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炎气极反笑,忽然梭地起身,淡漠地道:“好,那你就继续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司空茉看着裴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她心中一急,不知为何竟然觉得有一种奇异的慌张,仿佛他这么一走,便不会再回头。
这人一犯了急,一犯了急,就会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来。
比如现在——
“等一下!”
司空茉伸手去拉裴炎的衣袍,但裴炎又怎么会让她拉住,宽袖一摆,就甩开了她的手。
司空茉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莽撞勇气,居然一下子上去就拉住裴炎的头发。
裴炎的乌发极长,用紫金冠束起后,流水一般垂在脑后,他一个不防,被扯倒,连着自己都跌在地上。
她有点慌,也不知道自个儿哪里来的勇气,竟一下子将裴炎压倒了。
看着他冰冷带着怒气的眼,近在咫尺抿得紧紧的优美唇线,然后她脑子一热就……亲了上去。
等到司空茉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目光一转对上了裴炎阴魅的眸子,他眸光中掠过了一丝愕光。
她瞬间涨红了脸,蓦然弹起身,随后轻咳了一会子:“咳,那个,这是意外,是意外。”
完了,这千年老妖一定会抓住一切机会嘲弄她。
裴炎看了她片刻,眸光慢地沉下去,随后起身,一句话也不说,便离开了。
司空茉看着他黑色绣螭纹的华美袍裾一闪,消失在门外,不由心中有些愕然。
这……
这是怎么了?
司空茉有些怪异地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天上没下红雨啊,这千年老妖转性子了么?
可是,不知为何,司空茉觉得心中有些茫然,长叹了一声,唉,人家磋磨你的时候,你不爽,这不磋磨你的时候,又开始不安。
这人哪,就是贱!
……
皇宫三清殿
司空茉一身绣白玉兰浅绯色的宫装,挽着高髻,对着座上的皇帝拜下去:“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身子还没下去,就已经宣文帝一把扶住。
“好了,丫头,你也不必如此多礼,没事就好。”
宣文帝看着司空茉平安无事,身上并无伤痕的模样,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欣慰来。
“让陛下烦心,都是贞敏的不好。”司空茉一脸歉疚柔婉地道。
宣文帝捋着胡子笑笑:“不烦心,不烦心,看到你平安无事,朕心甚悦。”
自从得知司空茉失踪,甚有可能遇险的消息,宣文帝这几日就一直都没怎么睡好。
五成兵马司和顺天府尹的两位大人都骂得不敢抬头,派出一切人马在四周大肆搜捕,只怕这位郡主真的出事了。
好在这位郡主没失踪多久,就被司礼监的探子查到了,并且救了出来,否则尚不知会如何。
宣文帝看着司空茉,眼前就不由掠过另外一张与之有七分相似的面容,他忽然突发奇想地道:
“你这些日子干脆在宫里住些日子,也好养养精神,压压惊再回去。”
司空茉一愣,今儿她进宫就是为了叩谢皇恩,再从德王府回靖国公府,就算是与司流风从此一刀两断,才算是和离仪式完成,这突然住到宫里……
连公公在一边忽然甩恶狼甩手上的拂尘,然后低低咳嗽了几声:“陛下,今儿是贞敏郡主正式与王爷和离的日子,恐怕……”
宣文帝一愣,瞬间想起来是还有这么回事,立刻笑道:
“你看朕这记性,今儿是你重新恢复自由身的日子,是要先把这么仪式完成的。”
“陛下若是想见见贞敏郡主,不妨等郡主离开德王府后,再下旨宣召她进宫陪伴皇后娘娘就是了。”连公公笑着补充道。
陛下对郡主果然很不一样,那种拳拳之心是太子爷都不曾在陛下身上得到过的。
“对,对,茉丫头,你先回府,然后再进宫陪伴一会子皇后,顺便与朕谈谈地,朕包管日后再给你寻一门比的德王府还要好许多的婚事。”
司空茉一听,就不由暗自嗤笑摇头,进宫压惊?散心?
恐怕那位皇后娘娘会更憎恶她吧,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手段没有使出来。
毕竟,看见一个昔日夺走自己丈夫所有关注的女子的后人,甚至这个后人还有可能是自己丈夫的孩子,是个女人都不会感到欢喜的。
司空茉垂下头,仿佛有些羞涩又无奈地道:
“陛下,您最是爱说笑了,如今贞敏已经是残花败柳了,虽然说是和离,也不知道外头把贞敏说成什么样子,又有什么好的亲事呢?”
“谁敢说贞敏你是残花败柳,朕必定绝不轻饶!”
司空茉仿佛淡淡地摇摇头道:
“陛下,他人心想如何,又怎么是以命令能够阻止的呢,贞敏并不计较他人看法,既然贞敏已经选了这条路,若无一心人,贞敏绝不会再嫁人。”
等着司空茉又在三清殿待了一会子,方才离开,打道回府。
皇帝看着她的目光掠过一丝幽幽的光芒,忽然问连公公:“茉丫头真的很像她,是么?”
连公公看了看司空茉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皇帝,淡淡地道:
“陛下说得是,只是陛下对郡主的一片拳拳之心,恐怕对于贞敏郡主而言未必是好事。”
皇帝一顿,眉目瞬间阴沉下去,这事儿是怎么回事,司礼监已经查得清清楚楚,自然也是报给他这里清清楚楚。
但是司空茉已经亲自为太平大长公主求情了,太平大长公主自然也是亲自来请罪,皇帝看着两女都言是误会,并且仿佛相处极好的模样,自然也不好再追究。
毕竟他对太平这个妹妹确实心有亏欠,很早的时候,他就知道太平一向骄横跋扈,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小连子说得确实没有错,这个宫里确实有人看着他和蓝翎的孩子不顺眼。
过去他没有见过这个孩子,也不知道她的模样就罢了,如今这个孩子出落得与她母亲那么相似,每每看见司空茉,他的心情就会很好。
许多年轻时候的回忆都会涌上心头。
大约人老了都是这样,特别的愿意与年轻的孩子相处。
但这宫里,就是有那么些人,当初强迫他离开了蓝翎,如今连贞敏的存在也无法容忍,实在是让他……愤怒!
皇帝眼底闪过阴郁如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冷色。
“你传旨下去,就说皇后娘娘这些日子,骄横跋扈,没有正宫娘娘母仪天下的样子,让她在自己宫里好好地反省一月,宫中大小诸事都交给韩贵妃暂代打理就是了。”
皇帝冰冷的声音响起。
小连子顿了顿,恭敬地弯腰行礼:“谨尊陛下圣旨。”
消息传到了皇后的凤宁宫,皇后摇晃了一下身子,她手上的茶盏瞬间‘呯’地一声落了地。
一旁的大宫女冷香立刻上前,扶着皇后坐下,口中宽慰道:
“皇后娘娘,您也别太忧心了,不过是韩贵妃那起子小人的又用了什么争宠之术,那种小人之计,总有一日会被陛下揭破的!”
皇后扶着额头,瞬间觉得浑身都陷入一种无边无际的寒冷之中,她垂着眸子痴然苦笑:“不是的,你不懂,你不懂的……。”
这事,与韩贵妃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事真正有关系的是司空茉那丫头才对!
自打司空茉平安无事出来,而太平大长公主也不肯再见她派去的人,连南宫的踪迹,她也查不到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有了极为不详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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