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很冷,即便林宜裹了一件大衣,那股寒意依旧从骨子里透出来。
走出门口的时候,猫叫声忽然戛然而止。周围静的吓人,她下意识的攥紧了兜里的车钥匙,一边急匆匆的往车边走,一边用眼神扫向客厅窗台。
黑乎乎的草丛里,什么也看不见。
想来那只猫应该是走了吧。
坐进车内,将车门反锁上,林宜紧绷的神经才松缓一些。
她扣紧安全带,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才发动汽车,往外驶去。
夜里的光线不太好,她开的挺慢,就在快要出院子的时候,忽然从道路左边窜出一道黑影,直直的朝她的车撞过来。
“啊——”林宜发出一声尖叫,下意识的踩住刹车。
汽车停住,她抬头的时候,好像看见一截猫尾巴,消失在草丛里。
又是那只猫!
它不是在窗台底下吗?
竟然跑到了这里?
它是猫,又不是鬼,怎么神出鬼没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的车速不快,否则就这么撞上去,那猫肯定得死。
即使她不喜欢那只蓝猫,却也并不想这么撞死它。
林宜调整了呼吸,再次发动汽车驶离。
可能是刚才的那一幕,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后面即便驶离了别墅区,一路上她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撞到什么。
终于开到了工作室,林宜抽了两张纸巾,擦去额头的汗珠,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月色下的研究室散发着冰冷的光,林宜走进去的时候,前台值班的护士起身问她,“女士,您找谁?”
“我找陆砚南。”
护士打量着她,“您是?”
“我是他未婚妻。”
“陆总正在接受治疗,您要不在楼下等一会呢?”
林宜道:“我可以上去等吗?”
“这个……我得问一下丁医生。”
丁医生?
林宜隐约记得,上回在陆氏碰到周民,他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男人。当时周民还给她介绍了,说那是他的徒弟,名字她给忘了,好像的确是姓丁。
护士回到前台打了内线电话,说了几句后,走过来对林宜道:“丁医生说,陆总已经走了。”
“走了?”林宜很诧异,“去哪了?”
护士摇头,“不知道,可能是回去了吧?”
林宜皱眉,“那我找一下丁医生吧,我有问题想问问他。”
“可以。”护士又去打了电话,在问过丁永的意见之后,才领着林宜上楼。
……
丁永是在一间办公室里接待的林宜,亲自给林宜倒了杯水,“林小姐,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林宜看他似乎很忙的样子,也没绕弯子了,开门见山道:“丁医生,我想问问你,如何能避免被人催眠?”
丁永微微一愣,“是您被人催眠了?还是谁?”
“是我一个朋友。她有这方面的疑惑,听说很厉害的催眠师,是能在短短几秒内,就把人给催眠的。我朋友觉得这个说法挺夸张的,又想稍微了解一下,在意识到自己即将要被催眠的情况下,如何能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被催眠?”
丁永道:“除了对方中途放弃催眠之外,倒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是什么?”
“用利器刺伤自己,或者让自己保持痛感。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被催眠。”
林宜:“……有没有什么不自残的办法?”
丁永很认真的摇头,“目前没有。”
林宜顿了顿,又问:“催眠师可以在催眠的时候,篡改或者消除被催眠人的记忆吗?”
这是很重要的一点,如果只是催眠,那问题不大。但如果记忆被篡改消除,那问题可大了!
丁永的眸光闪烁了下,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难道是陆砚南回去之后,察觉到了什么?亦或者是被林宜察觉到了什么?
“我就是随便问问,以前看过一本小说,里面写的女主就是被一个很厉害的催眠师给催眠了。还篡改了部分记忆,导致女主失忆后,爱上了别人……”
“这么扯淡的小说,看看就行了。”丁永接话道,“现实生活中,我还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人。”
林宜松了口气,“那也就是说,再厉害的催眠师,也只是会对人催眠,并不会篡改人的记忆,对吗?”
