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是换做萧容以前那性子,她一定凛然上前,双手抱胸凌厉地逼视着他,直到他毛骨悚然。可现在萧容却不会了,她径直走向软椅,大大方方地坐下来。
穆卿也不多言,只专注地看着地形图。
萧容瞥了他几眼,心中狐疑,这么一张破图有什么看的?用得着研究这么大半天吗?看着穆卿一脸严肃的样子,倒真还人模人样的。若不是空气中还飘散着浓浓的酒气,萧容甚至会怀疑穆卿到底有没有喝醉。
这一坐便到了半夜。
萧容快撑不起眼皮的时候,穆卿立起身来,淡淡地留下一句:“容儿早些休息。”然后飘然走出营帐去。
萧容惊了一下,都这么大半夜了,依着穆卿的性子,他应该是就近睡下才对啊。
萧容都已经做好了要被他熊抱入睡的心理准备了,穆卿却如此出乎她的意料。等到萧容回过神来,穆卿已经离开了营帐。她侧过脸去,却只见到无力轻摆的帐帘,空中还弥散着醉人的酒气。
不知为何,她觉得鼻腔里,竟突然充满了一种悲凉的气息。
这种落寞和悲凉袭上来,让萧容迷茫而无措。她轻轻一叹,转身挑了挑烛火,然后出帐找月眉。
可帐外却空无一人。
萧容有些慌了,现在已经夜深,营中的将士大多都歇息了,月眉一个小丫头会去哪儿呢?
萧容找了一圈都不见人影,心中正焦急,却听见一阵隐隐的笑声。她朝着人声的方向找过去,却见到远处的一个营帐灯火通明。
一大群男人的笑声传来,萧容心中一凉,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她慌忙地走过去,帘帐一掀。里面的景象着实让她惊了一大跳。
一大群穿着士兵服饰的男人围坐在一起,形态自由散漫,听着评书。而中间站着的那个手舞足蹈的女子,不是月眉还是谁?
即使萧容进来了,他们都不曾发觉。月眉依旧眉飞色舞地讲着,那群围坐的士兵还不时发出畅快的笑声来。
萧容目瞪口呆地望向一旁的孟逍,他算是这里面最为正常的一个了。孟逍双手抱胸立在一旁,见到萧容,只是无奈地轻笑着耸耸肩。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那一身黑衣的女人就要冲进来了,小姐再次拔出宝剑,唰唰唰地向她刺过去。”月眉讲得风生水起。丝毫没有发现走进来的萧容。
这时,又走进来两个士兵,大概是被吵得睡不着,所以干脆走进来,围坐上去一起听。
正在萧容惊诧的时候。孟逍走过来,意味深长地看了萧容一眼,“萧媵侍原来还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女侠啊!”
萧容瞪了瞪孟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我哪儿是什么女侠啊?”
“那月眉姑娘口中的小姐,不是在说萧媵侍你么?”
萧容怔了一下。这才细细去听月眉所讲。
“可惜啊,小姐就这么被那个黑衣女人给打飞了!”月眉故作叹惋地皱眉,巧妙地将感情融入了其中。
萧容的嘴角抽了抽。月眉所讲的,似乎是她以前在窦家庄的事情。而那个黑衣女人,就是将她打败的黑寡妇。那时窦天情刚当上少庄主,上门挑衅的人很多。萧容主动请缨出城对敌,却不料负了伤。差点死在黑寡妇手中,那时窦天情立马冲出来救了她。不出几招便将黑寡妇打成了重伤。
可是这件事情被月眉讲出来,却是另一番风味了。完全是一个女侠的受挫史,毫无美感可言。
“那这个时候,谁出来救她的呢?”一个人问道。
“废话,当然是大帅了,英雄救美,然后抱得佳人归。”另一个人说,当即又是一阵欢笑声。
萧容终于再也忍不住,冷冷地开口喊道:“月眉?”
月眉这才回过头来,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小姐!他们都听我讲故事呢!”
众人刷的转过头来,看向月眉口中的这个“小姐”,皆是一副饶有意味的样子,眼中或惊诧,或钦佩。
萧容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顿时很不自在,低声斥道:“月眉,还不跟我回去?”
月眉这才敛起笑,悻悻地走过来,还不时回望向她的听众摆手示意。
“恭送女侠大人。”
临走前,孟逍竟然恭敬地对她行了个礼。
萧容愤恨地瞪了孟逍一眼,之前她那般戏弄于孟逍,本来还有点愧意,可现在她心里只有懊悔,懊悔当时没有下狠手狠狠戏弄。
萧容拉上月眉的手,掀开帘子落荒而逃,身后传来众人的齐声:“恭送女侠大人!”
