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早点的时候,是杨明瑞来煮的,荷叶只是负责烧火。
吃过早点,杨明瑞和哑巴大哥就忙着把猪下水拿到河边去洗。快过年了,明娟和明慧也放假了,她们俩个给荷叶打下手,把午饭做出来,今天中午就有四桌人吃饭了。因为今天晚上要请客,中午过来吃饭的除了早上就过来帮忙杀猪的,就是过来帮忙,做下午请客吃杀猪饭的饭菜的。
吃过饭后,荷叶就领着几个过来帮忙的嫂嫂,一起去菜地里拿今天晚上吃的菜,他家菜地里的菜品种多,种的又好。他家这次请这么多人吃饭,小菜基本上不用买,用自己种的这些就够了。
杨家的杀猪饭,可不是只吃猪肉,他们家还杀了鸡,买了鱼,还有他家老爷子夏天的时候买的来,的用油炸好保存起来的蜂蛹,鸡枞。还有牛干巴,麂子干巴。还有鱿鱼,海参,鱿鱼和海参荷叶都是提前泡发好的。因为别人对这些菜不熟悉,都是由杨明瑞亲自来掌勺做的。
再加上用猪肉的各个部位做成的菜。他家的杀猪饭一共有二十多道菜,菜多得桌子上摆都摆不下,他们就把一些比较稀罕的菜,比如海参,那是按照一个人一个的量来做的。比如蜂蛹,这个菜的份量也是不多的,一个人一勺就分完了,而且很香,大家都就喜欢吃。分在大家的碗里,然后就直接把那个盘子撤下来,再上别的菜。
杨家的这一顿杀猪饭,大家都吃得心满意足。等大家都酒足饭饱之后,过来帮忙的家人们又帮着荷叶把残局都收拾好,打扫好卫生后,才各自回家去了。
杀完过年猪之后,才是一年当中最忙的时候,在过年前的这几天,要忙着把两头猪的肉该腌腊肉的腌成腊肉,该装香肠的装香肠,还要把猪油都炼出来,光猪油就分猪板油,鸡冠油和花油,得分开炼。
还要把油炸肉炸出来放在罐子里装好,还要酥一些酥肉过年的时候吃。这还不算,还要忙着舂香米粑粑和糯米粑粑,这些东西都是过年必备的。还得把大年初一早上蒸蒸糕用的米面舂出来。这几天杨家上下真的是忙得不可开交。
家里一下子杀了两头大猪,荷叶把那八只猪脚都腌成腊猪脚,等过些日子拿来熬点腰子豆和干菜最好吃了。那两个大猪头,荷叶把舌头,耳朵,和拱嘴割下来做成卤肉,请客吃饭的那天就待客用了。只剩下猪脸部分,荷叶问明娟和明慧:“明娟,明慧,你们喜不喜欢吃用萝卜丝,和猪头肉一起腌那种面鲊?如果爱吃的话,我就把这些猪头肉拿来腌成面鲊吃。”
明娟和明慧都说:“二嫂你腌嘛,我们喜欢吃呢。你要腌面鲊的话,需要我们帮忙做点什么吗?”