“嗯。”丁永抿唇,神情透着几分严肃。
林宜呼出一口气,“那就好。”
这时,丁永桌上的闹钟忽然响起,他抬手关掉闹铃,对林宜道:“你还有事吗?如果没有,我要去忙了。”
“没了。”林宜想了想,又道:“丁医生,能不能不要告诉砚南,我来找过你?”
丁永不解,“为何?”
“实不相瞒,我早就知道他在偷偷治疗了。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婚礼在即,我不想扰乱他的心。就当我没来过,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丁永点头,“可以。”
“谢谢。”林宜满意的离开了。
研究室很大,丁永大概是怕她迷路,就指了个工作人员带她下去。
刚走出办公室,一个戴着口罩的护士模样的人,便匆匆赶来,“丁医生不好了,陆总又发病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林宜脚步一顿,陆总?
丁永不是说,陆砚南已经走了吗?
“叮——”
“林小姐,电梯到了。”工作人员请她进电梯。
林宜点点头,抬脚走进了电梯。
几乎是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丁永就从办公室里阔步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神色匆匆的小护士。
小护士以为他要往治疗室的方向,却没想到他忽然转脚,去了电梯间。
“丁医生,您走错方向了……”即便小护士急急地提醒了,可丁永却像是听不见似的,一头扎进了电梯间。
小护士急得直跺脚,却只好跟上去。
等她进了电梯间,就看见丁永站在那,双眼盯着墙上正在逐渐下降的电梯层号。
二楼到一楼,只用了几秒。
之后那数字就停在了一楼,没有再动过。
“丁医生,您要坐电梯吗?”小护士问。
丁永回头,瞪了她一眼,“你被开除了。”
小护士一脸懵,等她反应过来,丁永已经像一阵风似的,从她面前走过去了。
——
林宜走出电梯,心中的不安愈发浓重。
她的步伐,也随之慢下来。
直到工作人员察觉不对,转身询问:“林女士?”
林宜回过神,故意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说:“我车钥匙落在丁医生办公室了。”
“那我去给您拿吧?”
“不用了。”林宜拦住他,“我自己上去吧。我忽然想起,我还有个问题忘了问丁医生了。”
“这……”工作人员有点犹豫。
周民不在家,研究所的家,是丁永当的。
丁永不似周民那么亲和,平常总爱板着个脸,一有不高兴的就会拿底下人出气。就周民不在家的这短短几天,同事都不知道被开了几个了。
此时的工作人员,是真的担心被丁永找茬。
“怎么?”林宜看出他的为难,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怕我偷你们研究室的东西不成?”
工作人员知道林宜的身份,赶紧摆手道:“不不不。您是陆总夫人,陆总又是周医生的老板,您怎么会瞧得上我们这的东西呢?我只是担心丁医生会责怪……”
“你不用担心,我会向他说明的。”林宜的口吻十分的轻松。
加上她的身份特殊,工作人员觉得,她作为老板娘,还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丁永再怎么猖狂,那也是在对待他下级的时候。
刚刚他对林宜的态度是如何的谦卑恭谨,他都是瞧在眼里的。
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退一万步来讲,如果要在丁永和林宜之间选择一个,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该选谁。
“那您去,我在这等您?”
“好。”
——
“怎么回事?”丁永推开治疗室的门,映入眼帘的是这样一幅画面。
沈禾半跪在地上,白色的裙子上沾了不干净的东西,陆砚南躺在地上,头枕在沈禾的腿上,双目紧闭着,神情却透着不安。
地上是一片狼藉,都是从桌上推下来的各种试剂和工具。
沈禾两只手托着陆砚南的脸颊,回道:“丁医生你快点过来看看。”
丁永蹲下身,掀起陆砚南的手臂,就发现了一个针孔。
而沈禾的手旁,掉着一支空掉的针剂。
“你又给他用麻醉剂了?”丁永看着沈禾,那眼神仿佛要将沈禾生吞活剥了。
“我……”沈禾心虚的闪了闪眸,“不是你说的吗?控制不住的时候,就用麻醉剂。”
“我已经让他进入半催眠状态了,你只需要扮演好你的角色,陪着他纾解心结就可以。你是不是又刺激他了?”
