儿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她们二人自幼便相识,最是亲近,难免保不准两人背后会有什么小动作。
“芸儿姐姐,也没什么,清采女就是有些担心侍奉不好陛下,奴婢与清采女自幼相识,情如姐妹,奴婢是有些担心她。”清澜低着头,一脸恭敬的说道。
“你的担心我能明白,但如今她已经是陛下的采女了,就是在害怕,也得讨得陛下的欢心,有时间,你多去安慰安慰她。”芸儿好心嘱咐道,同为奴婢,她也能理解清姿如今忐忑的心思。
“是,奴婢都听芸儿姐姐的。”清澜连忙附和道。
“你去一下尚宫局,将这个月的账本拿来,娘娘要核对账本。”芸儿又连忙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清澜不敢耽误,行过礼便匆匆往尚宫局的方向去了。
卢令媛前些日子忙着选秀一事,上个月的账本还没来得及核对,今儿她感觉好多了,便想着查看一下。
……
夜晚,紫宸殿
萧承稷坐在龙椅上,手里拿着一本古籍,目光游离,注意力根本不在书上。
荣安小心翼翼的候在一旁,余光使不上的往陛下身上瞥,怎么还是这一页?陛下就没翻一页?
萧承稷缓缓闭上双眼,整个人靠在龙椅上,一脸的阴沉,双手不自觉的用力握紧,周身散发的寒气。
荣安将身子躬的越发低了,浑身开始打颤,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过了一会儿,萧承稷蹭的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面色变得可怖,冷声开口:“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禀陛下,戌时已经过了。”荣安连忙回道。
“都这个时辰了。”萧承稷沉声道,一只手扬起,拳头握紧,欲言又止的样子。
荣安看了一眼,心想陛下这个时候定是想去未央宫的,便大着胆子上前道:“陛下,时辰不早了,您也该休息了,奴才让人传御辇。”荣安说完行礼,便准备出去吩咐传轿辇,可人还没出去,便被萧承稷给叫住了。
“朕什么时候说要去未央宫了?”萧承稷一脸的不悦,冷声说道。
荣安有些懵,转身跪在地上,惶恐道:“陛下恕罪,奴才该死,奴才不该揣摩圣意,奴才该死!”
可陛下不去未央宫,去哪个宫?难不成是要去含月宫?
去清采女那儿?可……可白日里皇后娘娘提起清采女的时候,陛下明显是不高兴的啊!
荣安越想越糊涂,跪在地上,肩膀微微颤抖,有些不知所措。
萧承稷一脸的不耐烦,心里堵得慌。
“罢了,去未央宫!”萧承稷冷声道。
荣安更是糊涂了,但也只能说道:“是!”
卢令媛看了一下午的账本,累的靠在软榻上就睡过去了。
芸儿刚想叫醒她,这个时候萧承稷正好走了进来。
“别吵醒了皇后,朕来,你下去吧!”萧承稷轻声道。
芸儿连忙应下:“是,奴婢告退!”
