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余晖洒满了整个东跨院,给这个宁静的角落镀上了一层金黄。
厨房里,葛小红正忙碌地翻炒着菜肴,热气腾腾中,她转头向一旁的母亲杜鹃问道:“妈,要不我给爸打个电话吧,问问他今晚啥时候能到家?”
杜鹃微微颔首,思索片刻后答道:“也好,我这就给他单位拨个电话。”
正当母女俩交谈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他身穿整洁的白色警服,身材挺拔,一进门便摘下头上的警帽,爽朗地喊道:“妈!小红,我回来了!”
杜鹃闻声望去,脸上绽放出笑容:“爱国回来了啊,今天回来得还挺早呢!”
然而,葛小红并未立即迎上前去与丈夫李爱国寒暄,而是踮起脚尖,目光越过他,向门外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李爱国见状,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挠挠头,疑惑地看向葛小红:“小红,你这是在看啥呢?”
葛小红轻轻地白了李爱国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与疑惑:“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咱爸呢?他没和你一起吗?”
李爱国一脸委屈地辩解道:“你瞧你这话说的,咱爸是市局的领导,而我呢,只是一个分局的刑侦队长,我们的工作性质和职责都不同,怎么可能在一起上下班呢?”
葛小红眉头紧锁,疑惑地说道:“不对啊!你这几个月不是经常和咱爸在一起吗?每次我打电话给你,你都说在忙,在和爸一起处理事情。”
李爱国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我们那是在一起办案,为了尽快侦破那个棘手的案子,所以才经常碰头。
现在案子已经正式告破了,我这不就立刻回分局继续我的工作了嘛。”
杜鹃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瞬间绽放出欣喜的笑容,她连忙问道:“爱国,你是说这案子已经破了?那这样的话,你爸是不是就不用再那么日夜操劳,忙得团团转了?”
李爱国笑着点了点头,回应道:“是的,妈!我爸作为治安处长,只要没有了那些棘手的重大案件,他的工作应该会轻松不少,不会像以前那么忙碌了。”
夜幕降临,葛叔平终于姗姗来迟,踏进了家门。
杜鹃迎上前去,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不是说案子已经解决了吗?怎么还是这么晚才回来?”
葛叔平闻言一愣,眉头微皱,“你是怎么知道的?”他随即反应过来,转身看向一旁的李爱国,眼神中带着责备:“怎么回事?单位里的事情回家也乱讲,保密条例都忘到脑后去了吗?”
杜鹃护着女婿李爱国,她道:“你也别责备爱国,他什么都没讲,只是说破案了。
你以为你们在忙什么案子我不知道啊?红星厂的家属们都传遍了……”
葛叔平细细一想,确实如此。
这么多年过去了,红星厂竟然又发生了命案,工人家属们不震惊才怪,整个厂区都轰动了!
说起这命案,还得从今年的6月18日那天说起。
那天,市局治安处突然接到了红星厂保卫处的报案电话,声称厂工人宿舍里发生了一起命案,需要市局立即介入调查。
案件的经过是这样的:
18日凌晨四时,京城东直门外红星厂宿舍东排的一间小屋里,老妇人章芝华从梦中惊醒。
她翻了个身,习惯性地向身旁摸去,却惊讶地发现原本应该躺在身边的老伴孙朝奉不见了踪影。
寂静的夜晚中,她忽然听到外屋传来了一阵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章芝华打开电灯,匆忙穿上衣服,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向外屋。
她的视线穿过昏暗的灯光,只见屋门口孙朝奉满身是血,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双眼紧闭,已经说不出话来。
她急忙跑到儿子的房间,用力摇醒了正在熟睡的儿子。
母子俩跑到红星厂保卫处求助,在值班保卫员的帮助下,很快要到了一辆汽车,将孙朝奉送往厂医院。
但是,孙朝奉的伤势太重,厂医院的医生经过全力抢救,但最终还是没能挽回他的生命。
人死了,这是出了命案啊!
