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到此处,父子二人都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傅惠义惊恐之余,又是一阵狂喜。古往今来,商贾的基本作为都不曾改变过,经营之道就是逢低买入逢高卖出。今时今日被世人不看好的太子殿下,说不得就是昔日吕某人眼中的“奇货可居”也未可知。傅家在太子尚未大展宏图之际投靠过去,不光是将来有不可估量的好处。便是在现今的盐务改革问题上,也能从中得到相应的庇护。
傅老太爷没有儿子想的这样乐观,他早年经历家族的崛起。闯荡经营几十年,人生阅历无数。告诫傅惠义道,天道有常,得失一体。获利越大的交易,风险也同样越大。天家之事不是寻常人可以参与的,还是不要不自量力,做这火中取栗的营生。
傅惠义心说父亲真是老了,如今的态势,已经不是自家愿不愿意参与的问题,而是涉及到傅家明日的富贵和今日存亡。
傅惠义口头上敷衍过去傅德展,隔日便派遣傅有财外出联络活动。满以为凭着几大盐商投诚的信函和沉甸甸的“诚意”,定可以打动宁家及其身后的太子。不想等了这么久消息,竟是临门一脚功败垂成。人到了京城不久,事情便生出了反转变故。
傅庚、四少跟着傅二爷到了外间厅堂。傅庚的爹傅有财人没法即时回来,先快马送书信到了主家。
傅斌亭从外管事手里接过信札匣子,抽出书信递送到二爷手上。傅惠礼打开信,越看脸色越是难看。他也不言语,揣上信就往门外大步疾走。五少不知事情糟糕到了什么地步,紧紧尾随二爷身后一路小跑。出了门看方向,才知道是往老太爷住的院子去。
走进林子,在小路上七拐八绕,到了老太爷住的小院门口。傅惠义脚下不停顿,大步进了院门。小厮远远看见二爷往这边急匆匆走来,见状已是拦不住。便分出一人,先一步去里面禀报老太爷。
傅斌亭跟到老太爷屋外时,二爷已经进去了,适才报信的小厮在门外守着。因为没有得到允许,傅五少也不敢擅自进屋。朝守门小厮笑了笑,两人一左一右站在了门外守着。
屋里,傅二爷一面把书信给傅老太爷看,一面慌乱道:“父亲,您看这事如何是好。”
傅德展看着信眉头深皱,事情有些不好办。他不想责备儿子不顾他的意愿兵行险招,或者这该是自家命里的劫数。果真废除盐引实行盐票,傅家这条大船虽不至于全军覆没,但也会有不小的损失。两辈人积累的优势,顷刻化为乌有。想到傅家在盐务中的地位,将被其他某个不知名的家族取代。不管为自己还是为子孙计,傅惠义或是傅德展自己,都免不了要奋力搏一回。
只是,这买定离手的赌局已开,结果如何却不是个具体哪个人可以左右。
盐引改盐票的倡议,是二皇子商诚正的人提出来的。
二皇子和太子不对付由来已久,宁家和太子、三皇子之间的那点小秘密。傅家父子都能看出来的事,精明如二皇子自然也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当初弄出盐票改革的事,说是为了化解盐政弊端、增加国库税收,改善百姓生活。实际就是想一箭双雕,戳破宁家这只东宫的钱袋子,遏制**的武力扩张和金钱来源,达到斩断商格致左膀右臂的目的。
这项改革一旦全面实行,还将带来一个改变,便是既得利益者的全面洗牌。盐商们赌的就是东宫对宁家的重视,和盐务上巨额收入的不舍得。
如今看来,倒像是他们全猜错了一般。票引之争从今上沉疴起提出,二皇子外家的门生故交,虽是在朝堂占了太半。太子的人少,却牢牢占据了几个关键部门。双方你来我往,争论不休。尚未成定局的事,如今却成了一面倒的态势,太子这边竟像是主动放弃了盐务一般。宁家收完了银子,大伙这么些日子等下来。宁家却丢出个回复,说无力回天,叫各家都回去早些做安排。
傅惠义问老爷子道:“父亲,您看可是这次使得银子少了,东宫看不上。有财说咱们江南盐场,虽是筹措了近四百万两活动银子。不过最后帖子上写明给东宫的,也只是二百余万两。多的都孝敬给了宁家,可恨这宁家人拿了银子也不出力。”
傅德展被傅惠义这抱怨的口气吓了一跳,随即怒道:“胡说什么,宁家和太子素来一体。宁家收了的银子,就是孝敬给了太子。你这样的言论,在外不要乱说。”
傅惠义已是老大年纪,不想今个突然吃了父亲的呵斥。略一怔愣,也醒过味来。银子已经是羊入虎口,再说什么得罪人的话。传出去,只怕更加得不偿失。忙拱手认了自家错处,又问老爷子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傅德展背着手在屋中踱步,思虑良久,才道:“宁家拿了银子说的话,多半是真的,此事已然成定论。如今盐务上收益锐减,已非善途。唯有壮士断腕,另寻他法。”
听父亲说,要放弃家族多年经营的买卖。傅惠义目瞪口呆,苦笑道:“不做了?……哪有那么容易,傅家名声在外,捐银捐响哪样也少不了咱家,还有借帑还息的高利。不做盐商,恐怕维持一大家子生活都不能够。”傅惠义还有些话不能说,也不敢说。老五院中的花花草草,哪样不是珍品异种。长子名下的马场,哪匹宝马良驹日常的开销不要几十金。他自己还有许多胭脂姘头、红粉知己,旧爱也就罢了,新欢如何舍得。便是老太爷,仅古董这一项上的爱好,也不是寻常人家开销的起的。
傅惠义的顾虑,傅德展听在耳中,这些事他如何不知。但他的这份决断却是没错的,不能因为执行上的困难,就首尾两端做出个南辕北辙的决定。
傅老爷子看看次子,叹了口气道:“即便如此,也要事先做些安排。届时事情发作,便是有所损失消减,也比全军覆没的强。”
傅惠义也明白是这么个道理,又与父亲商议了几处生意上的去留,天色已经不知不觉间暗了下来。
傅惠义告辞父亲,一脚跨出门坎,正听到小厮对六少傅斌亭道:“这天色阴沉,竟像是要下雪一般,今年冬天来得可真早。”
屋外寒气侵人,六少也学小厮把手拢到袖子里。看见父亲出来,来不及搭理小厮。忙站直了身子,等着二爷接下来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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