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快黑了下来,刑侦人员冒着冬至后刺骨的寒风,利用汽灯照明,在现场一寸寸地仔细搜寻,试图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一群人忙活到深夜,终于有位派出所的同志发现了一团被水浸泡过的纸团。
李爱国精神一震,心想:“终于发现点了有用的东西。”
将这团纸小心翼翼地带回技术科后。
经过技术科的同志,细心地烘干、平整、复原,终于能够大致看清楚纸团的“真面目”。
这是一张从黑省牡江派往京城的电报底稿,可以明显看到发报人的名字叫曲丽珍。
有了这条线索,李爱国等刑侦人员决定立即展开下一步行动。
因为死者的死亡时间极有可能是1月10日,故这一案件被命名为“110案件”。
“110案件”由葛叔平亲自督办,力求在新年前破案,将犯罪分子刑之以法,还死者一个公道。
专案组成立后,李爱国根据底稿上的姓名和地址,带着两名刑侦人员专程前往黑省牡江市兴凯湖农场。
通过对农场工作人员的问话,并且出示了死者的照片,证实了死者就是曲丽珍。
还有,农场管理员告诉李爱国等人,曲丽珍并不是他们当地人,她是沪海支边的知识青年,工作勤恳,作风正派,人缘和口碑都很好。
1月3日,曲丽珍请假回沪海,说是回去结婚。
1月9日,农场安排了一辆拖拉机送曲丽珍去车站。
曲丽珍出发的时候,随身带了两个帆布旅行包,一个军用背包,以及一桶豆油。
李爱国根据农场管理员提供的线索,认为曲丽珍购买的车票需要在京城站转车。
在这段期间曲丽珍遭遇到歹徒的绑架,在遭到暴力性侵后,被歹徒残忍地杀害。
………
很快案情又有了新的进展。
命案发生后的第二天,有个十几岁的高中学生拿着一个旅行包来报案,他自称是在河边捡到的。
专案组想起了李爱国等人在电话里通报的信息,曲丽珍正是随身带着两个帆布旅行包从黑河出发的。
这可能就是死者曲丽珍的旅行包。
但是这个包进了水,里里外外全都湿透了,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
曲丽珍的其它随身携带的东西有可能也在河里。
根据这名学生的指引,专案组刑侦人员来到了捡到旅行包的河边,这是一个三岔河口,距离曲丽珍遇害的地方足有十里远。
利用借来的一条橡皮船和两条长杆铁耙子,刑侦人员一边破冰前行,一边仔细地在二十米宽的河里来回打捞着。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辛苦,现场侦查终于有了新的发现,铁耙钩上来一个军用背包,包里面大都是衣物,还有泡烂的碎纸和变成浆糊的饼干。
由此可见,凶手曾经在此处销赃灭迹。
李爱国他们是连夜坐车返京的,他回来后,也来到了发现曲丽珍包裹的现场。
“嘶!这可真是怪了,为什么曲丽珍会来到远离京城市区五十里外的田间?”
李爱国觉得不有些对劲,根据法医的检查,曲丽珍的右手小拇指骨折,证实为反抗伤,说明曾在生前跟凶手有过搏斗。
但在尸体附近,却没有发现大量血迹,以及搏斗过的痕迹?
另外,凶手为什么要用钝器击打三十九下,才使受害者致命?
根据李爱国以往的侦破经验,认为凶犯极有可能受到了环境的限制,在这个环境中,凶手的力气和动作得不到全面施展,致使凶器举不高,使不上劲。
这个环境极大可能是在驾驶室中,也就是说,凶手还会开车。
有人会问会开车能有什么好奇怪的?
会开车不奇怪,但这是七十年代末,几乎没有私家车,有车的全都是公家单位。
所以,这年头司机还是很吃香的工作。
相对的来讲,这一发现对犯罪嫌疑人的调查很有帮助。
时间眨眼来到了一月21日,距离发现死者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十多天了。
这马上要过年了,自从发现曲丽珍的包裹后,案子又进入了死胡同。
再没有了什么进展,令专案组的人们心急如焚。
葛叔平还想着在年前破案呢,看样子是不成喽!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正在专案组的焦头烂额之时。
这一天中午,金盏公社北马房大队的一名拖拉机手突然来报案。
这名拖拉机手自称在发现死者的前一天傍晚7点钟左右,他曾经看到过一辆小卧车在田间行驶。
当时他还纳闷,是谁把这么金贵的东西开到了坑洼不平的泥路上呢?
由于当时他离得远,什么车型没看清,只能看清车的尾灯是横排的,特刺眼。
这可是重要线索,因为这年头的汽车很少,小卧车更少,无外乎就是那几个牌子车型。
而且有小卧车的全是公家单位,级别不低的单位领导才有专车。
根据这条线索,葛叔平让专案组找来了几辆车,做了实地行车试验。
其中有一辆丰田牌小卧车(丰田海狮),那个拖拉机手十分肯定那晚看到的车跟这种车非常相似。
虽然掌握了大致的车型,但侦破工作依旧非常艰难。
因为在京城里使用这种车的大大小小的单位有好几百个。
到底哪一辆才是凶手驾驶过的呢?