萧承稷动作轻轻地将卢令媛抱起来,放到了床榻上,亲自帮她解了钗环,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一脸温情的看着她。
可一想到今日她的那番话,心里便莫名的涌上一股怒火。
想到她之前那样抗拒入宫,抗拒嫁给自己,到现在,她的心里,是不是还没自己的位置。
萧承稷垂眸,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腰间那枚玉佩上,这玉佩他很喜欢,爱不释手,上好的羊脂玉雕刻而成,可他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比这名贵的玉佩,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可那些,都比不上这枚 因为是她送给自己的,是独一无二的。
“你的心里,究竟有没有朕?”萧承稷嗓音低沉的问道,也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他才敢问出这话,他害怕从她口中听到的答案不是他想的,也害怕她会在自己面前说假话。
如果是这样的结果,他宁愿选择永远都不知道答案。
……
第二天,卢令媛醒来的时候,萧承稷已经穿戴好,正要上朝。
卢令媛缓缓从床上起来,但被萧承稷拦住了。
“别起来了,时辰还早,再睡会儿。”萧承稷动作温柔的抚摸着她的秀发。
“陛下昨晚没去含月殿吗?”卢令媛也不知道问什么,竟问出了这样的话。
萧承稷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卢令媛继续道:“臣妾还以为陛下昨晚会召见清采女呢?”下一秒,卢令媛直接抱住了萧承稷精壮的腰身,柔软的身子贴着他,萧承稷刚刚涌上来的怒火,瞬间便被浇灭了。
萧承稷嘴角上扬,勾唇轻笑,一把搂着她的腰肢,心情瞬间就阴转晴了。
总归,她还是在乎自己的。
“朕如今就只想陪着你。”萧承稷一脸深情的说道。
“臣妾知道陛下待臣妾的真心,可陛下也要为臣妾的名声想一下,臣妾如今有孕在身,若还一直霸占着陛下,那朝臣们还不知道在背后会怎么议论臣妾呢?”卢令媛抱着他撒娇道。
她总得让他知道,自己的无奈,学会在男人面前示弱,这是她这段时间总结出来的经验。
“有朕在,谁敢?帝后和睦,难道这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媛儿,有朕在,你什么都不用怕。”萧承稷目光坚定的说道。
这话,卢令媛并未当真,缓缓推开了他,温声道:“臣妾知道了。”
“时辰不早了,陛下先去上朝吧!”卢令媛笑着说道。
“好。朕下朝后来陪你用早膳。”萧承稷脸上挂着笑,温柔的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嗯。”卢令媛温声回道。
萧承稷走后,卢令媛靠在床榻上,芸儿走进来将帷幔拉开。
“娘娘,时辰其实好早,您要不要再睡会儿?”芸儿开口说道。
“不必了,睡不着了,服侍本宫洗漱吧!”卢令媛伸手,芸儿立刻上前服侍,“是。”
卢令媛坐在梳妆台,突然吩咐道:“等会儿陛下来用早膳的时候,派人去含月殿将清采女请来。”
“娘娘,您这样将陛下推给别的女人,陛下到时候真的生气了,可怎么办?”芸儿有些担心道,这陛下摆明了是不想纳清姿为妃的。
卢令媛接过温水浸泡的帕子,缓缓闭上双眼,温热的帕子敷在脸上,很是舒服。
“本宫该尽的义务做到了,陛下怎么会生气?”卢令媛一脸不在意的说道,“何况清姿如今是采女,身为后妃,服侍陛下与本宫用膳,这也是她的职责所在!”
“是。”芸儿见此,也就没再说什么。
……
两人在用早膳的时候,清澜进来禀报:“陛下,娘娘,清采女来请安了。”
卢令媛放下筷子,温声道:“让她进来吧!”
萧承稷的脸色很不好,直接冷声道:“朕与皇后在用早膳,让她回去吧!”
清澜下意识的看向皇后娘娘,不知道该听谁的。
“陛下,清采女既然来了,陛下还是见见吧!”卢令媛劝道。
萧承稷拿着筷子的手上微微用力,指尖变得泛白,沉声道:“荣安,你去告诉清采女,朕有空会去看她的,现在让她回含月殿。”
“是。”荣安看了皇后娘娘一眼,行过礼便退出去了。
见此,卢令媛没再多说什么,安静的用膳。
萧承稷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夹了一个小笼包给她。
卢令媛轻声道:“多谢陛下!”
萧承稷用过早膳便退下了。
几日后的一个中午,卢令媛便得知,萧承稷去了含月殿用午膳,并且是在午睡过后才离开的含月殿。
过后,卢令媛便让清澜带着赏赐去了含月殿。
清姿整个人还是懵的,全程,她都不敢说一句话,陛下用膳,她就站在一旁服侍,陛下午睡也是在含月殿的正殿,整个过程,陛下都没看她几眼。
她知道,陛下不喜欢自己,只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才来的。
可这样对她而言,已经是极好的了。
她出身低微,如今能成为陛下的妃子,已经是祖上积德了,她的家人如今住在夫人买的宅子里,身边还有下人伺候,弟弟也进了学堂念书。
而她,身边也有宫人们侍奉,就算没有陛下的宠爱,有皇后娘娘庇护,宫里也不敢有人欺负她,这辈子哪怕一直这样,她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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