荷叶说:“需要啊,明娟,你去舀五斤大米来,我们俩个把它拿去炒香磨成面。明慧,你去我们家杂货铺里,找阿爹要五斤干萝卜丝回来。”因为有俩个妹妹帮忙,荷叶很快就把面鲊腌好了。
到了大年三十这天,明娟和明慧一大早就和荷叶一起忙着准备年夜饭。杨明瑞则是忙着贴春联,贴完家里的,又忙着去贴店铺的。贴完对联回来,又忙着准备晚上祭祖用的金元宝。杨明瑞把金元宝准备好之后,就主动来到厨房里帮忙炒菜。
因为大年三十这天,还是会有人来买东西,特别是像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东西,有些人家平时忙于生计,没有时间置办年货,到过年这几天才有空来买。所以,杨明瑞他爹今天还去店里守半天店。
他们刚把年夜饭做好,他爹杨劲松也回来了,他们就开始祈福,先敬完天地诸神,再拜祖宗。在祈福仪式结束的时候,杨明瑞点燃了鞭炮,在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杨家的年夜饭就开始了,因为婆婆不吃荤,荷叶早早的就把她的素饭做好,给她端去房间里了。
杨家今年的年夜饭,做得格外丰盛。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边吃饭边聊天,杨明瑞讲他在外面当兵时的所见所闻,还有他这次出去跑马帮所遇到的事给他们听。一家人都听得入了迷。就连一直不肯出房间的老太太,也出来坐在饭桌旁认真的听着她儿子讲。哑巴大哥虽然不会说话,但他的耳朵是能听得见的。
当杨明瑞说到他出去这一趟,就结拜了几十个弟兄,还认了两个干儿子的时候,荷叶和明娟明慧都笑了起来。哑巴大哥冲着杨明瑞竖起了大拇指,他爹杨劲松说道:“明瑞,你懂医,出门在外,看到有人病危,能主动出手相救,这个事情你做的很对,我要表扬你。但你不能因为把人家的病医好了,就在人家面前居功自傲嗄。这个是不可取的。”
杨明瑞说:“阿爹,您这么说可就冤枉我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在哪个的面前居功自傲。我只是在盛情难却的情况下,和他们结拜为弟兄。又收了两个干儿子。”
杨劲松说:“你既然和人家结拜为弟兄了么,要请人家来家里面认认家喃,还有你认的干儿子也要请他们来家里吃顿饭,认认门。人情是互相的,要礼尚往来,你出门在外到了人家的地方上,人家把你当做亲人来对待。我们也应该回请人家到我们的家里来,我们家里房子宽,来十个八个客人也能住得下。”
杨明瑞说:“好的,阿爹我知道了!”
杨明瑞他妈听了他爹的话,说道:“人来多了,你就不怕把我们家吃穷了吗?”
杨劲松说:“你这个老妈妈真的是什么都不懂,你能说出这种话来,就说明你是头发长见识短了,我告诉你,人气就是财气,怕是怕没有人来。”
这天晚上,他们一家人有说有笑的,一直聊到很晚了,杨劲松才想起来发压岁钱。他给荷叶和明娟明慧的压岁钱都是样多的,荷叶看到公爹要给自己压岁钱,说道:“阿爹,您给明娟和明慧就行了,我已经是大人了,就不用给了。”
杨劲松听了荷叶的话,说道:“儿媳妇,你听好了;从你进了这个家那天开始,你就是我们的小娃了;你和他们兄妹三个在我们心里都是一样的,快点接着,这个是我,作为一个老父亲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们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荷叶听了公爹的话,感动的眼泪都流下来了,她从公爹手里接过红包,哽咽着说:“谢谢阿爹,谢谢阿妈,谢谢我们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我说句真心话,我活到这么大了,今年还是我第一次收到压岁钱。我,我我,我真的好感动,好幸福!”
杨劲松说:“以前没收到过没事,那些苦日子都过去了,我们就不要再去想它了,以后只要我还能打理生意,我保证每一年你都会有压岁钱的。”
明娟和明慧知道她们二嫂小时候很可怜,现在看到她想起伤心事,姐妹俩就一起过来坐在她的两边,拉着她的手轻声的安慰着她。
杨劲松把女儿和儿媳妇的压岁钱发好之后,又给哑巴大哥发了一个大红包,哑巴大哥说什么都不要,他用手比划着说:“我在这个家里,有吃有喝的,衣服都还没有穿烂,就有人给我缝新的。我不要钱,我只要能在这个家里,一直住下去我就心满意足的了。”
杨劲松说:“你肯定能在这个家里一直住下去啊,我们早就已经把你当成这个家里的人了,这个钱是给你的压岁钱,你装在身上,过年的这段时间兰溪河街上有卖各种小吃的,你出去玩的时候,想吃什么都可以买。”
哑巴大哥比划着说:“我不吃外面的东西,我饿了就回家里吃。”
杨劲松把红包放在他手里,他又把它放在桌子上,不管杨家的人怎么劝说,他就是不要。
杨劲松对自己家的几个孩子说道:“这么多年了,我每一年都给他包红包,他每一年都是不收。一点办法没有,随他吧,你们几个出去玩的时候,碰到什么好吃的东西,就多买点带回来,让你们哑巴大哥也尝尝味道。”
兄妹三人答应道:“好的,我们在外面不管买什么东西,都是买了带回来吃,很少有不带回来的。”
这一年的除夕夜,杨明瑞家一家人一直玩到十二点,他爹杨劲松去接了财神,放了迎接新年的鞭炮才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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