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道理！
陈源盯着镜子里头发被沾湿的自己，面庞清秀俊朗，可眼神中透着匪夷所思。
上一次，跟“姜凝”亲密接触，搂搂抱抱的状况下，他也没这么不争气啊，当时感觉定力挺足的，顶住了好几次魅惑攻击，防御力厚的很。
按理说，这甲不应该是越叠越厚，到最后甚至免疫低等魅惑攻击嘛？
怎么，他今天反应这么大，冷水洗了好几次脸，依旧满脑子是刚刚的画面，然后身体就发烫，感觉哪里都痒。
燥热难抵。
明明只是多看了几眼，直接变成负防御了，难道说……陈源突然察觉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这是他今天中了魅惑攻击的关键之处。
那就是身份的不对等。
对！
就是这个。
如果姜凝是以女朋友的身份，跟他相处时有所亲密，那心里会觉得特别正常，反应没有那么剧烈，可今天不一样，从离开学校，一路开车到这个餐厅。
再到现在为止，姜凝始终没有跳脱出“老师”这个身份。
试想一下，一个平日里在课堂上落落大方，浑身透着不可亵渎意味的漂亮老师，私下里却一改那副正经样子，把自己的美好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
那种负罪后的刺激感，跟女朋友完全不一样。
陈源想清楚了，眼神逐渐明亮起来，对女朋友干嘛要觉得这么有负罪感？他就该看。
看多少次，也是男女朋友之间正常的亲密活动。
一念至此，陈源内心的躁动开始平息了，身体的异样也消失。
陈源给自己打气，不可以再中姜老师的诡计，他感觉已经揭开了姜凝真实的面貌了，跟年龄成熟的女人相处，和跟同龄的女生相处，这是完全不一样的。
姜凝会撒娇，会装夹子，时而活泼好动，时而古灵精怪，有时候又化身高岭之花，她会故意做出一些行为，类似于调戏，眼中带着明显的狡黠意味。等到他无法承受，刻意躲避，便恰到好处的停止。
陈源忽然感觉自己……是不是被拿捏了？
恶魔！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出洗手间，步伐变得坚定起来。
即使没谈过恋爱，陈源也知道，在恋爱中占据主动权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果心思被对方拿过掌握，那处处会受女朋友掣肘。
作为岚大名列前茅的优秀学生、照片挂在高中荣誉榜上的聪颖学子、曾经的文艺部部长、校篮球队主力。
陈源不喜欢被拿捏的感受。
不就是区区一个老师的身份，冒犯又能怎样啊？
……
“你回来啦？”姜凝看见陈源掀开帘子进来，冲他淡淡笑了下，眼睛明亮清澈，随着扭头的动作耳垂上的一小串珍珠耳环晃晃悠悠，修长的双腿并着，声音柔软。
她已经穿上了毛衣，别说其他部位，连白皙的脖颈都盖住了。
传入耳畔的柔声，顷刻让陈源感觉防御被削弱。
他坐了下来，调整了下心绪，将刚才卫生间里的想法重新对自己说了一遍。
主动权，必须掌握。
于是陈源一点也不拘谨，肆无忌惮的看着姜凝，对视时也不挪开了。
“有朋友跟你打电话，你一直没回来，我接了。”
“谁啊？”
“叫刘南，伱看看。”
陈源一挑眉，拿起手机来看了下，果然手机上有七八条消息，联系人里也有通话记录。
“他没听出来是你吧？”
“没有，我夹……额，我故意压低声音了，听不出来的，他找你是有什么事嘛？”
陈源一遍划动屏幕，一边笑出声来，他抬头摆摆手道：“没事，估计是搭讪女生被骂了，找我过去帮他一起。”
“你帮他？陈源同学，”姜凝眨了眨眼睛，用很关切的语气问道：“你很擅长搭讪女生？”
“没有，”陈源托起腮，索性厚着脸皮，冲她微微一笑，“我一般是被搭讪。”
他有一双黑的匀净的眼睛，只是穿着普通的藏青色羽绒服，说这话的时候略显青涩，秀气的眼眸直盯着她。
姜凝一愣，片刻后才缓过神来，她那一瞬，竟然感觉心脏漏掉一拍。
陈源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的表情，顿时感觉自己的方法这是用对了。
处于被动的下风，永远只能坐以待毙，他似乎有些体会到姜瑶故意调戏的那种快感了。