因为,命案发生在家属区,厂保卫处赶紧联系了市局治安处请求协同调查。
这年头,命案可是大案要案,市局治安处处长葛叔平非常重视。
这个任务最终落在了分局刑侦大队长李爱国的身上,他亲自带队前去命案现场勘察。
孙朝奉的家位于在红星厂家属宿舍东排,在他家附近,有一条南北走向的小胡同。
在小胡同南口往北七、八米的地面上,有一摊血迹,面积大约有45×20厘米。血迹周围,往南延伸着2米左右的滴溅血迹。
离这摊血迹大约20米远的地方,原本应该有两根园林局存放的杨木。
杨木直径30多厘米,大约有5米长。李爱国侦查发现其中一根已经丢失,另一根也被扔出了6米远,显然是被人为地移动过。
经过细致的调查访问,李爱国了解到,死者孙朝奉,62岁,红星厂退休工人,同时也是街道的安全检查员。
他为人作风正派,工作积极,深受群众爱戴。
据居委会人员回忆,当第一根杨木丢失时,孙朝奉曾向他表示,一定会将剩下的两根木头看好,哪怕豁出老命也要看住。
经过现场勘查和调查访问侦查人员分析,孙朝奉很可能是在夜间发现有人偷木头,上前制止时,遭到了犯罪分子的暴力袭击,最终不幸身亡。
根据现场情况进行分析,被窃的杨木长达5米,重达600多斤,作案人至少应在3人以上,而且很可能使用手推车或平板三轮等运输工具。
从作案手段的凶狠程度来看,犯罪分子很可能是30岁以下的青年,平时素有LM、偷窃行为。
这伙人对现场情况非常熟悉,选择在深夜来这里偷木头,说明他们很可能就住在附近,至少与某个现场周围的住户有关联。
为了寻得关键的线索,李爱国决定首先从那批被盗的杨木着手调查。
然而,京城之大,人口众多,要想在这茫茫人海中寻得一根特定的木头,无异于海底捞针,难度极大。
面对这一困境,李爱国果断将所遇到的难题上报给了市公安局。
市公安局对此也感到颇为棘手,一时之间难以找到有效的解决之道。
就在这时,治安处处长葛叔平提出了一个建议:“要不我们尝试发动广大人民群众的力量,一起参与到寻找杨木的行动中来?
想当年,咱们在解放战争中,不正是依靠人民群众的力量,才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吗……”
市局领导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当即采纳了葛叔平的意见。
果然,还是人多力量大。
不久之后,就有人民群众前来报告,说在朝阳区某村一家社员的墙外,发现了那根被盗的杨木。
李爱国立即带领侦查员赶到现场,只见这根杨木长5米,直径约27厘米,重约600多斤。
它被东西横放在院墙外,为了防止滚动,下边还垫了砖头。
在葛叔平组织的案情分析会上,李爱国的侦破组做出初步判断,这是一起盗窃杀人案。
作案过程很可能是:一伙犯罪分子先偷走了第一根杨木,然后返回准备再次下手。
这伙人刚刚把第二根杨木移开时,被孙朝奉发现了,他冲上前去制止。
孙朝奉虽然年事已高,但毫不退缩。
犯罪分子中的一人趁孙朝奉不注意,拿起棍棒一类的钝器,砸向他的头部后,孙朝奉倒在了血泊中,犯罪分子趁机逃之夭夭。
正在这时,有围观的社员向李爱国提供了线索。
案发当日早晨,他们村猪场的女职工鲁晓霞曾焦急地前往红星厂宿舍西8排的王昌家中,询问关于偷木头及老人被打一事的情况。
鲁晓霞平日工作勤勉,为人诚恳。
去年8月,经王昌介绍,她与陶瓷厂的工人袁恩义确立了恋爱关系,并于三个多月前登记结婚,租住在吴家场村的两间房内,计划于今年十月份举办婚礼。
