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万千卷藏书的海洋里,一股股浓郁的书香墨水气息,猛烈的浇灌着卓越的心肺。
在想到这老者有可能是一个隐世的绝世高手之后,卓越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中泛着惊奇。
可是看着眼前的老者,又不太像是个绝世高手。
这老头子不断的弯腰,捡书,然后起身,将书摆放在每本书该放在的地方,这一套动作缓慢之极,并且伴随着一声声嘿呦的大口喘气声,显的极为吃力费劲,仿佛是一个即将垂暮而逝的病老头子,又哪里像是个绝世高手了?
卓越惊疑的眼珠子转了一转,走到糟老头子身前,轻声问道:“敢问老先生大名叫做什么?”
“我这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大名,倒是有个小名,你可以叫我生书。”
浑浊的目光瞄了一眼看不见尽头的书架,沉声道。
卓越浑身莫名有些不舒服,这老头子说话之间,一眼都没有看过自己,给自己的感觉,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又像是跟面前的万卷藏书对话,气氛有些怪异。
就像老头子的名字,真的很生疏的感觉。
卓越微微稽首,纳闷道:“生疏?老先生,咱们确实是才刚刚认识,是有些生疏,可是你怎的会起这般难听的名字?”
老者闻言微微停滞了一下,那张皱纹多如万千沟壑般的老脸上表情淡漠。
“不是生疏,是生书。”
“我姓生,单名一个书字,生是书生的生,书是书生的书,听明白了么?”
卓越伸手抓了抓凌乱的头发,什么是生疏,又不生疏的,这糟老头子跟这玩故弄玄虚呢?
他奶奶滴,书是生书的生?生是生书的书?这说的是什么鬼东西,绕来绕去的。嘴角一阵的抽搐,望着老者那风轻云淡的模样,卓越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股想上去揍人的冲动。
“老东西,你是个疯子吧?”
卓越鄙夷的看着面前的老者,什么隐世高手,纯粹就是一个没人管没人见的疯老头子,挥了挥手,卓越呸的骂了一声,转身向着书架的更深处走去。
他奶奶滴,老子这一身修为不仅没了,连眼光都变差了,竟然将一个糟老头子看走眼,看成了一个隐世高手?这他奶奶滴不是闹笑话呢?
卓越往日张狂至极,如今虽然一身修为被废,可那狂妄的脾气却是没改,一边走,一边大声的骂骂咧咧。
随手拿起书架上的书籍,瞄一眼,觉得没什么用处,然后就扔到身后,片刻的时间,身后又是被其制造了遍地的狼藉。
“连你一个疯老头子也要来嘲笑我是个废物,我他奶奶滴累死你,这么多书,我看你怎么捡的过来。”
卓越始终年少心性,想着刚才老者故弄玄虚的言语,心内不忿,不由的起了一丝捉弄人的想法。
卓越身后的老者看着满地的狼藉,沉默了片刻后忽然问道。
“丹田被废,昨日第一狂生,今日过街老鼠,是不是受尽了委屈?受尽了欺辱?受尽了嘲讽?”
被老者一句话戳到痛处,卓越的脸上霎时阴沉了下来,怒从心生,顿时飞起一脚,踢倒了两片书架,书架上的书籍哗啦啦流落在地,妈的,还来嘲笑我,我他妈活活累死你。
“其实,老头子我可以帮你。”
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有着魔力般,使得卓越猛然停下身形,身子怔了片刻,回头看着老者。
“你说你能帮我?是真是假”
“不知道小伙子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书生?”老者缓慢伸手将地上书籍捡起,放回了书架,淡然问道。
“什么书生?”卓越神色疑惑。
“一个爱读书的书生!”老者回答道。
卓越皱眉,这不是废话么,哪个书生不爱读书?不爱读书的人又哪里是书生?真他奶奶滴满嘴废话。
“老先生说明白点。”卓越暗骂之后,再次问道。
“一个在修行道路处处碰壁,路路瓶颈的蠢材书生。”
“一个读书三十年,一朝明悟天地至理,一夜掌控天地法则,一剑踏破血色长河的书生。”
老者的眼睛望着书架的尽头,仿佛要望穿藏书阁,将视线飞到天空外般。
老头子的话音很平淡,其中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仿佛是在念流水账一般平静无波,就像是在说,你吃饭了么,我吃了,你上厕所了么,我上了,你晚上睡了母猪了么,我睡了。
可就这么极为普通的三句话,卓越自己却感觉藏书阁内突然有着一股纵横捭阖,凌云千丈的剑气升腾而起,清冽如水般,游龙在藏书阁的每个角落中。
“自然听说过,可这跟你帮助我有什么关系?”