萧容急急地走着,感觉这些声音是那般地刺耳。她的确很怀念在窦家庄的日子,那些和窦天情在一起的时光是那么温暖,她愿意和月眉一同分享窦家庄的点点滴滴,但是她却不希望月眉这样大肆地讲出来,随性地将这些美好的记忆暴露在大家的眼前。这对萧容来说,是一种伤害,很刺心。
月眉也感觉到了萧容的怒意,她有些胆怯地开口问:“小姐,你怎么出来了啊?我还以为你和大帅已经歇息了呢……”
萧容停下疾走的脚步,回过头来,冷着脸斥道:“月眉,你一个小丫头,怎么可以和一群男人混在一块儿?还想不想嫁人了啊?”
其实萧容想说的是:我已经在暗暗筹谋着送你回窦家庄,回林骁的身边了,你这丫头也该收敛一下了。
月眉被这一句话吓了一跳,“小姐,怎么突然说这个啊?嫁人还早着呢……”
萧容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回走,“总之你记住,女孩子要矜持,不要随便抛头露脸,更不能大大咧咧地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
萧容说出这话之后,惊的不只是月眉,更是她自己。想她以前仗剑天涯。快意恩仇,哪儿会顾忌自己是个女儿身?和江湖侠士过招,哪儿还会去理会什么矜持不矜持?
“小姐,他们很可亲的,和他们在一起,就好像回到了窦家庄。”月眉弯了弯眉,甜甜地笑着,瞥见萧容依然沉着脸,才再次敛起了笑。
回了营帐,萧容却无法入睡。自从来到了宁国边境。她就越来越难眠。心里有些慌,有些乱,却又说不上为什么。
明明是两军交战。可现如今却连一点儿战火味儿都没闻到,还不如大帅府的硝烟弥漫。穆卿也从未让她侍夜,这样安宁的日子似乎太惬意了,惬意得让萧容不安。
接下来日日如此,白天几乎不见穆卿人影。可一到了暮色四合,他便会如期而至。他依旧是翻看着地形图,只是沉思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萧容坐在一旁,百无聊赖。每晚都在盼着望着穆卿起身来说出千篇一律的那句话:“容儿早些休息。”然后毫不留恋地走出营帐。
记得第一次穆卿这样离去的时候,萧容还生出无端的落寞之感,可现在。穆卿的这句话是她每晚的盼头,因为盼到这句话,便可以歇息了。
穆卿每次都是那句“早些休息”。但是每次又会熬到很晚。萧容甚至开始好奇,他的那几份羊皮地图会有什么好研究的呢?可是穆卿每次离去都会将它们全部带走,不留一丝痕迹。若不是这营帐中还残存着他的气息,萧容甚至会怀疑他是不是从未来过。
为了防止月眉再趁着这个时候跑去其他营帐讲书,萧容每次都先将她遣到邻边的营帐去歇息。理由便是。军营将士都要保持充足体力,所以不能半夜前去吵闹。
而这一夜。穆卿却意外地没有出现。
萧容走出营帐张望了一番,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正在她准备直接回帐休息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不仅仅是穆卿没有来,就连平日里守在帐外的孟逍都不见人影。
萧容有些疑惑,想找个人问问。来到宁国边境已经五日了,可这里却一点开战的气息都没有。
宁国如此公然地向北国下战书,而北宁两国国力悬殊,胜负本是毫无悬念的。可这些日子过去了,萧容越来越心慌。
月眉已经早早地被遣到另一间营帐歇息了,萧容便没去叫醒她,而是独自离开了营帐。她想去找穆卿问个清楚,或者是找到孟逍也好。
可是找了大半天,皆不见他们人影,问了几个守夜的兵,也都说不知情。萧容心里越来越慌,几乎将整个军营都走了一大半,终于见到了一个让她稍稍安心的人——周阳。
“周少将,可有见到大帅?”萧容连忙问,心里却越来越不安,可幸好周阳给了她满意的答复,大帅在主军帐。
萧容暗骂自己竟没有想到,于是急匆匆地往那边走过去,却在半路上听到了令她惊异的声音。
“高大人,这仗还打不打了?”
听这声音,说话之人应该是个粗莽之人。他接着道:“这一仗,本是胜券在握,可这宁王居然临阵退缩,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我等千里迢迢而来,为的就是冲锋杀敌,可宁王这只老狐狸竟然缩了起来。说什么本月不吉,次月再战,这不明摆着是缓兵之计嘛!这大帅也真是的,竟然同意了。”
“大帅同意,我倒是不觉得奇怪。”另一个声音响起,便是他口中的高大人,高显。
“不奇怪?那高大人倒是说说?”
“俞将军,这次来难道没有发觉大帅的异样吗?”
高显的声音显得有些阴森,萧容听得心惊肉跳,总觉得他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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