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是等不及百里烬下朝回来,早早去了怀王府,虽说我此前已与炎怡苒决裂,但同命相连的遭遇,让我不禁徒生了几分怜悯。远嫁他乡的和亲公主,自古多悲凉,我不想看到她也像那些薄命的公主一样,早早的就去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怀王府,大抵是以前怀王不受宠的缘故,怀王府的一砖一瓦都极其朴素,唯一有点看头的地方,便是那一路走来,开得繁盛的梅花。怀王花了心思,梅树中像金钱绿萼、玉台照水等珍品梅种也不乏少数。
我心里记挂着炎怡苒,自是没空赏玩,一进门便匆匆往她的院落而去。炎怡苒跟怀王之间的关系,我约莫也看得透几分,怀王待炎怡苒虽不至于冷淡到不闻不问,但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的院子有些清冷,门前只有两个丫头在咬嘴。
“公主命是真苦,当初就不该自请皇命来和亲。”穿绿衣的丫头叹着气抱怨,另一个穿蓝衣的丫头听后两手使劲绞着手中的帕子,怒气冲冲的道,“都怪那个崇华郡主,要不是她,咋们公主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炎怡苒和亲时,一共带了四个陪嫁侍女过来,我认得穿绿衣的是秋巧,穿蓝衣的唤作觅儿。
觅儿后面的话,是被秋巧硬生生打断的,而这时我已经近在她们眼前,是秋巧先转过头来看到我的,她立马煞白了脸,吓得一把扯了旁边滔滔不休的觅儿跪倒在地。
“秦……王妃长乐安康!”秋巧低着头颤抖的请安,觅儿却是吓得连话也说不清了,“郡……王妃……奴婢不知道王妃……”
明玉抬手掀开影红洒花绣锦珠绫帘子,我瞧也没瞧地上两人,径直走了进去。两个丫头而已,我还不至于这般跟她们计较。
炎怡苒坐在桌前,如燕站在她身侧,我进去的时候炎怡苒正往如燕手上放着什么东西,见我进门,她忙一团胡乱的将东西塞进自己左手的袖子里,神色慌张。
楠木桌上放着纸砚,如果我猜的没错,她刚才应该是在吩咐如燕去给什么人送信,正巧不巧偏巧我这个时候进来了。在这百里,炎怡苒除了与我熟悉点,也没见有什么人与她有几分交情的,她这是给谁写的信,还偏偏挑了这么个时候,我着实有些好奇。
“大嫂怎么来了?”她尴尬的笑着站起来招呼我,一边忙让如燕上茶。
“我来看看你,你昨晚才刚小产,怎么不好好躺在床上休息。”抬手扶上她的左手,炎怡苒只是牵强的笑笑,任由着我将她扶到床上。
她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刚小产过的人,可是她脸色发白,虚弱的模样的,却是怎么也假不了的。
扶她在床上坐下时,我顺势一扯她的衣袖,她左手袖间的那封信便掉了下来。她昨晚才刚小产,隔日一大早就在写信,这写信的时间实在是太奇怪,不得不让我起疑。
“弟妹你的信掉了。”信封是正面落地,背面朝上,我先她一步弯腰下去捡,将信封反面过来,却在看到上面写的几个字时,呆愣当场。
上面写的是,永福公主亲启。
她何时与百里臻有交集了,我诧异的转头看向炎怡苒,炎怡苒脸色更添了几分惨白,她伸了一半的手,停在那里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前些日子公主下了帖子请我过去喝茶,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如何去的了,便给她写了一封信让如燕拿过去。”
百里臻每天既要操练兵马,又要批阅奏折,才没那个闲功夫请人喝茶,如此卑劣的借口,我多半是不信的。看到她眼中极力掩饰的慌乱神色,我已十分笃定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信封用蜜蜡封得很严实,我拿到炉火上一烤,便松开了口子。信确实是写给百里臻的,不过里面的内容,却看得人心惊胆战。
信上说,东西在百里烬手中。寥寥数语,我却慌了神。
什么东西,还牵扯到了百里烬。炎怡苒到底在给百里臻传达什么信息?