卓越感受着耳边清风般的剑气掠过,带起几片书页掀起,传出哗啦啦的翻页声,像是一筝古琴,被人缓缓弹奏,发出悦耳的奏乐。
“传闻此人丰神如玉,剑眉星目,端地一代英美男子,只是令人觉得遗憾的是,传闻中却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卓越目光灼灼的望着面前的老者,问道。
“他是书生。”老者淡然回答。
“我知道他是书生,我问的是他叫什么名字。”卓越眼睛一撇,无奈的耸耸肩。
“他的名字叫做书生,姓书,单名一个生字,书生的书,书生的生。”
听到这句话,卓越又想骂街,这他娘算个名字么?
卓越暗骂间,却突然发现老者浑浊的眼眸扫了一下自己的胸膛,然后见其抬脚,巍巍颤颤的走到自己身前,伸手便往自己的怀里摸去。
卓越的脸色顿时愕然诧异起来,这老头子要干嘛,自己怀里的书可不能给这老头子看见了,不然传出去得多丢人呢。
“老先生,你要做什么?”
卓越身子往后退了一步,躲开老者的手,有些惊恐的问道。
老者摸空,脸色一滞,收回手来,低声问道:“知道那本书是谁的么?”
“什么书?”卓越睁大了眼睛反问道。
“前朝……”老者回答。
“奥,原来是那本书啊,我知道了。”卓越讪讪一笑,见那死老头竟然不顾形象,当时就要拆穿自己,叫出那书的名字,连忙打断老者的话。
随即转念一想,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老头子不会是为了这本图集,才紧跟着我吧?又忽悠我,说能帮我?
他奶奶滴,原来如此。
卓越顿时明白过来,这老东西竟然如此的猥琐,年纪这般大了,却还要学年轻人去看那什么…
唉,当真是世风日下啊!
“老先生,那个什么,你等我带回去先看完,然后立马就给您老人家送来,行吗?”
卓越未免周围有人听见,刻意压低了声音,传入老头子的耳朵。
巍巍颤颤的老头子身子顿时一滞,有着无数沟壑般皱纹的老脸上霎时一红。。
“小伙子,你此话可折煞老头子的了。”
老者微微偏了下头,成功的将其老脸上的不自然掩饰在话语当中,脸色古井无波。
“你怀里的那本前朝…咳…那本图集的来历你可知道?”
卓越将老者脸上那一抹红晕捕捉在眼里,心中暗笑鄙夷之下,嘴上却是装作糊涂的嘲讽着。
“这我哪里知道,还望老先生不吝赐教,再者老先生若真的想看,那小子答应老先生两天之后必定送回,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老头子闻言老脸再红,无奈摇了摇头,道:“这书是书生的。”
“书生的?不是吧?”卓越睁大的漆黑明亮的眸子,望着老者古井无波的脸,难以置信的问道。
“是他的。”老者淡然道。
“你不会要告诉我,那书生就是读了三十年这本图集才一朝破镜的吧。”
这…书生不会是读了三十年春宫图才一朝破镜的吧?这他奶奶滴,太不可思议了吧,如果真要是这样的话,那这可是天大的宝贝,老子也将这本图集看个三十年,到时不也一朝破镜了么。
正想入非非,却听那老头子又道:“书生二十岁进通幽境之前,是一个和你一样的纨绔公子,甚至比你还要顽劣几分。所以这并不奇怪。”
卓越张口欲言,却被老头子无视打断。
“小伙子,我问你,你往日轻狂张扬,跋扈之极,却一朝被废,受尽嘲讽奚落,心中有气吗?你想恢复实力么?还想再走到巅峰,找回那被人践踏到极点的尊严,然后踩在那群势利刻薄的人头上么?”
卓越听着这几个问题,微眯着眼睛,沉默了片刻,然后回答道:“我若是有朝一日能再次恢复巅峰实力,必定将那些无情刻薄的人狠狠踩在脚底。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只是现在的我恐怕……唉…”
“想就有希望。”老者的脸始终古井无波,让人看着很容易升起一些想揍人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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