群众还反映,案发当天上午,鲁晓霞上班后显得心神不宁,情绪异常。
约十点钟时,她以请假为由外出,去向不明。
此后的几天,她情绪低落,时常哭泣,表现出极大的心理压力。
李爱国得知这一重要线索后,他立即派侦查员前去暗中调查鲁晓霞。
调查结果得知鲁晓霞平时工作积极、为人老实的表现,李爱国决定与她进行正面交谈,以期启发她的觉悟并澄清疑点。
在说明来意后,鲁晓霞直言不讳地表示,在18日早晨上班途中,她听说17日晚有人偷木头并打伤了老人,因袁恩义曾提及想要木头盖房,她心中生疑,便前往王昌家询问。
在得知王昌并不知情后,她仍不放心,遂请假前往袁恩义家求证。
袁恩义否认与此事有关,这才让她稍微安心。
在回答完毕后,鲁晓霞以疑虑的目光望向李爱国,随后李爱国未再深入追问,她便离开了。
鲁晓霞的陈述是否可信,葛叔平带领的专案组对她的谈话内容以及她近期的行为表现进行了分析。
专案组中多位成员提出疑问:鲁晓霞为何会在一开始就强烈地怀疑袁恩义?
从常理来看,她的怀疑似乎缺乏充分的依据。
尽管袁恩义即将结婚,但他在村里已租有两间房,并不急于备料建房。
此外,存放杨木的地方周围有多户人家居住,这并不能直接证明就是袁恩义干的。
但是,鲁晓霞为何会如此坚定地怀疑袁恩义,这背后是否隐藏着某些细节?
“我觉得这个鲁晓霞不老实!”葛叔平判断这个鲁晓霞根本没有说实话。
于是,他立即吩咐李爱国带人找来鲁晓霞重新谈话。
当李爱国找卢宝霞谈话时,她又面不改色的改口说:“袁恩义对我说这事真不是他干的,我也就放心了,所以没有……”
鲁晓霞虽然被李爱国询问时面上很冷静。
但是根据群众反映,鲁晓霞这几天心里并不平静,精神很紧张,一谈起这件事就哭哭啼啼,这也是反常的。
李爱国就想:“她思想上究竟有什么顾虑呢?”
为了解开这些谜团,李爱国决定再次与鲁晓霞进行深入交谈,以消除她的顾虑。
经过思想工作,鲁晓霞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防备,向李爱国等人详细讲述了她所了解的情况。
原来,在案发前两日的晚上九点,袁恩义曾来到鲁晓霞家中,告诉她有人送给他两根来自园林局的木头,并打算找人运来存放在她那里。
不久后,便发生了杨木失窃及老人被打的事件,这使得鲁晓霞对袁恩义产生了强烈怀疑。
18日早上,鲁晓霞请假前往袁恩义家,恰好遇到王昌也在场,两人在低声交谈。
当鲁晓霞询问袁恩义是否拿了木头时,袁恩义最初否认,但在她的追问下才承认木头是他所取,并透露:“那老头不让我们离开,我的哥们就动手打了他两下。”但是,袁恩义并未透露参与偷窃的具体人数以及实际动手打人者是谁。
鲁晓霞透露的信息很重要,该情况对案件进展具有重大意义,葛叔平立即指示专案组围绕袁恩义及其社会关系展开了调查。
袁恩义是陶瓷厂的员工,曾因偷窃和LM活动被公安机关处理过。
在案发前一晚,有目击者证实其家门口停放着平板三轮车,并于深夜时分离家外出。
此外,王昌是袁恩义的同车间同事,过去也有偷摸行为,发案以后王、袁两人接触频繁。
袁恩义还有个弟弟叫袁恩明,前年5月因为打架动刀子伤人,被劳动教养。
袁恩明16日请假回京,17日才回农场。
农场管理人员反映,袁恩明返岗后情绪低迷,行为异常。
鉴于袁恩明的过往行为及其案发时恰好在家的情况,李爱国等人认为其参与作案的可能性极大。
李爱国决定首先针对袁恩明进行重点突破。
但是,前往农场对其进行审查的侦查员很快就返回,未能取得实质性进展。
袁恩明为何能如此坚守口风?他是否真的与案件无关?
