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两人第一次见面。
当时,李庄生送胡梦蝶回家,在对方小区门口见到一身水手服的胡梦柯,马尾飞扬,眼角眉梢都是青春活力。
“呦,这是姐夫吗?”
胡梦柯冲李庄生打趣,笑靥如花。
而此刻的胡梦柯,哪有彼时半分的神采。李庄生磨了磨牙,还是忍不住问:“你是什么想法呢?”
“姐夫,你怎么看?”胡梦柯轻声问。
李庄生安静片刻:“他还说了什么?只是让你回去吗?”
李庄生和胡梦蝶视线接触,后者很快移开,低眸似乎想些什么。
“萱萱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要拿她当借口。等她长大了,我会把你做的事情一五一十跟她说清楚。”
“我警告你,你不要胡说八道。不要把世上男人都想的和你的一样无耻。”
李庄生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客厅里突兀地响起了电话铃声。
她扭头看了李庄生一眼,起身快步走向阳台。
胡梦蝶扶着胡梦柯的肩膀,轻声安慰。
“你看吧,你姐夫也是这么说的。”
章旭是胡梦柯男朋友……或者加个“前”字更加合适。李庄生曾经见过他几面,长得高高帅帅的,是省内某一本大学毕业生,家里条件一般。
“是,我是喜欢上他了,但我们之间清清白白!”
见李庄生那欲言又止的神情,胡梦柯轻轻说。
老丈人觉得这种人虽然学历高长得好,但不够踏实,远不如李庄生……虽然李庄生当初上二本都只是勉强压线,但他又能赚钱又能考公上岸。虽然外貌平平,可为人烟酒不沾,性格温顺老实本分。
“那我就说说我个人纯主观的看法。”李庄生给自己叠完甲,清了清嗓子,“我其实不建议你回去。如果他跟你认认真真道歉,然后要跟你领证结婚,主动提起彩礼婚礼的事情,我都会认为他至少有悔过的心思,但是他没有。他甚至都没有提起萱萱,他这是什么意思呢?不想要萱萱?还有,萱萱在医院救治花了不少钱,他也没有任何表态吧?当然,我真不是想要回这个钱,报销之后就一万多块钱,你真要给我也不会拿的,但他提都不提这是态度问题。上个月考公笔试成绩应该出来了,他没主动提这事,应该是又没过,欸……说实话,我觉得他这么大人了,既不工作也没责任心,恐怕也有只是想跟你玩玩,并不是认真的。所以,我真不太建议你回去。”
李庄生说的她都懂,在医院分娩后,见到章旭以及其母亲丑态的那一刻起,她就对其彻底心死。
“你爱怎么说怎么说,我就是犯贱!但他就是比你好一万倍,你不配评价他!”
然而下一刻,不知章旭又说了什么,她的表情瞬间凝固。
她还能像这样呆在这儿,只是因为这位姐夫特别温柔,特别特别的温柔。
可这不是自己心安理得的理由啊,她已经做错了一件事,再这样下去,只能一错再错……
“跟我道歉也没用,我们早就结束了。”
“呵呵,你真无耻。如果这样能让你心安理得睡个好觉,那随便你怎么说吧。”
“怎么又道歉了?呵呵,每次只会这一招?”
可她也不是没眼色的傻子,哪有带着孩子的小姨子整天住在姐姐姐夫家打扰他们的。
“没说什么时候领证?没有说彩礼和婚礼?没说萱萱怎么办?”
李庄生和章旭不熟,不过点头之交。对这人唯一的印象,就是觉得他有点像年轻时的胡歌,痞帅痞帅的,难怪胡梦柯喜欢他。
婴儿的啼哭声打断了沉默,胡梦柯起身给萱萱换纸尿裤,背着身子:“我知道的。谢谢你,姐夫,我知道的……”
“是章旭吗?”李庄生问。
胡梦柯咬着嘴唇,犹豫着。她忍不住瞥了眼李庄生那真诚的眼神,又触电般地缩回去。
“我,真不是想离间你们感情……”李庄生继续斟酌着用词,“只是,我觉得他现在还没认识到错误,你现在回去,不太好……你也不要觉得麻烦我们什么的,这里也是你家,你想住多久都行。没钱了还有我和你姐,你真的不用担心什么!”
李庄生望了望胡梦蝶,对方朝他使了个安心的眼神。
李庄生叹了口气,又迟疑许久,方才在胡梦蝶鼓励的眼神下开口:“其实吧,疏不间亲,他是萱萱的爸爸,我本不好说他什么……”
之前和老丈人闲聊时,就听他对章旭颇有微词,其主要在于对方自从毕业之后就没有工作,一直在家脱产考公,两三年了都没考上,有时候还要胡梦柯打工接济。
手机响个不停,胡梦柯深吸一口气,眼中挣扎变幻,终于在李庄生眼神安慰下,她按下了接通键,手机紧紧贴在耳边。
拉开阳台的窗户,胡梦柯压低声音:“你侮辱我可以,但你不能侮辱他!”
李庄生边说边叹气,同时小心观察着胡梦柯的脸色,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重了让人心里难受。
就算哪天真考上,自己说不定也要在公示期去举报他。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笑的笑话,胡梦柯冷笑了两声。
“嗯,他让我回去和他继续过……”
“别冲我吼,我只会越来越恶心你。”
其实他还有没说出口的是,章旭大概是想把萱萱丢给他和胡梦蝶带,让胡梦柯一个人回去伺候他。章旭根本不爱胡梦柯,看样子只是把她当成了发泄的工具。
他不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是想说的太多,感觉都说出来会过于冒犯。
胡梦柯平静地说着,平静到让李庄生都忍不住对和她通话的对象产生了怀疑,莫非那不是章旭,不然她怎么会这么冷静?
可是从他们对话的内容,以及手机里隐约漏出来的咆哮声,对方定然是章旭无疑。
“没事,姐夫,现在你才是我最亲的亲人!”胡梦柯抿咬嘴唇,直勾勾盯着李庄生。
而且对方拖到这个时候才联系胡梦柯,大概率也是在观望自己今年的笔试成绩,真是又功利又无耻。
章旭跟着胡梦柯参加过李庄生和胡梦蝶婚礼,但是李庄生在此之前听说对方打过胡梦柯,对其实无好感,只是点头客套几句。
胡梦柯低头不语,嘴唇被咬得发白。
“喂。”
“接吧,告诉他你不打算原谅他,让他不要再来骚扰你。”胡梦蝶鼓励道。
胡梦柯看清来人,脸色微微一变。
真乃贤婿。
胡梦柯沉默着点头。
“我不回去,你以后也在别打电话来了。”
“姐夫,伱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说吧。”
“我最后警告你一遍,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不来惹我,我也不会去找你的事……”顿了顿,胡梦柯冰冷冷地低喝,“还有,你怎么说我都随便,但是如果你敢乱传他的坏话,我让你全家不得好死!”
说到最后,她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字字如刀,带着一丝疯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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