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锦抵着门,没有好气地对站在外面的萧云堇说:“萧爷这几日闭门不出,想必是没有听见外头的那些传言。此事,自然与萧爷无关,可锦娘为了自个儿的声誉着想,也请萧爷不要再到锦娘的门上来。至于念儿,锦娘也会少见他的。”
“你舍得吗？”萧云堇站在门口:“不见念儿,你舍得吗？”
“这也是为了念儿好。他还小,这些零零碎碎的传言对他不好。”
“传言？你是说外头那些嘴碎的人胡乱说出来的那些话吗？”萧云堇嘴角上扬:“你是怕她们说你耐不住寂寞与我勾搭到了一起,还是怕她们说你想方设法的去笼络自己的孩子？锦儿,你难道没有认出我来吗？”
“萧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原本,我是打算先将自己藏起来的。可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藏不住了。锦儿,三年了,我想了你整整三年。我做不到,也没有办法做到当着你的面还伪装自己。锦儿,把门开开,好好的看一看我行吗？”
原本陌生的嗓音,随着那些话渐渐变得熟悉起来。苏如锦背部一僵,咬着嘴唇说了句:“不！你在骗我,你不可能是他,也不会是他。”
“为什么不能？难不成你以为,江山在我的眼里会比你重要吗？”
苏如锦猛地震了一下,然后转身,快速的将门拉开。门外,萧云堇轻轻勾着嘴角,然后一点一点撕下脸上的伪装。
是他！
竟然真的是他！
“看清楚了吗？我,可是你的夫君？”
苏如锦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锦儿,我想抱抱你。”
萧云堇说着,上前一步。苏如锦却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半步。
“不！不可以！”
萧云堇蹙眉:“为什么不可以？难不成,你以为我的声音是假的,我的脸也是假的。就算我的声音是假的,我的脸是假的,有一样东西,是做不了假的。”
萧云堇说着,快速上前,一下子将苏如锦拉到了怀里。接着,在她的耳旁轻语:“我的怀抱,总不会是假的吧？除了你和念儿,没有人再霸占过它,享用过它。锦儿,你知不知道,这三年来,我想的你有多苦。”
眼泪一下子就淌了出来,可她还是固执的推了推他:“我和你没有关系了。你这样做,会让我很难做的。”
“没有关系？”萧云堇低头噙住她的嘴唇:“那怎么样才叫有关系？”
“云堇,萧云堇,我求求你,不要这样。”
苏如锦挣扎着将他推开,这才看见,不知何时,门口竟围了许多人,而那些人看向她的目光都是嘲笑的,鄙夷的,当然也夹带着一些些的好奇。
苏如锦心中一慌,忙转身逃回了院子里。刚想关门,就被萧云堇用手抵住,跟着也挤了进去。门,关上了,那些围观者却一个个张开了嘴巴,准备就刚刚发生的事情,再推演一番。
“诸位是不是看得羡慕,看得嫉妒,看得心里头酸酸的。”阿九站在自家门口,挑眉看着那些正要开始八卦的人:“哦,你们传的那些,挺精彩的,可惜有个情况你们不太清楚。”
阿九说着,指了指隔壁的院子:“这院子的主人,也就是你们口中的锦娘,是我们家爷用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回来的。说白了,就是咱们家正儿八经的夫人。至于我们家小少爷,还真是不用我们夫人讨好。因为本来就是亲生的母子两个,难不成,你们在家对自己孩子好,也会用讨好这两个字吗？”
“你骗鬼呢？”围观者A开始小声的嘀咕:“锦娘我们又不是不知道,来咱们这里满打满算也有三年了。从来都没听她提过她有个相公,更别说是儿子了。”
“提过,前几天不才提了吗？说是有相公,早前跟着皇上去了北疆打仗,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围观者B插话,但显然也是不怀好意的。“这位小爷,若说锦娘是你们家夫人我们还信,可这相公出门打仗三年都没有回来,锦娘这孩子又是打从哪里来的？难不成,是天上掉下来的？”
“兴许是别的夫人生的。”
“不是不是,你们没听这位小爷说的,这孩子跟锦娘是亲生的母子。你们说说,你们都说说,这三年来,你们那个看见锦娘有喜了？”
“哼。”阿九轻笑了一声:“诸位的好奇心还真是强啊。我家爷是出门打仗了,这仗打完了自然要回自个儿家里。至于我们家小公子,几位大婶儿一看也都是生养过的人,难道瞧不出来我家小公子的年岁。我家夫人是生下小公子之后才搬到这永宁县来的,你们没见过,也是正常的。至于我家夫人为什么要搬到永宁县,且三年不肯回家,这是因为夫人误会了我家爷。”
“误会？”
那些个围观者开始你看我,我看你的,脑海里瞬间就又杜撰出了新版本的故事。
“这么说,锦娘是真的有相公,也有孩子？”