专案组再次进行深入研讨,多数成员认为,由于他受过打击,有对付公安机关的一套办法。
过去敢拿刀子扎过人,心毒手狠,很可能是行凶的主犯。
估计由于他罪行严重,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是不会轻易交待的。
因此,要想打开缺口,就必须另外选择突破点。
葛叔平决定调整策略,从袁恩义的其他社会关系入手。
经了解,发现袁恩义的叔伯弟弟袁恩平具有潜在嫌疑。
袁恩平是客车制造厂的工人,五月上旬曾帮助袁恩义盖房,并在夜间骑着三轮车外出偷建筑材料。
专案组认为袁恩平可能与案件有关联。
袁恩平是刚参加工作不久,比较年轻,过去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李爱国于是决定选择袁恩平作为突破口。
8月14日上午,李爱国带队在宣武客车制造厂保卫干部的陪同下,找到了袁恩平谈话。
起初,袁恩平显得异常紧张,他仅仅交代了五月上旬帮助袁恩义盖小房时,夜间外出偷取砖瓦的情况。
当李爱国指出他还有其他问题尚未交代时,他的脸色瞬间苍白,显露出明显的惊慌与不安。
李爱国见状因势利导,耐心地向钱和平解释政策,告诉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
在李爱国的耐心劝导下,袁恩平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防线,交代了参与作案的全过程。
据袁恩平所述,5月17日晚上,袁恩义叫上他和同院的街坊于洪亮到他家。
当被问及目的时,袁恩义直言不讳地说:“弄木头去。”
快到十一点时,袁恩义、袁恩明、于洪亮和袁恩平,四人共乘一辆平板三轮车,带着铁锹、木棍和一条绿背包带,朝着东直门的方向出发。
在一个猪场旁边,他们发现两根木头。
他们先装了一根,推着走了二里多路,来到袁恩义的对象鲁晓霞家门口放下。
休息了一会儿后,再次出发去取第二根木头。
然而,在装车时,一个老头突然出现并阻止他们,还拉住车把要求袁恩义推着三轮车跟他走。
当走到排房西头的一条小胡同里时,袁恩义不走了,双方发生争执。
老头大喊了一声,好像是在叫人。
这时,袁恩明突然从车上抄起铁锹把,狠狠地朝老头的头部打去,连续击打数下,导致老头倒地不起。
见状,他们四人立刻跳上三轮车仓皇逃离现场……
根据袁恩平的交代,8月14日下午,市局依法拘留了袁恩义和于洪亮。
第二天,又将袁恩明从农场解回进行审讯。
经过审问,这几个案犯所交代的情况完全一致。
8月16日,为他们盗窃杨木出谋划策的王昌也被依法拘留。
直到两天前,京城市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判处主犯袁恩明死刑,并立即执行。
其他四名罪犯也分别受到了应有的惩处。
今天是八月十五,原本是万家团圆的日子。
在市局副局长,治安处长葛叔平、红星厂保卫处长孙立等人的主持下,为保卫国家财产而牺牲的退休工人孙朝奉同志授予了烈士称号。
…………
从孙朝奉家踏出门槛的那一刻起,葛叔平的心境便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湖面,久久难以恢复平静。
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烈士孙朝奉家中那一幕:孙朝奉的老伴章芝华,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庞上,写满了无尽的哀伤。
这深深刺痛了葛叔平的心,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远处的华灯初上,有些人家里传来了欢声笑语。
这样的生活来之不易,是有人在流血牺牲,是有人在负重前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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