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点心雨:人的生命中有若干重要的阶段,每一个重要阶段的跨越就如同一次破茧成蝶。以往我们得到了一切,在某种程度上就如同既保护我们又束缚我们的茧壳,只有不断地突破,才能获得飞跃。祝大家都能破茧成蝶。
第46问:文秀只用四个字“基本权利”就打动了清风道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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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谦一声令下,“三叠寨”众弟兄都开始各自收拾行囊细软,心中也都在为自己的将来谋划打算。
分别来得是这样突然,却又让人无可奈何,心中纵有百般不舍,却也不得不勇敢地面对。生活总要继续下去,任何的悲伤与泪水都改变不了离别的现实,不如换上一个微笑,留给彼此一点美好的回忆——尽管微笑的嘴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三更时分,所有兄弟都准备就绪了,只有一个人让魏谦为难了,他专门来请示文必正。
“文大人,这清风道长该如何处置呢?”魏谦问道。
此时,白玉娇母子、段天广兄弟和刘飞一起都聚在文秀的屋子里,一听到清风道长几个字,白玉娇便又是恨又是气的,凤眼圆睁,柳眉倒立,连连拍着桌子抢先言道:“这还用问啊,不说千刀万剐,好歹也要给上一刀的,总不能留下他吧?”
段逍遥一听这话,立即撅起了嘴边,不满地言道:“啊?早知他是这个下场,我何必尽心救他呀?”
白玉娇只白了段逍遥一眼,便转过头去,摇曳着身姿走开了,嘴上小声嘀咕道:“本来就多余救他。”
段逍遥正要继续抱怨几句,段天广走过来把他拉到了一边,并朝着他摆手示意,段逍遥转头看看了文秀,故意重重地叹了口气,才一甩袖子不甘心地随着段天广坐到了角落里。
文秀上前安慰着白玉娇,悄声向她解释着救下清风道长的理由,而刘飞则询问魏谦能否找两个人抬着清风道长一起逃走,魏谦应允。
不知什么时候,本来在床上休息的文小宝来到了文秀的身边,轻轻拉扯着文秀的衣服。文秀俯下身,一手将小宝揽在怀里,另一手怜爱地抚摸着小宝嫩嫩的、肉嘟嘟的脸蛋,问道:“小宝,怎么了?”
小宝微微皱着眉头,表情严肃地问道:“那个清风道长不是和我们有仇吗?”
“嗯。”文秀微微点点头,心疼地握住了他的小手。刘飞已经叮嘱过小宝,不可在人前提及“爹爹被杀”一事,所以这次小宝只说是有仇。
“那为什么你现在还不杀了他为我们报仇?”小宝歪着脑袋,挥着小拳头问道。
文秀低眉略略思索了一下,淡然一笑,在小宝的鼻子上轻轻一刮,说道:“就因为要报仇,所以才不能现在杀了他呀。”
文小宝当然不懂文秀这话里的含义,摇晃着脑袋,飞速地眨着一双眼睛,迷惑不解地望着文秀。
文秀站起身来,一只手轻轻搭在小宝的头顶上,收起了嘴角的微笑,略带严肃地解释道:“咱们要杀他,并非只为了一己之私,而是因为他做下了天理国法不容之事,因此定要让他死于公堂之上、死于国法制裁之下、死于众目睽睽之前,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害人者必自害!”
这是文秀五年警校熏陶养成的基本职业素质,罪犯应该绳之以法,只有法院拥有定罪量刑的权力。
文秀愈说情绪愈加高昂,小宝扬着小脸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巴巴地望着文秀,他还不能完全理解某些词语的意义。
白玉娇倒是领会了文秀的用意,用力点头附和道:“对,就是让大家知道,想要害死八府巡按、朝廷命官的人,必定没有好下场!”玉娇的眼中流露出深切的悲愤,头上的几串珍珠头饰剧烈地摇摆颤动着,正如玉娇此刻难以平复的激动心情。
这时候,刘飞凑到文秀身边,环视着大家,言道:“文大人,文夫人,此刻不是讲话的时候,来日方长,还是先动身要紧。”
文秀点头,与魏谦一起,带着一家人赶赴后山。
紫龙坡后山多是悬崖峭壁,地势险峻,若想由此上下山,简直比登天还难。“三叠寨”的喽啰已经打探过了,李鹤只在三面包围了紫龙坡,后山无法攀爬,因此并未派兵。
所谓后山密道,其实就是隐藏于后山山巅的一处洞穴,可直通山脚,是下山的捷径。
众喽啰悄悄集结于洞口,王贵先行开道,其他众人顺序钻入山洞。山洞内崎岖狭窄,行进十分艰难。魏谦兄弟与文秀一家守在洞口,要等大家都安全撤离后再最后离开。
昏迷中的清风道长被两个小喽啰抬到了洞口,段逍遥担心洞中颠簸会震裂了伤口,于是先叫段天广封住了他的穴道。谁知被段天广点穴之后,那清风道长竟然缓缓恢复了些意识。
他只觉自己周身酸麻,肩膀生疼,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连呼吸都是见困难的事。他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儿,借着皎洁如银的月光似可以看见周围人影晃动。
“洞内空间狭窄,如何能两个人抬着他呀?”
