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如果有人站得足够高,便能看见宫中的这副奇景。
成千上万的披甲士卒互相紧贴着往内里步步推进。
别说什么大步前进了,便是小碎步都算不上,其中很多较为瘦弱的,差不多是双脚离地,被动前行。
先天高手面对这样的场景,如果脑子还清醒的话,便只有一条路可走。
逃!
李安民脑子已经不清楚了,在他的眼前,出现的皆是幻景。
他认为此刻的他无比强大,正在广袤的荒漠之上带着无数精兵强将向着敌人发起冲锋。
当然,即便此刻他想逃,也逃不掉了。
两个先天高手,牢牢地盯上了他。
一个与他交手,牵制着他,避免他杀伤太多的普通士卒,而另一个,则锁死了他有可能出逃的任何一条线路。
包围圈在一步一步的缩小。
广场之上,鼓声不绝,喊杀声不断。
最中间的士卒如同皮球一般被抛起,此起彼伏,落下的士卒砸在密密麻麻的队形当中,却丝毫不能让队形有所晃动,反倒是这些掉下来的人,根本就无法落到地上,血肉模糊的停顿在一些人的脑袋之上,仍然在不停地向前移动。
这样的场面看起来就很是有些瘆人了。
卫义不在乎,他说起来是文人,但出外任职之后,却是成了带兵的将官,从河东开始,杀人无算,比这更惨烈的场面他都见识过,眼前的这点事儿,只能算是过家家。
倒是他老子卫政道有些看不下去了,脸色慢慢地变白,到最后双腿有些发软,后退几步之后,被卫义扶着坐在了廊道之上。
李大锤离开了这个血肉磨坊。
以他的经验来判断,李安民是死定了。
有一個疯子皇帝,不如没有。
干掉李安民这个皇帝,对于卫政道这样的人来说,似乎毫无心理负担,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如今豪门世家的势力何其庞大。
死了一个皇帝,再立一个便是了。
而本应当供卫皇帝的那些宫庭侍卫,看来真正忠于皇室的也不太多,就算有,刚刚被李安民一通乱杀,估计也没啥心思再为李安民卖命了。
过上一段日子,皇帝李安民因病驾崩的消息,自然会公告天下。
只是不知道卫政道会给这位天子一个什么样的谥号呢!
如果大秦的文人们真还有点风骨的话,估计李安民不会得到什么好谥!
李大锤身形若隐若现,径直往着宫内最深处走去。
沿途倒下的那些死掉的宫庭侍卫、太监、宫女,便是一个个醒目的路标。
不时能看到惊慌失措的宫女和太监们在狼奔鼠窜地寻找着藏身的地方。
而那些紧闭的宫门之中,为数众多的那些身份尊贵的人,此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她们大概是懂得这个道理的。
可她们又能怎么样呢?
只能困守危城,等待着来自命运的最终的宣判。
前方,血腥味里头夹杂着浓郁的药香味,应当是找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了。
下一刻,李大锤便出现在了一间大殿的前方。
这里死的人尤其多,
除了太监、宫女,更多的倒是一些身着道袍的道人。
一具起码重达数千斤的炉鼎此刻却是断成了两截,上半头飞到了庭院之中,砸倒了一株老槐,下半部分倾覆在大殿之中。
走到鼎前,李大锤伸手从内里掏了一把,放到鼻前嗅嗅,都是好东西啊。
益明老杂毛的炼丹之术不在傅青主之下。
而且他背靠着大秦皇帝,不管是什么贵重的药材,只要他想要,那自然都是予取予求,可以大胆地拿来炼手,反正没有了,皇帝一开口,啥能没有呢?
哪怕是一个末世皇帝,他能掌握的资源,也不是李大锤这样一个地方豪强能比的。
丹炉里还有好几颗丹药。
李大锤如获至宝地从灰烬之中扒出来,然后从怀里掏出玉瓶放进去。
都是宝贝啊!
