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靖安王?
刚才还有一些骚动声和议论声的人群,瞬间变得一片寂静!
别忘了,这是南方的边陲小镇!
这里最大的土皇帝,就是没有任何爵位和官职的聂家。最大的官,就是知府袁朝林。
虽然大皇子来过这里,但那都是秘密来又秘密走的,大家根本不知道;而摆出过阵势震慑过众人的玉妃娘娘,也只是让大家看到了她的仪仗;饶是到南山镇来主持玉雕大赛的瑞王爷,也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他们,离南山镇的老百姓极为遥远,都只是传说。
可现在,这位身穿天青色长衫,面色冷峻,浑身冒着铁血之气的年轻男子,大周朝赫赫有名的“军神”靖安王,就活生生地站在了众人面前,这直接把大家震呆了。
当然,他们仅仅是震惊,并没有人怀疑杜浩然身份的真实性。
不需要证明,这男人身上身经百战后的杀伐之气,根本没人能假冒得出来。
见大家都呆呆地没有丝毫反应,杜浩然目光一冷,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小民叩见靖安王。”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带头先跪了下去。当然,这个自然是伪装成百姓的杜安的手下。
有人一带头,大家也知道做什么了,哗啦啦跪下一大片,“小民叩见靖安王”的声音此起彼伏。
而叶琢站在那里,却没有动弹,直到谢云怡和她丈夫也跪了下去,她才缓缓下跪。谢云怡在看到杜浩然那一瞬间的愕然,紧接着嘴角露出的一抹笑意,也被她看在了眼里。
谢云怡说的话很伤人,让她很生气,但她始终保持着冷静。主要是谢云怡的丈夫表现得很不正常。要知道,谢云怡的丈夫是个商人。虽然这世道还不至于太过重农轻商,商人的地位不会低到尘土里去。却也不比一般的小老百姓高。他们因生意上的纠纷和税收、过户、管理等等各种问题,要经常跟衙门的人打交道,对官府的人极为巴结,绝不敢得罪他们一丝一毫,生怕在各种手续上被穿小鞋、找麻烦。这就是当初叶家明能娶到龚书办的女儿为妻为什么能让叶予章万分激动的原因。
所以,作为商人的唐奇安,即使不知道叶家的情况,但当秋月把“质疑知府大人”的话道出、谢云怡又将杨建修是她继父的关系说出来时。他就应该面露惊慌之色,赶紧出言阻止谢云怡的闹腾,赔礼遁走,息事宁人才对。然而他却只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眼睛里连一丝不安都没有,沉着冷静得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不正常。
所以此时再看到谢云怡嘴角上那一抹阴谋得逞的笑容,她便知道,刚才门口的那一碰绝不是偶尔,而是一个阴谋。谢云怡估计是聂家找来破坏她与杜浩然亲事的。
不过即使知道了这一点。她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既然要退亲的,正好也不用麻烦了。借着谢云怡的口,给瑞王府个退亲的理由,也算是将计就计,物尽其用吧。
“大家都起来吧。”上头传来杜浩然冷峻的声音。
“谢王爷。”仍是杜安带头叩谢,然后爬起来。
其他人有样学样,陆续站了起来。
“姑娘,起来吧。”秋月扶了叶琢一把。脸色有些不忿。虽然叶琢是嫁给杜浩然作妾,但不管怎么样都是杜浩然即将要迎即娶的女人。他怎么能如此无视,让她跟着众人一起跪拜、起身。连个特殊的表示都没有?