总不能一辆辆地全部进行排查,这样也太耗费人力物力了。
侦破工作似乎又陷于了僵局。
真是无巧不成书。
这会儿,有位即将退休的老刑侦王忠盯着线索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来。
王忠拧着眉毛说:“葛处,我记得去年8月6号,有个南河东都来京开会的女干部冯娟。
冯娟当时来报案,说她在京城站被一个中等身高的中年男子给骗上一辆挂着褐色窗帘,套着乳白色草席坐垫的小卧车。
当那名中年男子驾车驶向郊外时,那个女干部冯娟在途中意识到了情况有些不对劲,于是她强行下车。
正当那名中年男子一瞧自己要做的事情暴露,就换了副脸色,意图强行把她冯娟拽回车上的时候。
恰好有几个人骑自行车在此经过,冯娟赶紧大喊大叫求救,那名中年男子见事不可违只好赶紧开车逃跑了……”
闻言,葛叔平与李爱国对视了一眼,都发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
这两个案子都与小卧车(丰田海狮)有关,作案手法也几乎一致,极有可能两起案件就属于同一人所为?
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时间很快来到了1979年的1月24日。
这天上午,终于有了新的线索。
在某部队大院,负责车辆调度的车队长告诉前来调查刑侦案人员,他们这里有一辆横尾灯的丰田牌小卧车,负责开这辆车的司机名叫耿三桂。
1月10日那天,这辆小卧车的去向不明,转天上午10点多钟,耿三桂才将车开回来。
车队长沉着脸问他:“你昨儿个开车去哪儿了这是?还有没有纪律了?这车是你自己个儿的想怎么开就怎么开?”
耿三桂觍着脸说:“哎呦!队长真对不住。昨儿个我有个亲戚得了急症,我开车拉着亲戚去医院,所以没能及时把车开回来,您看……”
“这次因你事出有因,就饶你一回,但下不为例啊!你们偶尔的公车私用,我也理解,毕竟咱们都是司机,吃这碗饭的。但是你得跟我汇报是不是?”由于耿三桂经常公车私用,所以车队长也没有深究他。
刑侦人员详细询问了耿三桂的出身以及平时的为人情况。
得到的答复是,耿三桂是贫农出身,父母双亡,十五岁参加工作,当过兵,转业后被分配到油田工作,后被调回京城。
由于他的驾驶技术过硬,于是安排他进了车队,担任某首长的司机。
这个人的外表不错,但人品不咋地,爱贪小便宜,多次将公家的东西据为己有,那辆小卧车也被他视为“自己的车”,经常用作私用。
这一情况被及时的上报回了专案组。
葛叔平与李爱国非常重视这一发现,由李爱国亲自带队前往某部大院。
随后,组织刑侦人员对这辆小卧车进行了技术鉴定。
结果发现车内顶棚等处的人造革上有多处破痕,在车的后座下面有血迹。
技术人员立即对血迹进行采样,立即送回去进行化验。
不出李爱国所料,经化验,与被害人曲丽珍是同一血型。
另外在该车的后备箱内,发现一个铁制工具箱。
打开后,找到其中有一把圆形铁锤,直径正好是2.5厘米,锤把上也有血迹,经化验与死者血型相同。
至此,葛叔平与李爱国等人心情大好,这案子差不多水落石出了。
这些确凿的证据无疑将耿三桂推向了重大嫌疑犯的位置。
葛叔平面露冷笑,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与愤怒:“这小子,真是隐藏得够深啊!李爱国,你立刻行动,去把他给我抓来!”
李爱国闻言,神色一凛,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是,处长!”
然而,即便证据确凿,他们也不能贸然在大院里动手抓人。毕竟,这里是军队的地盘,需要先跟相关首长打好招呼,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葛叔平虽然心中有些忐忑,但还是硬着头皮去找了领导。出乎意料的是,这位领导不仅十分通情达理,而且嫉恶如仇,对葛叔平的请求没有丝毫阻拦,反而还提供了一些帮助。
这让葛叔平心中暗自庆幸,看来这次行动会比预想中顺利许多。
葛叔平这边沟通顺利,但是李爱国这边却没有顺利的抓到人。
因为耿三桂本人却不在京城,他请假去了津港探亲去了。
已经好几天没有在单位里露过面儿了,看样子他是想在亲戚家过完年再回来。
专案组的同志们可不能让耿三桂舒舒坦坦地过完这个年。
葛叔平迅速将犯罪嫌疑人的相关情况向局里做了详尽汇报,并果断请求前往异地实施抓捕行动。
此外,鉴于耿三桂曾经当过兵,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葛叔平深怕他会在走投无路时铤而走险。
为确保此次行动万无一失,他又特意向上级申请了特警大队前来增援,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突发状况。
前来支援的特警带队领导不是别人,正是市特警大队长刘铁林亲自出马。
刘铁林现在是京城市局的一员猛将,各路“绿林豪杰”心目中的“活阎王”,比起当初他哥刘之野的在道上名声都相差不远了。
葛叔平一眼瞧见是刘铁林亲自出马,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哎呀,刘大队,您这尊大佛怎么亲自来了?对付这么个不起眼的小蟊贼,哪用得着您动手啊!”
