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媚死了。死前,还睁着那双美丽的眼睛,似乎不相信她所看到的事实。苏如锦也愣住了,她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还没有将舌头咬断,还是该感激上苍,让萧云堇及时来救了她。
那些无赖自然也没能逃脱暗卫的射杀,一个个连多余的声响都没有发出,就直愣愣地躺在地上。
“锦儿,你还好吧？血？这帮混蛋对你做了什么？”
苏如锦摇摇头,忍着口中的疼痛说:“他们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已经被你杀了。”
“这些血……”
“原本想咬舌自尽,以保清白来着。可惜,才咬了一小口,你就来了。”
“咬舌自尽？”萧云堇的脸色变了:“那你的舌头……”
“破了一道小的口子,没咬掉。要不然,怎么跟你说这些话。”
萧云堇忙得抱住了她:“都咬了舌头,怎么还跟我说话。我说话的时候,你可以不用理我的。影子,你速回一趟宫里,将李御医、王御医、沈御医统统带过来。”
“是,主上。”
一名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又悄无声息的消失。
“那些人怎么样了？”
“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苏如媚行事乖张,突然间有了那么多兵马,就越发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这些人,都是养在山里的,虽是秘密进京,却还是留下了不少的蛛丝马迹。早在三年前,就被瑞王给盯住了。之所以没有行动,一来是想要看看这些人进京是做什么的。二来,也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一动,瑞王布下的人也就跟着行动了。你放心,没有漏网之鱼。”
“和如媚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呢？”
“逃了。”
“逃了？”苏如锦轻咳了一声:“他不是很喜欢如媚的吗？怎么逃了？”
“男人对女人的喜欢分很多种,其中一种,就是喜欢对方的容貌。那个男人,喜欢的就是如媚的那张脸。一旦自个儿的性命受到威胁,美色也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那云堇喜欢锦儿什么？”
“全部都喜欢。”萧云堇说着,抱得越发紧了:“答应我,以后不许再贸然行动。若非沈先生提醒,我也不能及时安排暗卫跟着你。要是没有暗卫,我真怕……”
“锦儿只是担心……”
“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萧云堇轻叹了口气:“锦儿,你的男人,还算是一个颇有作为的皇帝。若是连这些意外情况都应对不了,又如何执掌这整个天下。”
“锦儿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以后不要再质疑我了。”
苏如锦点点头,伏在萧云堇的肩头,轻轻地问了句:“齐王可有牵扯其中？”
“眼下,还没有证据。”
苏如锦莫名的送了口气。
萧云堇紧紧拥着怀中的人,那颗悬着的心,也才缓缓放了下来。虽有暗卫跟着,可当他听到苏如媚带了几个猥琐的男人想要欺辱苏如锦的时候,双手仍是忍不住的颤抖起来。他害怕意外,更惊惧意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尽快赶到苏如锦的身边,至于齐王是不是与苏如媚牵扯到一起,他已经无暇顾及,更没有什么耐心去搜集那些对齐王不利的证据。
他心里清楚,除掉齐王,不是他非要做的事情,但保住苏如锦,一定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当他站在门外,听着里头肆无忌惮的调笑声时,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破门而入,然后直接用剑刺穿了那个正在走向苏如锦的男人的身体。
阿九来的及时,正好赶上处理这些后续的事情。知道苏如锦并不喜欢皇宫,萧云堇直接将她带回了曾经的晋王府。他已经想好了,在念儿成年之前,就将这里当做太子府。身为念儿的生母,苏如锦一定愿意住在这里。
一年后,大梁皇帝直接册封太子生母苏如锦为皇后,且昭告天下,终其一生,只此一人。同一天,赐太子府,将原来的晋王府赐给太子居住,但让重臣疑惑的是,他们的这位皇后娘娘,似乎从不在宫中出现。
刚开始,也有大臣附议,说皇家最重要的就是开枝散叶。皇帝不纳妃,如何繁衍子嗣,如何帮着皇家开枝散叶。皇帝蹙眉不展,一副你当自己是谁,连朕生孩子的事情你都要管的架势,吓得那些大臣再也不敢多言。
又过了一年,皇上直接抱着一双儿子上朝。大臣们这才知道。他们的皇后娘娘,神不知鬼不觉的就为大梁添了一对儿龙凤胎。加上小太子越发精进,这些大臣们也就不再掺和皇家后院里的事情了。
左右,他们的皇帝还是知道轻重的。
十年后……
“旭儿,月儿,你们爹娘可在家吗？”
一匹高头大马喝声勒住,马上是一个英俊潇洒的中年男子,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全身黑衣的,英气十足的姑娘。
“听闻四叔去赚楚国人的银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莫非是那楚国人的银子不好赚？”
明明就是一个男孩子,却偏偏长得肖似他的母亲,倒也真应了儿子随母这句话。