“这信是什么意思?你在给百里臻做事是不是?”我心头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炎怡苒煞白着脸怎么也不开口,反倒是如燕哭着跪在地上求我,“秦王妃求你别再逼问我家公主了,公主也是迫不得已。”
“如燕你别说了。”炎怡苒红着眼喝她。
如燕跪在地上仍旧哭个不停,“王妃我家公主这些年活的太辛苦了,求您救救我家公主,救救她……”
原来当年百里烬在东炎求娶我为妃,我砸了酒杯跑出去之后,是炎怡苒自愿请旨和亲百里的,怪不得和亲时一切都那么顺利,没见她半点闹腾,我当时还以为是武昭帝的功劳,现在才知道原是这样的情况。
炎怡苒和亲,只为给炎景清加重稳固太子之位的砝码。
虽是东炎嫡出公主,但到了百里,却也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空有身份的弱女子。连百里烬的女儿相思郡主都可以跟她叫板,她的处境岂能好过。
花轿喜服都准备好了,第二天就要进门了,那个要娶她的夫君却突然反悔了,一遭被人抛弃,脸面尽失。最后是永福公主百里臻出面,替她挽回了脸面,让她得以顺利嫁入百里皇室,却也不得不成了百里臻手中的棋子。
还有一名陪嫁侍女就是因当初替炎怡苒给百里臻传递消息,被怀王发现,活活打死的。从那后,怀王用她们主仆四人的命拿要挟,胁迫她们做事,而昨晚的那场戏就是其中之一。
昨晚闹出那么大动静,只是为了让人顺利偷到百里煊书房里面的东西,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演戏,当然孩子流掉是真的。
出嫁前,是母亲兄长的棋子,出嫁后,是小姑子与丈夫的棋子。炎怡苒这样悲惨的遭遇的,不禁让我动容。至于怀王与炎怡苒之间其他的事,我就不太清楚了,只知晓怀王写了一封休书,说是只要炎怡苒能够拿到,就放她们走。如燕求我帮忙去偷那封休书,我想了想,终是答应了。
不为别的,只为我自己能心安。虽说后来是炎怡苒自愿请旨和亲的,可是当初百里烬一开始求娶的人是我,是我自私,才促成了后面事情的发展。
怀王府的守卫比秦王府的松懈很多,很顺利我就偷偷潜入了怀王的书房。如燕说休书就放在桌案左手边下方的第二个抽屉中。
有了线索,便好找了许多,怀王也没上锁,一切都顺理成章。只是在拿到休书后要出门时,突发意外撞上了前来书房的怀王。听到外面由远及近的话说声,我吓得连忙躲在帘幕后。
进来两个人,一个自然是怀王,而另一个则是百里烬,紫铜鎏金大鼎中溢出缭缭青烟,两人坐在梨花木大椅上说话。
百里烬从袖间拿出一叠信函放在桌案上,推到怀王面前沉声道:“昨晚从宣王府中拿出来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怀王一看之下,神色僵硬,“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百里烬叹气,“昨晚弟妹小产的事,三弟不会怪罪大哥吧?”
怀王一下子脸色更难看了,“大哥这是什么话,弟弟既然跟定了大哥,自然是把身家性命都置之度外了,更何况是一个未成形的胎儿,大哥若是还当我是弟弟,以后就别在说这种话了。”怀王说的甚是激动,边又将桌案上那一叠密函推回到了百里烬眼前,“密函大哥你拿回去。”
百里烬面色凝重重新将一叠密函收了回去,抬手拍拍怀王的肩头,开口声音沉重,“三弟为大哥做的这一切,大哥都铭记在心,等大哥功成之日,再来厚赐三弟。”
经过他们两兄弟这么一出戏,我大概看明白了,原来炎怡苒给百里臻的信上所写的东西,指的应该就是这些从宣王府中偷出来的密函了。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竟让百里烬如此大费周章的去偷,想来应该是些十分重要的东西。
我思量着,一个不小心头就碰到了雕花落地罩上,发出一个声响。
“什么人?”一声大喝,带着寒光的利剑已经出现在我眼前。
“我……”来偷东西被抓了个正着,我心虚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怎么是你,大嫂!”眸子中的阴蛰退去,怀王收了剑,神色虽不在敌意,却也戒备。
“初儿你又胡乱跑了。”百里烬拉过我责备,又对着怀王道:“三弟你别介意……”
他话还未说完,我手中的休书就被怀王一把夺了去。怀王从信封中利落的拿出休书,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确定是他写的那封无误后,将纸张拿到我面前,语气很不好的质问道:“大嫂,你拿这个做什么?”
“我……”我哑然。
“是她叫大嫂来偷的?”怀王冷声问着,一把收回拿着休书的手,当着我的面竟将休书撕了个粉碎。他阴狠的说着,“她就这么想逃离我?没有本王的允许,她想都别想!”
他的话里,充满了对炎怡苒满满的恨意!
这份休书可是炎怡苒的希望,却当着我的面被撕碎了,我不仅把事情搞砸了,还促使它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
“你怎么可以把休书撕了?她为你做的也够多了,你怎么就不能就此放过她?”我冲着怀王怒吼。
怀王怒目而视,冷冷看了我一眼,转过身坐在椅子上,右手紧紧握成拳像是压抑着什么。百里烬某名奇妙的叹了口气,强硬拉着我出了门。
“这是三弟的家事,你不该参合进来!”走出好远一段距离,他才摸着我的头责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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