“我没有!”沈禾下意识的辩驳。
可对上丁永审视的双眼,她又心虚的转移了目光。
丁永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我问你,怎么刺激的他?”
沈禾挣不脱他的钳制,只好如实招了,“我没刺激他,是砚南……他总是揪着一个问题不放。他非要问我,我就随口说了一个男人,他就这样了。”
她说完,丁永的眼神更吓人了,“蠢货!你不知道这是他的心结吗?我是让你来纾解心结的,不是让你来加重的。”
“丁医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沈禾有点慌,生怕丁永下次不再让她见陆砚南了,赶紧求饶。
丁永咬了咬牙,要不是二爷有交代,他早就将这蠢货踢出门外了。
“罢了。”丁永道,“这是最后一次,下次你如果再不按照我说的去做,我就让你滚!”
“是,我一定听你的,丁医生。”
二人合力将陆砚南搬回到原位。
沈禾在一旁坐下,双手始终没有离开过陆砚南的脸,她的痴迷近乎变态。
丁永拿着消毒水擦拭着手上的脏污,冷冷的道:“再不走,等他醒了看到你,你自己跟他解释吧。”
沈禾一愣,赶紧走了。
只是让她没有料到的是,她刚一出门,就看见了林宜。
林宜从走廊尽头走过来,和沈禾这边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并且她走的很慢,推开一间间的房门,似乎在找着什么。
沈禾看见她的时候,林宜还没发现她。
沈禾赶紧转身,将口罩戴好,急匆匆的朝着反方向走。
林宜这时候看到她了,“哎你好,麻烦问一下……”
她的话还没说完,那人便更加快了脚步,匆匆进了步行楼梯间。
等林宜追过来,那人早没影了。
林宜觉得奇怪,“跑什么?”
一转身,看见了从治疗室里走出来的丁永。
丁永看见她,先是一愣,而后便恢复了正常的神情,随手带上房门,道:“您还没走?”
这一次,林宜捕捉到了他神情中微妙的转变,丁永刚才看见她,很明显有点慌。
他在慌什么?
林宜不得而知。
但她几乎可以肯定,丁永之前说陆砚南已经走了,是在撒谎。
“我落了车钥匙,回来取。”
丁永点头,“取到了吗?”
“已经拿到了。”
丁永猜测,她应该是没有和沈禾撞见,否则此时就不该是这个表情了,多少会质问一两句的。
林宜的视线落在他身后的那扇门上,“丁医生这么晚了,还有病人?”
“是。”丁永不动声色,“不过快要结束了。”
林宜盯着他十几秒,缓缓开口:“是砚南在里面吗?”
丁永沉默。
这种时候,沉默等于默认。
林宜越过他,径直去开那扇门。
丁永只是皱了皱眉,却没有阻止。
林宜看见了陆砚南,他躺在那张单薄的沙发床上,双目紧闭,眉心皱的几乎要打结。
可见即便是睡着了,他也很不安定。
林宜轻轻伸手推他,“砚南?砚南?”
丁永站在后面,道:“陆总还在催眠状态,他睡得很沉,你最好不要强制叫醒他,会刺激到他的大脑皮层,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林宜收回手,“他什么时候会醒?”
“半小时左右。”
林宜拉过凳子,坐在旁边,“我等他醒。”
丁永动了动唇,却没说什么。
他在后面站了片刻,然后默默地转身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林宜和陆砚南,一个睡着,一个看着。
陆砚南睡得沉,却也不踏实,眉心一个劲儿的皱。
这段时间,他肉眼可见的憔悴,林宜看的心疼,忍不住抬手,想要去抚平他眉心的褶皱。
忽然陆砚南抬起一只手,精准的握住了她的手腕,同时他咬着牙喊出声,“不要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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