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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在寂静的四周回响。然而说到这里他便又停住了,让大家都有抓耳挠腮的冲动。到底是什么样的玉雕呀?开创了哪两项先河?能不能说详细点让大家都知道知道。
但瑞王爷、文爵爷这些人的权势给了大家很大的压力,大家心里急得不得了,也不敢催促,只得等着文老爷子大喘气。
文琮看大家都焦急起来,吊足了胃口,这才又道:“大家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玉雕吧?”
“嗯嗯嗯……”大家也不管老眼晕花的文老爷子隔得那么远看不看得见,拼命的点头。
“那么,我就告诉大家……”文琮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转过头去,似乎想要将那件玉雕拿到手里给大家解说。好在袁朝林机灵,一看这样子,赶紧叫了一个素来稳重的衙役,用托盘将叶琢那件玉雕放到了上面,端到了文琮身边。
文琮看到了玉器,这才极满意地抬起头,指着那件玉雕道:“首先,我要告诉大家,这是一件内雕。”
“内雕?”大家都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看到大家的惊讶,文琮抚须微笑道:“不知道什么叫做内雕吧?我告诉你们,那就是在内壁上雕刻。”
“内壁上雕刻?”许多人皱了皱眉。内壁上雕刻,以前也不是没人做过,那些笔洗、鱼缸之类口子开得比较大的器皿,玉雕师偶尔也会在内壁上雕刻花纹。而这内壁上雕刻,跟外壁上雕刻也没什么区别嘛。怎么算得上开一代先河呢?莫不是这位文爵爷少见多怪吧?
文琮这回不再卖关子了,指了指那件玉雕,接着道:“或许有人说,内壁上雕刻有什么稀奇的?打开个大口里在里面雕刻就行了。但这件玉雕,只开了两寸大小的口子,在里面用减地浅浮雕的手法雕刻了一些图案,并提了两句诗,用铃印落了款,透过无色透明的琉璃种从外面展示出来。”
“天呐,这怎么雕刻?”一听这话,许多人都惊叫起来。
“怎么了?这有什么不一样吗?”有那不懂玉雕的人疑惑地问。
“很不一样。你不知道,就算叶姑娘的手很小,能伸进两寸大的口子,但伸进去之后,洞口也都被手堵住了。这时候,她就只能看着外面来雕刻。这玉料虽然是无色透明的,在外面也能看得清楚。但你要知道,正反两面是不一样的,就跟照镜子一样。这时候她眼睛看到的是正面,手却得往反方向去雕刻,心里想的跟眼睛看的、手里雕的不一样。这岂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就算要做到,没有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功夫,也不行。最重要的是,在今天之前,从来没有人这么做过。”
“是啊,这可真是开了一代先河。以前吧,大家觉得这无色琉璃种比较难雕刻出花样,所以不喜欢,雕刻出来的玉器卖价也不高。但有了叶姑娘创造出来的这个反雕内刻法,恐怕这无色琉璃种以后就得有市无价了。”
“可不是?这无色玉料一涨,无论是赌石的,雕玉的,还是作坊和玉铺老板,都会因为这涨价而获益。可以说,叶姑娘这一创举,能养活不少人。”
听得这话,大家都点了点头,极为赞同。
而台上的两位穿越者,顾尘和杜浩然,听了“内雕”二字之后,他们的感受又大为不同。
在他们的那个世界里,有一种工艺,与叶琢所发明的内雕有异曲同工之妙,那就是内画。
因为内画不仅作画的顺序相反,内壁需要反着画,外壁才能是正顺序;而且做内画的壶口都很小,在内壁绘画时不容易看到笔的位置,限制了绘画的操作,创作极为不易。这种技艺,被誉为“鬼斧神工”、“中国一绝”,是中国传统艺术中的一朵奇葩。
当然,叶琢的内雕与内画也有不同:内画一般都是在小瓶或鼻烟壶里进行,手伸不进去,只能用带弯钩的笔伸进瓶口或壶口作画;而叶琢这里,据文琮说,她雕刻的这个圆瓶,还是开了两寸大小口子,她能够伸进手去进行雕刻。
但这并不能说明叶琢这个内雕就比内画容易。要知道,她这个玉雕面积并不大,一只手在有限的空间里腾挪雕刻,还需要用力。而她要让图案从里面透出来,玉缸的壁一定不能厚了。在薄薄的玉壁上进行雕刻,这个力度不能大也不能小,图案还得反着雕,而且还力求生动精美,这个难度,或以说比之内画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尘想到这些,尤其感慨。别人或以为叶琢在比赛之前,必然对这种反雕的技艺练习了很久,只是在这几个时辰之内将其展示出来而已。可她却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在此时之前,叶琢或许有这种设计的思路,但顾尘知道,她并没有花大量的时间去练习这个。也就是说,这个被六名权威认可的作品,是叶琢在短短的几个时辰里,在天人合一的状态下,超水平发挥完成的。