魅惑……谁不会啊？
陈源成功反客为主！
……
暗自喜欢时的悸动，有些像前些日子岚京下的那场暴雨，把整个城市变得潮湿。可阳光一旦明媚，冷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没有尘埃的晴天。
姜凝迈动长腿走在街上，感觉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加轻松。
繁星点点的夜幕下，她的步伐甚至带着些雀跃，从始至终的高冷中，多出一份小女生的欢喜。
她跟陈源用完晚餐，并没有立即开车回去，而是选择在江边一起散散步。
两人沿着破旧的护栏走，往左边看一眼，江面波光粼粼，路面每隔十几米就有一盏路灯，冬天已然没有蚊虫，只有扑棱着翅膀的飞蛾在光亮下盘旋。
风，吹动陈源的头发。
他眯了下眼睛，嗅着从水面上泛过来的腥湿气。
“有点臭，还有鱼腥味。”
“我也闻到了，不过没关系，你可以用衣服捂住鼻子，像我这样。”
姜凝好像并不冷，她羽绒服的拉链拉开着，尽情享受着被风吹拂的这种自由感，她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放松，所有的烦恼都被忘掉了。
她拉起衣服的一段，遮住半张脸，声音闷闷的：“就不会嗅到臭味了。”
“对哎，”陈源用力点了点头，觉得是个好主意，他主动凑近姜凝那里，在她蹙着眉头的奇怪注视下，拉起她衣服的一端，捂在脸颊上，“不仅不臭了，还会有香味，还能挡风。”
看着他，姜凝掩着唇沿轻轻的笑了几声，眼神亮晶晶的。
两人靠的那么近，充满了遮遮掩掩的暧昧，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激起心中的波澜。
“你怕冷啊？”姜凝歪了歪头，柔声道。
“没有，感觉是风太大了。”
“哦……”
姜凝忽然迈动长腿朝前走了几步，衣服也从陈源的手中脱离出来，她转过身来站定在他前面，捏住羽绒服的下摆，将它大大的敞开，挡在前面。
凑得更近了些，一抬头她会碰到陈源的鼻子。
“这样，不冷了吧，”姜凝的话音温柔，轻描淡写的说着，这么平常的一句话居然让人感觉到无限的宠溺，像姐姐对幼稚小孩的悉心照顾，“你低点头，吹不到的。”
她说着话，披在肩上的发丝被风拂起，轻巧的晃动着，隔着三四米远，路灯照亮着锈迹斑斑的长椅。
往后看，一片漆黑，似乎黑暗将城市吞没了半个，再往远了会是人迹罕至的荒野。
至少，现在这里没有任何人，只有他们两个。
彷佛孤独的占据了世界，还有彼此。
陈源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心中的悸动，他觉得此时姜凝的怀抱一定会特别有安全感，让人忍不住想抱她一下。
只那么一下。
以后也许能回忆好多好多次。
但陈源放弃了这个想法，他反而帮姜凝紧了紧衣服。
“好了，不冷了，你也别感冒了。”
“那我们继续走，我好久没来这边散步了，上次是一两个月前了。每次来这边走，我都感觉很放松，这次尤其。”
“你之前是跟谁一起过来啊？”
“嗯……一个好朋友。”
“男的女的？”
“当然是女的，陈源同学，我怎么可能会跟一个男生大半夜来这里吃饭，然后散步，那种是情侣才会做的事情。”
“对，我也觉得，是我们才能一起做的事情。”陈源对她的回答满意。
“……”
姜凝微不可查的勾了下嘴角，没继续说话，继而彷佛又恢复了那种高冷的状态，只一个人悠然的迈着步子，走在陈源前面。
过了一会儿，她头都没扭，忽然问了句：“我有点好奇，如果你来的不是岚京，我们要是遇不见呢，会一直网恋下去吗？”
“不会，总有一天得见面吧，不可能每天对着屏幕喊宝宝。”
“喊什么？”
“宝宝，”陈源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之前打电话的时候，我们天天这么叫啊。”
“……我没听清楚，风声有点大。”姜凝扭过身来。
“我说，之前打电话，我不是每天叫你‘宝宝’吗？”
“嗯，嗯嗯！”
姜凝点着头，忽然弯下嘴角往前走了几步，不让陈源看见自己的表情，要是被看见了她一脸蜜汁笑容，那真要羞耻死了。