叶琢捏了她一把,对她轻轻摇头。同时半低着头,尽量地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限度。
秋月自然看得懂叶琢的暗示,虽然对她这做法很不解,却也听话的只低下头去,没有主动开口告状。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杜浩然问道。他见叶琢一直低着头,看都不看他一眼,心里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烦躁来。
杜安虽然带头向杜浩然叩头,却不好代为阐述事情的真相。他在南山镇本就是个陌生面孔,要是被人知道他的身份,便有自导自演之嫌。
杜安不说话,大家也不说话,全都愣愣地站在那里。杜安急了,只得推了王老板一把。王老板这才想起他是这店铺的主人,赶紧将刚才的事一五一十一说了一遍。有王岩那样聪明机灵的儿子,他的智商自然也不低;再加上做了二十来年生意,练就了好口才。不光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便是连几人的话也一字不漏的复述了一遍。
杜浩然来此虽是为了叶琢,却不好直接针对谢云怡与叶琢的矛盾,而是打着调查朝庭命官官声的名义。听了王老板的复述,他扫视了场中一眼,问道:“当年的那个案子,这里还有谁知道的?出来说予本王听。”
看热闹的除了路人,还有邻近几个铺子的老板或伙计。其中一个胆子大的,一听这话,赶紧出列道:“那个案子,小民当时也跟着去了衙门,亲眼目睹了案件经过。事实正如王老板所说,谢家为了私心,陷害叶家,证据确凿,袁大人秉公执法,并半点无徇私枉法。”
杜浩然点了点头,终于将目光放到了谢云怡身上。
杜忘立刻厉声道:“大胆民妇,你当众颠倒黑白,污蔑朝庭命官,该当何罪?来人,将她绑了,送到县令杨大人处问罪。”
“是。”张迁等人轰然应声,便要上前捉拿谢云怡。
唐奇安赶紧上前跪倒在地:“王爷,王爷,小民的小妾只因想起父兄的悲惨之处,对叶家姑娘心中不忿,这才口出无状,对着叶姑娘发泄了一下心头的怨恨,并无怀疑袁大人处事的公正性。怀疑之话,也是叶姑娘的丫鬟将罪名扣到内人身上的,内人并无那个意思。其实这事,说到底不是过两个女人之间的口角之争。还请王爷看在她是个妇道人家,又怀有身孕的份上,饶了她这一次吧。”
张迁听得这话,行动滞了一滞,转头看向了杜浩然。
杜安派的小喽罗去找杜浩然,只说叶琢在玉街上被谢家人堵住谩骂,杜浩然本就因为叶琢那样离去各种心烦意乱,一听她被人欺负,再想想她离开时所说的那些话,内疚自责一齐涌上心头,这才不管不顾地跑到这儿来,要为叶琢撑起一片天空。
现在听了经过,得知这事还确实是妇人之争,即使谢云怡嘴巴厉害,骂了叶琢,他也不好拿她治罪。否则到时他和叶琢的亲事一经传出,偏袒不公倒还罢了,为了维护自己女人就连个孕妇都不放过,这种名声可不好听。他总得为皇上和瑞王,以及铁血军人的声威着想。
不过,这并不代表唐奇安轻描淡写这么说两句,他就轻轻放过此事。杜浩然将目光投向了立在那里的谢云怡身上,冷冷道:“那本王在进门之前,怎么听到有人置疑杨大人的公证,还玷污杨夫人的名声?”
谢云怡虽然被人收买来找叶琢的麻烦,但她也知道,像杜浩然这样的人,将她弄死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她不会傻到跟杜浩然作对,有钱也得有命花才是。
所以一听这话,她就赶紧跪了下去,叩头道:“民妇一时情急,怕进了衙门杨大人偏袒叶姑娘,才这么说的,毕竟杨大人是叶姑娘的继父,民妇有这样的担心也是情有可原,还请王爷恕罪。至于关于杨夫人的话,全是因为当年叶琢明明被能仁大师判为命硬克夫,还接受了我们谢家的求亲。这才让我哥哥对她恨之入骨,企图报复,导致了我们谢家家破人亡。民妇对她心存怨恨,便口无遮拦地胡说八道了一番。还请王爷看在我肚子里孩子的份上,饶了民妇这一次吧。”
“命硬克夫”这四个字,谢云怡大概唯恐相关人士听不清楚似的,咬得特别重,说完还顿了一顿,转过头怨毒地看了叶琢一眼,这才往下说。
一听到这四个字,杜浩然顿时脸色一沉,目光阴沉地看向了谢云怡,紧接着又投视到了叶琢脸上;而杜安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如同一支利箭,射向了叶琢;叶琢在谢云怡露出破绽时,就知道她会借题发挥,说出这个秘密了,倒是极为淡定,低眉垂眸,就仿佛这话与她无关似的。
她这表情,让杜浩然心里顿时一紧,一种痛楚苦涩的滋味瞬间从心底里弥漫到舌尖上来;而杜安见了,则是一愣,继而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到了谢云怡身上。
早在杜安叫出杜浩然的身份,率先向他叩头时,谢云怡就怀疑他是瑞王府的人。此时再看他这表情,自然就能猜出他就是目标。见他怀疑,连忙又道:“民妇所说句句属实,叶琢命硬克夫,可是她亲姐姐说出来的,全南山镇的人都知道。王爷稍一打听就会知晓。”
杜安扫了场中人一眼,见无论是王老板,还是后来出面帮她辩驳之人,全都默不作声,倒是她身后站着的两位师兄面露震惊之色,那叫孔池的二师兄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想要离她远一点;可当事人杜浩然却没有任何震惊之色,只是目光阴沉的盯着谢云怡和她的丈夫。他便知道,谢云怡这话说的应该就是实情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把能仁大师的名头都搬了出来,便是借谢云怡十个胆,她也不敢当众捏造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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