文琮听着大家的惊叹与赞誉,微笑着抚着须子等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除了内雕,这件玉雕还开创了一个先河。”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一顿,让台下的议论安静下来,这才又道,“那就是,它里面雕刻的两条游鱼,使用了‘砂地光面’的抛光技巧。即缸内有三成的底部抛出了足亮,上部抛成柔亮。人站在缸边,往那开口处一看,总感觉缸里有水、而两条鱼好似在水里游动一般。老头子我看过无数的玉雕,从未见过这样的抛光手法,其产生的视觉感受,实在是奇妙无比,令人叹为观止。”
听得这话,台下又响起了一片“嗡嗡”地议论声。
而原来还不大服气的汤问智,此时终于暗自在心里暗自叹服。
如果说,内雕是设计上的精妙,那么这个“砂地光面”的抛光技艺,确确实实是在雕刻手法上开了一代先河。
上一次,他听说叶琢在与聂博易比赛中创造了这种抛光手法,也曾多次私下练习,不止一次地感慨其精妙。只是明知道有这么一种抛光技巧,他的思维还是被禁固了,觉得它只适合用在书法雕刻上,别的地方并无大用处。可现在听了文琮的描述,他才发现自己错了。自己不光没能创造出新的雕刻或抛光手法,甚至在学到了新技艺之后,还不能举一反三地运用,这让他十分羞愧。
跟叶琢一比,他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李三,你过来。”顾尘转头向李三招了招手。
“娘娘。”李三上前两步,恭立在一旁。
“你下去坐吧,把上次叶琢做的那个套件熏炉跟那些作坊老板提一提,告诉他们,申正的时候在你铺子里拍卖,价高者得。”
李三愕然地望着顾尘,不明白她为何这样做,不过还是低眉敛颚地应了一声“是”。
“不明白?”顾尘笑问。
“小人愚钝,还望娘娘指点。”李三讪笑道。其实刚才转念之间,他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不过顾尘既然问起,他自然要凑趣。
“打铁要趁热。趁着叶琢现在名声骤显,咱们再添一把火,给她坐实这个大师之名。再者,那件玉雕放久了总是不好。要是不小心让别人发现了,先仿造了出来,那岂不是损失惨重?还是早点将它公布了吧。”
“是。小人这就去办。”李三作了个揖,从后头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就出现在了台下前排那些作坊大老板中间。
而台上,文琮又把其他五位参赛者的玉雕评说了一遍。瑞王爷代表朝庭给前三名获得者发了奖品,又对众人说了一番鼓励的话,便要宣布这场比赛结束。此时下面有一个大胆的作坊老板,在台下大声道:“瑞王爷,我们有一个请求,今天参赛的五件玉雕,能不能展示一天,让我们都能见识见识?”
“是啊,让我们见识一下吧。”有人出头,其他人都轰然相应。
展出精湛的玉雕,这对南边的玉雕技术也是一种促进,杜齐观自然没理由拒绝。他转头跟袁朝林商量了一下保安措施,便宣布:“从今天下午未正到明天下午酉初,五件玉雕会在此时展示,不过大家要遵守府衙制定的秩序。”
“多谢瑞王爷。”大家大喜。听得杜齐观宣布比赛结束,有些人不但没有散去,反而围了上来,在衙役的指挥下排起了长队,等待着未正的到来。
台下乱哄哄地闹着,台上却不敢乱。先由地位最高玉妃顾尘看了玉雕,再到瑞王爷、瑞王妃和靖安王杜浩然,紧接着是聂仲昆等人,然后到袁朝林和杨建修,最后是汤问智等五名参赛者。
待叶琢将玉雕看完之后,已是差不多到未正了。她转过头正要寻找秋月,却见顾尘的贴身宫女阿媛跟秋月一起站在那里。
她不由奇道:“媛姑姑,您怎么还在这儿?”顾尘在半个时辰前就看完玉雕了,早已应该回去了。
“叶姑娘,娘娘还在车上等着您呢,您快下去吧。一会儿瑞王妃还要来拜访娘娘,指明要见您呢。”阿媛道。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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