耳边,又是那个声音响起,清风道长清晰的记得,自己昏迷之时,就是这个声音曾说过要医治自己的。他拼命转过头,眯着眼睛想要看清这个人,而眼前却总是模糊着。他用尽力气想要想要抬起了手臂抓住这个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这个人是自己的一线希望不成?无论他怎么用力,手臂都是纹丝不动,自己却累得大口喘着粗气。
“哎呀,段神医,你快过来看啊,他是不是醒了?”
这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惊喜,说话的正是文秀。
段逍遥一边急匆匆地几步跳了过来,一边嘴上不满地嘟囔着:“一看这人便是不识抬举,怎地这个时候清醒过来?”
搭脉之后,段逍遥又取出一粒丹药塞进了清风道长的口中,转头言道:“哎,无妨无妨,果真是醒来了。”
清风道长只觉得口中一阵清凉,直侵心脾,头脑愈发地清醒了,他缓缓睁开眼睛,已能看清些周围的景物了,但他发觉了自己动惮不得,似已被人点穴。他心中甚是凄凉,原本自己是号令他人、风光一时的,现在却成了待宰的羔羊,顿觉屈辱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不杀了我!”清风道长艰难地吐出了这句话。
“你以为我们是不敢杀你吗?休要痴人说梦了。”段逍遥不屑地丢下一句话便再也不理睬他了。
“那……那为何还不动手?”清风道长情绪有些激动了。
文秀抿嘴一笑,望了望一旁气鼓鼓的段逍遥,又看了看虚弱的清风道长,淡定地言道:“因为你有罪呀。就这样一刀结束了你的性命,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我要让有罪之人受审于公堂之上、以国法处之。且就算你其罪当诛,也该让你于公堂上有个申辩表白的机会,这是公民的基本权利。”
魏谦敬佩文秀的这番道理,但却从未听到什么“公民”一说,不禁有些费解,于是悄悄向刘飞询问,刘飞对于文秀的此种怪异词汇早就见怪不怪了,低眉一笑,满不在乎地解释道:“大人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他也是我朝子民。”
魏谦点头,暗自惭愧自己的孤陋寡闻,他哪里知道,这些词汇都是出自千年之后了。
刘飞用自己的小小的眼睛向文秀抛去一个无奈的眼神,文秀便知自己又信口开河了,自己已经尽量将法律术语转化为古代言辞了,却没想到不经意间总是有所疏漏,立即双颊飘红,四根玉指掩住朱唇,回敬给刘飞一个抱歉的微笑。
而清风道长听了此言,知道一直以来自己耳边的那个声音正是文必正,竟有些心潮澎湃,不禁也心生敬畏,长出了一口气,闭目不语了。
他以前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为潞安王万死不辞。可是今日,当有人从死亡的悬崖边将自己拉回来的时候,自己竟也是如此的心有余悸,难道说自己惧怕死亡了吗?刚刚自己气急败坏地问道,为何现在不动手杀了自己,那是一种无畏的表现吗?还是根本就袒露了一种恐惧呢?如果文必正真的一刀结束了自己的性命,自己这一生,当真是无怨无悔的吗……
此刻,清风道长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心中涌上千般感慨,他从未如此认真细致地思考过这些问题,也是从前一味忙碌、一味享受,从来没有思索的时间。他不禁暗暗苦笑,原来自己竟然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大半生。
不过这千头万绪中,有一点清风道长深有触动:潞安王虽视自己为心腹、给予自己钱财无数,却不及文必正今日那一句“基本权利”让自己感慨动容。
人这一生真是有趣,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忙碌奔波了大半辈子,甚至没有时间停下来歇一歇。等到终于闲下来的时候,却又要质疑,究竟什么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只是此刻蓦然回首,却是惋惜不已,大好年华都已匆匆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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