为什么她会这么喜欢这个称呼啊？姜凝自己也不知道。
二十六岁的人了，居然喜欢被陈源这样的小男生喊这么肉麻的称呼。
咦~
陈源是停顿了片刻，才发现她有点古怪，刚才他说话声音不小，怎么可能听不清。
于是，他追上去，仔细的端详了下姜凝此时的神情。
“突然看我，怎么了？”
“没事。”
“哼哼……”
姜凝撇嘴，步伐再度加快。
她害羞了！
她一定是害羞了！
陈源看的清清楚楚，姜凝这娇嗔的眼神，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散着散着步，走了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肚子里的东西要被彻底消化完了，这期间，陈源跟姜凝一起聊了好多事情。
从网恋聊到现实，再聊到学校。
一下子找回了曾经打电话时，话题根本说不完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好，一点也不用伪装内心的真实想法，可以将一切尽情的展露给另一个人，她不会嫌弃你，会在意并夸赞你的优点，连缺陷似乎都成了可爱之处。
在这样一个快餐恋爱的时代，遇到愿意搞纯爱的人，概率简直低到无法想象。
如果不是姜凝的身份，陈源真的很想跟他的朋友们炫耀，自己遇到了一个这样的女生。
简直幸福到冒泡。
从江边再度走回餐厅旁的街道，接近九点半了，还没到停车的地方，姜凝走着走着突然眼前一亮，指着拐角处的某个地方。
“有卖糖炒栗子的。”
“我去给你买。”
陈源径直朝那个小摊走了过去，冷风中，黄红相间的“炒栗子”旗帜歪斜着，摊主是个待着皮帽子的老头。
“多少钱一份？”
“20！”
“给我来一份，要刚炒的。”
“好，小伙子你放心，绝对烫手，我第一锅刚炒出来。”
摊主说话的时候，姜凝也走了过来，她把手揣在兜里，因为越到晚上温度越低，被冻得有点伸不开手。
俩人刚站到一起，肩并着肩。
皮帽子老头抬头看了一眼，惊奇道：“呦，你俩是一对吧？”
“咳——”
陈源感觉心里莫名舒爽，轻咳了下，这才叫会说话，像原来那个衣装店里说的“继母”，那不纯纯情商低？
“郎才女貌！”摊主竖起大拇指，打包好了那份糖炒栗子递过来，“拿好，我的东西包甜的。”
“谢谢大爷。”
陈源微笑着接了过来，然后拉了下姜凝的手，递到她掌心里。
姜凝冻僵的手，瞬间感受到了一阵炙热，她捧着这一小袋，打开包装捏出一个，纤细的手指用了些力。
“啪”一下挤开了栗子，金黄金黄的栗子看起来诱人无比。
姜凝轻手轻脚的剥好，掐着这一颗，举到陈源嘴边，动作说不出的体贴温柔。
“给你吃。”
“好喔。”
陈源低下头，一口咬住。
“乖~”
让人没想到的是，姜凝居然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头！这等举动完全是大姐姐才会做出来的。
陈源感受到头顶的抚摸，怔住了。
他眨着眼睛，伸手把姜凝的手捉住，拿下来。
两人也在此刻牵住手。
结果，彼此都不说话了，她攥着那袋糖炒栗子，慢慢的往前走，默认了陈源的行为，而他用了点力气，紧紧握了一下。
“手挺软的，姜老师……”
“这种时候，不要说话。”
“好。”
砰砰！
姜凝的心跳开始加快，手上的触感那么清晰，陈源的手温暖有力，她内心涌现出很强的安全感。
她在二十六岁，已经过完生日的第九个月份，解锁了第一次跟男生牵手的成就，这种事情以前从来不敢想。
从网恋开始，生活似乎变得开始有各种起伏，而这一切都是身边十八岁的陈源带来的。
……
即将走到停车的地方。
这刻。
姜凝抬起头来，凝视了几秒钟他的侧脸。
江边餐厅的招牌依旧亮着，有食客从门口走出来，两盏石雕的灯柱伫立两侧，但这些全部看的模糊。
她眼里只看到了陈源。
姜凝忽然想对他说：
陈源，我好期待与你的未来。
不过她没说。
只是笑着讲了句：“我好开心。”
……
“我好想似啊……”
枫亭小区，姜瑶捧着手机，接受不了姐姐近乎完美的凯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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