“瞧这位大婶问的,难不成,你家夫君有随便出门认娘子的习惯？还是你家相公随随便便就能让你家孩子管别人叫娘？”
“他敢！”那位大婶一下子就叉起了腰来:“他敢随便认娘子,我就挖了他的眼睛。敢让我儿子管别人叫娘,我看他是活腻歪了。”
这大婶一看就是个厉害的角色。
阿九冲她伸了伸大拇指,说道:“我家爷,也没有随便认娘子的嗜好。诸位想要看戏,请改天,但那些胡乱臆测的话还是不要再说的好。我家爷,脾气不大好,若惹他生气,少不得请诸位去衙门里喝喝茶。哦,忘了说了,我家爷姓萧。”
“萧？皇姓！”
“皇姓啥啊,咱们镇子上杀猪的那个肖老二,不也姓肖吗？”
“肖老二的肖,不是皇家的那个萧。你呀,不长脑子也就罢了,还不长眼睛跟耳朵。你难道没有发现,这小爷说话都是京城口音吗？还有锦娘,虽说来咱们永宁县也有三年的时间了,可锦娘刚来的时候,也是京城口音。这京城里头的萧,还能是哪个萧。你再想想,若是肖老二的肖,县太爷能买账吗？我可是听说了,前几天来锦娘家提亲的那位公子,就被县老爷请到衙门里喝茶了。这茶,都喝了好几天了还没出来呢。”
“哎呀呀,这么说,锦娘还是大有来历的？”
“嘘！小声些。”旁边一人赶紧捂住了那个人的嘴巴:“这锦娘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跟咱么不一样。那说话的架势,还有那刺绣的手艺可都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现在,我倒是有些明白了。只是,啥样的误会,能让锦娘放着京城里头的好日子不过,跑到咱们永宁县来。”
“咳咳。”
阿九轻咳了两声,那些原本还在议论的围观者,一个个都低着头散了去。
三个女人一台戏,阿九相信,她们私下肯定还会为自己爷和夫人编出各种各样的故事来,但有了今日的提醒,多少会收敛些。若是不肯收敛的,也容易,让衙役门来吓唬两回就好了。
摇摇头,正打算返回院子,却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扯了扯。低头,看见自家小公子,赶紧满脸堆笑。
“公子有事？”
“爹会不会欺负娘？”念儿满脸担忧的问着。
阿九磨着下巴:“这事儿说不准。”
“那不行,念儿要去保护娘亲。”
念儿说着,撒手就往外头跑,却被阿九一下子给抱住了。
“小公子,你可千万不能去。这时候过去,你爹一定会生气的。”
“念儿不怕,念儿要去保护娘亲。”
念儿小腿不停的踢腾。阿九唯恐念儿的叫喊声扰了爷的计划,赶紧捂住念儿的嘴将他抱进了屋里。
“小公子,就算阿九求求你,先让你爹跟你娘待上一会儿。小公子也想夫人跟着咱们回京城是不是？”
“不是！”念儿摇头:“念儿觉得跟娘亲留在这里也不错。爹爹要回京城,就让爹爹一个人回去好了。”
“小公子。”阿九刚刚松开的手,又捂了上去:“这话,可千万不能让爷听见了。”
念儿不服气的眨着眼睛。
阿九压低了声音道:“若是让爷听见了,只怕会将小公子先送回京里去。”
作为找回娘亲的前锋,小公子已经圆满完成了他的任务,至于剩下的,就只能看爷自个儿了。
隔壁,萧云堇虽然成功的挤进了大门,却被挡在了厢房的外头。
“锦儿,把门开开好吗？三年了,难道你一点都不想我？”
“萧爷身旁多的是解语花,锦娘想与不想,与萧爷来说,应该没什么要紧的。”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要紧不要紧？”
萧云堇的手重重的按在门板上。
“你知不知道,三年前,当我醒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你,心里有多失落。我以为,我在战场上见到的都是幻觉,我以为只要回到了京城,我就能够看到你。我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就带着阿九快马加鞭回到了京城。
我记得,回到京城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的伤口因为长途奔袭,都裂开了。可我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我只想见到你。我去了天枢阁,见到的却只有楚辛。楚辛告诉我,你根本就没有回到京城。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那么拼命的活下来根本没有一点的意义。江山也好,皇位也好,若是没有你,对我来说,都是没用的。
锦儿,你知道吗？若不是因为念儿,我根本撑不到这个时候。我会因为看不见你,因为想你,而将自己活活地折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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