“旭儿的这张嘴,越来越像你的母亲。”中年男子摇摇头:“你四叔虽然喜欢赚钱,可倘若这赚来的钱,在手里兜兜转转一圈之后都进了你们家的仓库,四叔也是会心疼,也会渐渐失掉这赚钱的心思。喏,四叔想好了,从今以后,就留在你们这里,与你们爹娘一起过逍遥日子。”
男孩子翘了翘嘴巴,说:“四叔想要逍遥,哪里去不得？干嘛非要跑到咱们这里来？”
“当然是因为这里好。若是这里不好,你那爹爹干嘛放着大梁皇帝不做,拉着你娘在这里躲清闲。听说,你娘最新又开了新的绣庄,你爹则私下做起了贩卖兵器的买卖。至于你们的那位沈叔叔,则成了你们的中间商。啧啧,这老话说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就算要找中间人,也该找你们四叔我对不对？”
“四叔这闲话,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我娘是新开了几家绣庄,但我爹,却没有做什么贩卖兵器的买卖。倒是听说四叔,最近打起了药材的主意,将东南西北的珍贵药材都收了个遍。前些日子,还听皇帝哥哥抱怨,说皇宫里的那些药材库都存不下了。好在,宫里头空置的屋子多,连着腾了两个宫苑才勉强够用。”
“这可不是你四叔我的主意,是你五叔的主意。”中年男子忙澄清的摆了摆手:“你五叔听说你爹放着皇帝不做,偷偷跑到别的国家,将人家新的兵器谱,阵法图什么的搜罗了一遍。你五叔一琢磨,得,八成是你爹打仗的瘾犯了,为了我大梁男儿的性命,还是要多囤积些药材才好。可怜你四叔,身为皇家被外放的皇子,只能按照上面的吩咐办事。”
“看来四叔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朝中。正好,五叔最近老找爹爹吐苦水,说他辅佐皇帝哥哥十多年,也累了。要不,四叔与五叔换一换？”
“换？那怎么可能！四叔可是被你皇爷爷亲自赶出皇宫的。除非你皇爷爷复活,否则,四叔是绝对没有可能回去的。旭儿乖,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男孩儿皱皱鼻子:“才不是四叔说的那个样子。依旭儿看,四叔就是逍遥惯了,不想回去。”
萧云廷嘿嘿一笑,扯着嘴角问了句:“说了这大半天的话,你爹和你娘呢？”
男孩儿从背后扯出一张纸来,颇为无奈的说道:“不知道,只留下了这么几行字,就不见了人影。”
“不见了？又不见了！”
男孩儿点点头,看着身旁的女孩儿道:“好在,我与月儿已经习惯了。他们出去个大半年,就会回来的。”
“出去大半年,你爹娘也放心？”
男孩儿指了指刚刚从屋子里出来的阿九道:“有阿九叔叔在,他们有什么不放心的。反正自小,我们就是跟着阿九叔叔的。”
阿九瞧见站在门口的中年男子,拱手道:“魏王殿下来了？”
萧云廷摆摆手,“得了,你还是称呼我一声四爷吧。这魏王两个字,着实听着闹心。既你家爷不在,咱们就稍微凑合一下。把你家爷珍藏的那些东西都拿出来,正好我带的这个厨艺甚好,咱们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如何?”
阿九点头,“四爷,请！”
江南小镇,风景如画。萧云堇携着苏如锦缓步而行。
“我们这么偷偷出来,旭儿跟月儿会不会生气？”
“念儿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比起他们的哥哥,他们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苏如锦白了萧云堇一眼:“你还好意思提念儿。那么小的孩子,硬生生被你逼成了一个少年皇帝。每次瞧见他,我这心都是疼的。”
“那还不是因为你？”萧云堇摸摸鼻子:“让你做个皇后,你是心不甘,情不愿。我堂堂一个皇帝,还要趁着夜色偷偷摸摸地跑到太子府里与你见面。我这皇帝,也当的憋屈。想将皇位让给瑞王吧,他死活不肯答应。念儿要怨的话,也该怨他的这个五皇叔吧。”
“说了白天,你倒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可不是嘛,我才是这天底下最最无辜,最最倒霉的一个。天知道,为了做这个皇帝,我失去了多少与你在一起厮守的日子。”
“我听瑞王爷提过,说当年你曾与他商议。在朝局未稳时,由你先做这个皇帝。瑞王心善,无力掌控乱局,那个时候,只有你当这个皇帝才是最合适的。待江山稳固,你便将皇位让给他。至于将来,他是要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还是念儿,都由着他,是吗？”
“是！私下里是有过这样的约定。可没曾想,他居然会反悔,且劝我,将皇位直接传给念儿。”
萧云堇说着,摇了摇头,待目光落到苏如锦的脸上时,问了句:“当年你主动引诱如媚出现,可是为了齐王？”
苏如锦一怔,跟着笑了起来:“你都知道了？”
“知道,只是一直没有寻到机会问你。如今,就当闲聊的好了。”
“齐王,的确有意参与其中,是我偷偷送了书信给意婵,说你早在京中布局。意婵是聪明人,自然会劝阻齐王。你们是兄弟,意婵与你与我,都有着不同的意义。况且,那个时候,我已经知道如媚的结局,唯一还能够保的也只剩下如烟。好歹姐妹一场,我不想看着她们一个个死在我的眼前。”
“你是一片好心,可齐王还是郁郁而终了。”
“是他太过于执着了。”苏如锦说着,也轻叹了一声:“若他知道,他苦心求的,是你和瑞王、魏王都不愿意要的,只怕会更抑郁。这大概,才是人生吧。”
“后悔吗？”萧云堇看着苏如锦:“这样的人生,你可曾后悔过？”
苏如锦摇摇头,依偎到萧云堇的身上:“与你,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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