虽然比不上还神丹,但这些丹药的可用范围,又要比还神丹大多了。
看起来是益明老杂毛的这炉丹药大成,李安民迫不及待地把这些丹药当糖豆嚼巴了,本来就已经到了临界值的他,终于水满而溢,再也无法控制了。
快步走进大殿,左右一扫,心中大喜,这里便是益明老杂毛的炼丹所在之处,一眼望去,便看到了好几样珍贵之极的药材,这些东西,在长春谷都要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来用的,而在这儿,大坨大坨的就那样放在盘子里,看得李大锤心花怒发。
随手扯下一段沙缦,将这些珍贵的药材一扫而空,装进了包袱皮里。
再一晃眼,发现这些药材的后面,放着一本薄子,抄起来打开一看,居然是益明那个老杂毛的炼丹心得,顿时如获至宝,不看别的,光看自己怀里揣着的那几颗丹药,这老道的炼丹之术便是上上之选。
小心地收起来,贴身放好。
真要说起来,这东西,可比那些药材还要值钱得多。
光是弄到这些东西,自己这一趟进宫,便算不上虚此行。
提着包袱皮往内殿走去。
内殿大门敞开,几个人倒毙在门内外,伸脚将死人扒拉到一边,李大锤走了进去。
这里应当是李安民平时用来修练用的静室。
陈设很简单,只不过放在案桌上的一个盒子倒是引起了李大锤的注意。
走过去,打开盒子,眼前一亮。
提起内里的东西,往鼓鼓囊囊的包袱皮上用力一盖。
受命于天,
既寿永昌。
竟然在镇国玉玺。
看来上一次被太监偷拿出去与周学士合谋,弄了一个假的圣旨以后,李安民痛定思痛,居然将镇国玉玺随身携带了。
看来这家伙也不是一天到黑都是糊涂的,偶尔也还能清醒一下。
这样的好东西,自然也不能客气。
东西放好,扣紧盖子,往怀里一揣。
镇国玉玺,平素是没什么大用的,但到了他有用的时候,那可就是重逾千斤了。
在屋里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委实没有什么更好的东西了,李大锤顺手又扯了几个玉饰佩件塞进怀里。
当马贼当惯了,看到值钱的东西便想搂走,
多少也能值几个钱啊!
说起来也是当初事业刚刚起步的时候,到处差钱,于是便养成了贼不走空的习惯,但凡能值几个钱的东西,那都得薅走。
战斗还在继续。
这让李大锤不得不感慨先天武者战斗力的强大。
将包袱缠在腰间,李大锤再一次靠近战场,现在宫中到处都是披甲的士卒游走,李大锤甚至看到有不少的家伙,身上也是鼓鼓囊囊的,看样子也和自己一样,弄到了不少好东西。
大家一碰面,彼此会心一笑,又立即各奔东西。
找到了一处视线很好,又不引人注目的好地方,李大锤美滋滋儿地看向打斗的正中央。
李安民已经完全陷入到了人山人海之中,先前的那点点空余已经不复存在。
即便陷入到了疯狂之中,李安民的战斗本能却还是存在的,他应当也感应到了极端的危险,所以他也想脱离这种场景。
只不过很可惜,每当他找到空隙飞身而起的时候,总是有一个先天高手在他的必经之路等着他。
他的身上,早已经血迹斑斑了。
李大锤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看到洪占一拳轰在他的身上,
看到益明老道手中的长剑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
看着他一次又一次的跌下去,又一次一次地飞身而起。
终于,在被洪占又一拳头重重地轰在头上,把李安民像一根木桩似的钉下去之后,没有再看到李安民爬起来。
站在李大锤的角度,便只能看到无数攒动的人头以及士兵的欢呼之声。
宫殿之前的广场之上,尸体层层叠叠,鲜血顺着光滑的青砖沽沽流出,在地上如同一条血红的蛇,蜿蜒扭曲着流向远方。
李大锤向后退去,隐身到黑暗之中。
推开一道小小的角门,李大锤走了出去。
外头,站着吴德。
“李安民死了!”李大锤道。
吴德脚步一顿,停了下来,身体晃了晃,看着李大锤的背影,又马上急步赶了上去。
“皇帝死了,这天下,终于是再也没有了半点羁绊,可以为所欲为了!”吴德叹了一口气道。
就算李安民不理政事,如何荒淫无道,但他终究在这个位置之上呆了几十年,而在最开始的那些年里,大秦在表面之上,还是强盛无匹的模样。
他在,所有人都还有些顾忌。
但现在,他终于死了。
而且可以说是死得不明不白。
所以天下人,便都有权利问个一二三。
当然,所谓的天下人,其实也就那么几家而已。
比方说正在向着洛阳进军的令狐野,现在就完全可以名正言顺地掉转马头,直奔长安。
他手中可是有盖有镇国玉玺的皇帝诏书,诏书上写得明明白白,让他令狐野率领本部兵马入关勤王的。
“李泰必须在第一时间赶回长安!”李大锤道。“你说,要是这个家伙回不了长安又如何呢?”
吴德再一次停下了脚步,久久地看着李大锤的背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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