两人之间的交情将近二十年了,刘铁林自然也不跟葛叔平客气,他笑着回应道:“我这不是快退出一线战场了嘛,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出去舒展舒展筋骨,活动活动身子骨!”
葛叔平一听就明白了,他知道过完年之后,刘铁林的职位也要有所变动了,不是升任副局长,就是要成为某个重要分局的一把手。
说起来,他们俩的情况还真有些相似,年后的工作调整都已经在酝酿之中了。
两位大佬简短地寒暄了几句后,李爱国便迅速进入角色,开始向刚刚抵达的特警队员们进行案情通报。
“耿三桂,男性,四十岁,京城人士,曾是一名转业军人,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是个棘手的人物……”李爱国条理清晰地介绍着案情。
与此同时,葛叔平与刘铁林也完成了寒暄,两人立刻切换到了工作模式。
葛叔平神色凝重地看着刘铁林,说道:“刘大队,李爱国你也认识,这次抓捕行动就由你来指挥,李爱国负责协助。
我们的目标是尽快将耿三桂抓捕归案,但同时也要确保行动万无一失,务必保证咱们队员的安全。
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我可不希望出现任何意外,让大家都过不好这个年。”
刘铁林嘴角上扬,随即神色变得凝重,他郑重其事地说道:“葛处,您尽管放心,我刘铁林在此立誓,定会将所有同志全须全尾地带回来!”
葛叔平闻言也露出了笑容,他轻轻捶了捶刘铁林的胸膛,爽朗地笑道:“好!那我就在家中静候你们凯旋的佳音。等你们回来,我一定好好犒劳大家,请大家喝个痛快!”
刘铁林爽朗一笑,拍了拍手,“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葛处,一言为定!”
会议结束后,刘铁林带队当天就出发去了津港。
大约在凌晨四点四十分左右,天色依旧沉浸在一片深沉的黑暗之中。
刘铁林与他的抓捕小组,在当地津港派出所民警的引领下,悄无声息地抵达了耿三桂某位亲戚的居所。
夜色掩护下,他们的行动隐秘而迅速。
当地派出所的所长压低声音,向刘铁林介绍道:“刘大队,前面那座不起眼的小院落,便是耿三桂舅舅郑海生的住处。”
刘铁林微微颔首,神色凝重而坚定,“好,辛苦各位同志了。请贵所的人员负责外围警戒,具体的抓捕行动则由我们来执行。”
这位所长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高兴,似乎以为刘铁林是在轻视他们的能力,“刘大队,这……”
刘铁林见状,连忙笑着解释道:“程所长,您别误会。耿三桂此人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兵,狡猾得很。
为了确保抓捕行动万无一失,我才特意带了特警队伍前来。咱们双方各司其职,定能顺利完成任务。”
当地派出所长闻言这才作罢,“好的,我们听您指挥。”
刘铁林见众人皆已整装待发,便刻意压低了嗓音,简短有力地吐出了一个字:“行动。”
紧接着,一名行动敏捷的特警队员犹如色中的灵猫一般,轻盈地跃上了墙头,动作之快,几乎让人目不暇接。
随后,他的身影又如同鬼魅一般,一闪即逝,稳稳地落下了墙头。
不一会儿,院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无需刘铁林多言,特警队员便如同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这座静谧的院落。
一踏入院中,众人便发现这是一座典型的传统三合院。
北面的是正房,显然就是郑海生夫妇的居所。
再就是东厢房和西厢房,耿三桂究竟藏匿于何处,尚不得而知。
见状刘铁林迅速做出了部署。
他以手势示意两名特警队员前往北房,以防万一。
而剩下的特警队员,则被分为两组,每组四人,分别前往东厢房和西厢房,实施抓捕行动。
“砰!”地一声房门被撞开了。
沉睡中的更三桂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猛地惊醒,心脏瞬间狂跳,一股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下意识地伸手向枕头底下摸去,那里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是他以备不时之需的。
然而,就在这紧要关头,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闪入屋内,迅速而有力地按住了更三桂的胳膊一扭。
“不许动!”一声低沉而有力的呵斥在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与此同时,队伍中的一名队员迅速按下了开关,灯光骤然亮起。
在明亮的灯光下,耿三桂终于看清了这群不速之客的装扮,他们的制服和徽章无一不在昭示着他们的身份。
他心中不禁暗自哀叹一声:“这下,真的完了!”
刘铁林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照片,仔细地与耿三桂的面容进行对比,确认无误后,他冷冷地问道:“你就是耿三桂?”
耿三桂深知,事到如今,自己所犯下的那些罪恶已经彻底暴露无遗。
他无奈地闭上了眼睛,随后又猛地睁开,嘴角勾起一抹倔强的笑容:“是又怎样?”
刘铁林没想到,都到了这个地步,耿三桂竟然还能保持如此硬气的态度。
他皱了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
“带走!”
之后,耿三桂在他舅舅一家声声“作孽啊!”的咒骂中被押送回了京城,迎接他的将是正义的审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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