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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容惊魂甫定地望了望那射到窗沿的飞针,然后捂住心口,“夏姐姐你还会使飞针啊,幸好我闪得快,不然今夜你就别想睡觉了,得帮我好好疗伤。”
夏如璎拉住她,蛾眉深蹙,“还帮你疗伤呢,要不是你闪得快,现在都见阎王了!”她取出一块丝帕,小心翼翼地护着手拔出那根飞针,“这针上有剧毒,若是被射中了,不出半个时辰便会毒发身亡。”
萧容看着夏如璎,阵阵寒意漫上心头,她以前只知夏如璎善于自我保护,竟不知她如此小心谨慎。但是想来也是,她一个不受宠的姬妾能在大帅府的激流暗涌中存活下来,绝不仅单是不争和温良无害就足够的。
面对这样的夏如璎,萧容心中更多的是钦佩和宽慰,若夏如璎只是一个柔柔弱弱的盟友,萧容反而会犯了难,毕竟以后要筹谋的事件更加需要胆色,需要手段。
夏如璎的神色却有些慌乱,她将毒针收好,担忧地望向萧容,“吓到你了?”
萧容摇摇头,“夏姐姐能有这份警觉,我很欣慰。”
夏如璎淡然一笑,神色很是怅惘,“身在这水深火热的地方,若不防着点,还有命逃出去吗?”她又转过脸来,“妹妹你不是进宫去了吗,怎会出现在这儿?”
“我也是刚回府,大帅应允了,我暂时和姐姐你住一块儿。”萧容微微一笑,走向床铺,“姐姐你不会赶我走吧?”
夏如璎浅浅一笑,“瞧你说的,我还担忧着大帅将你安排进其他阁院呢,若是那样,我们俩就很难有这么好的机会交涉了。”
萧容伸了个懒腰,“夏姐姐,我都困死了,真想倒头就睡。”说罢,自顾自地爬上床去,乖巧地躺在里侧。
夏如璎抿嘴一笑,熄灭了烛火,也上床躺下。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着手准备?”良久,夏如璎低低地问。
萧容睁开眼望着无尽的黑暗,心也似乎陷入深沉的黑洞中。
她是势必要逃走,势必要击碎穆卿关于南宫容儿的梦了。想到这儿,她顿时觉得这样对穆卿有些残忍,可是如若不这样,对她来说,又太残忍了。
终究还是不得不这么做,萧容有些怅然地闭上眼,“北国和宁国要开战了,大帅很快就会前去征战,我们的机会已经来了。”
萧容感觉到身侧的夏如璎微微颤了一下,良久后才听到若有似无的一句话:“终于来了。”
萧容疲惫地放松全身,再不愿去想这些事。惊险的一日终于过去,那就养足精神吧,等待着穆卿出征,然后展开行动逃出去。
萧容沉沉睡去,心中以为在这儿很是安全。她并不知道穆卿其实去了慧心阁将她晾在了房内,更没想到穆卿竟会毫不顾忌夏如璎的感受,一大早就前来捉人。
那时天才蒙蒙亮,夏如璎叫醒睡得迷迷糊糊的萧容,满脸焦虑,“快醒醒,大帅来了!”
萧容一脸厌烦地起身来穿衣梳理,她眉头深锁地望着铜镜中那个憔悴不已的人儿,在心里默默地咒骂着穆卿。
梳洗完毕,她烦闷地走出来,穆卿就直直地立在屋中央,一旁还站着诚惶诚恐的良忆。
夏如璎命颖香奉上茶,温声道:“大帅也站了好一会儿了,坐下来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萧容杵在那儿不敢上前,她没想到穆卿会这么大张旗鼓地找过来,那气势就像是前来捉奸一样。夏如璎奉上了茶,他依旧立着不动,面色阴沉得吓人。
穆卿沉默不语,这让萧容心里更加难受。她瞥了瞥一旁的夏如璎,又瞥了瞥穆卿,这样的气氛都快要压抑死了。穆卿发火,她觉得可怕,可穆卿这样一直沉默着,她觉得更可怕。就好像最令人战栗的不是行刑的时刻,而是凌迟之前无望的等待。就像她现在这样,等着穆卿朝她怒吼,甚至朝她拳脚相加。
可是穆卿却只是沉默地立着,冷冷地瞪着她。
萧容咬了咬牙,心想不就是偷偷跑了吗,昨夜都没找来,证明他也不是大发雷霆啊,他怎么就不能睁只眼闭只眼,别整天这么折腾啊?
萧容在心里嘀咕了好半天,终于等来了穆卿开金口,他沉着嗓子道:“良忆,你来说,萧媵侍昨夜什么时候离开的?”
良忆猛地抖了一下,哆嗦着张开口,却说不出连贯的话语来,“这……奴才……萧媵侍她……”
“说!是不是你将她遣走的?”
穆卿突然的一声,吓得良忆全身一颤,他双膝一软就跪下了,“大帅,奴才不敢!大帅您去了慧心阁一直没回来,奴才也是等了很久才进屋去看萧媵侍的啊……”
萧容心中一惊,原来穆卿昨夜并没有回来,而是去了慧心阁。难怪他昨夜没动静,今儿一大早反而找上门来了。估摸着这时辰,他也是刚从慧心阁的床上爬起来吧。萧容满是鄙夷地横了他一眼,明明是他先抛下她去陪魏荷语的,现在反而还来兴师问罪了。
不过现在出逃在即,决不能和穆卿硬碰硬,萧容暗暗吸一口气,上前故作委屈道:“大帅,奴婢等了一夜,是五更天才离开的。”
她一说完这话,便瞪向良忆。良忆愕然地抬眼看了看她,又胆怯地低下头去。萧容知道,现在她必须先发制人咬定自己是无辜的,这件事穆卿也理亏,应该不会太过责怪于她。
穆卿狐疑地皱了皱眉,又看向良忆,“她说的是真的?”
良忆哆嗦着看了看萧容,又低下头去。
萧容立马上前,故作哭腔,“大帅难道还不相信奴婢吗?奴婢就是五更天才离开的,这才刚睡下不久呢。”
穆卿薄唇紧闭,脸上带着让人看不透的情绪,“你真等了一夜?”
萧容心中暗喜,她猜得果然没错,穆卿的确就是刚从魏荷语的床上爬起来的。只要良忆不说,他就不知道她究竟几时离开。看着穆卿脸上的疑惑之色渐渐散去,萧容连忙上前去恳切地点头。
他还是不太相信,又转向良忆,“究竟是不是?”
良忆一脸哭相地抬起脸来,却对上萧容威逼的眼神,他咽了咽口水,道:“奴才……奴才也不太清楚具体时辰,大概就是萧媵侍说的那个时候吧。”
萧容给了良忆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然后垂下眉故作伤心地走到穆卿面前,“大帅陪着夫人是天经地义的事,奴婢能做的也就只有等候。其实大帅已经花了够多时间陪着奴婢了,奴婢早已心满意足。”
萧容自认这点演技还是有的,这样的话语也是信手捏来,本来就有些愧意的穆卿应该很容易上当吧。萧容柔柔地抬眼,却见穆卿的神色依旧很是阴寒,她愣了一下,莫非演技还不到位?莫非还需要更投入更逼真的效果?萧容暗暗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腿,强憋出点点泪光,然后迫不及待地向穆卿走过去,委屈万分地开口:“大帅……”
接下来该说什么?她实在没辙了。
也许是台词匮乏,穆卿冷冷地睥睨她一眼,然后转身欲走。
萧容终于松了一口气,轻轻地抚了抚心口,暗赞自己越来越会做戏。却不料穆卿已经走到门口了都还不忘留下一句:“哭相很难看。”
萧容愣住了,顿时又很想取来铜镜照一照,这强逼出来的哭相会有多别扭呢?
良忆也连忙起身来,弓着身子跟出去。萧容看着他,顿时觉得又滑稽又可爱,禁不住掩嘴笑起来。
夏如璎上前来,横了她一眼,“你啊……”
萧容抹了抹眼睛,“你以为我真哭啊?”
夏如璎轻摇着头,心里估量着萧容现在还糊里糊涂地没弄明白大帅对她的感情吧,可大帅已经不做丝毫掩饰,萧容并不是愚笨迟钝之人,怎么会一点都没觉察出来呢?
夏如璎眉心拧起,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件事告知萧容,若萧容由于不知情而同她逃了出去,岂不是有可能葬送一生幸福?可是如若萧容知晓之后,愿意留下来,这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岂不是又付之东流水?而且若是没有萧容,这场逃离计划又能有几分胜算呢?
夏如璎脑中一片混乱,终是没有开口将此事说出来。
午时过后,萧容便提议到大帅府逛逛,“大帅出征已是迫在眉睫,我想趁着这几日摸清大帅府每个门口的路线,以及门口的守卫的情况。”
夏如璎点头,“我比你熟络,守卫的关系也便于打通,你看准了哪个出口,我们再从长计议。”
萧容点了点头,便和夏如璎一同出了门。
现如今的大帅府,百花竞相盛放,草木一片葱茏,蝶儿翩翩绕绕,鸟雀栖枝而鸣。真是一派欣欣向荣的好景象!可在萧容和夏如璎眼里,承载这好景象的却是水深火热的府邸。表象是天堂,实则是炼狱。
萧容悠闲地走着,眼睛却不停地扫来扫去,耳朵一直警醒地听着夏如璎的讲述。
“这里有一个小门,平时一直都关着,小门外面还有一道门,常年都有侍卫轮流把守着。”夏如璎望着右边,轻轻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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